凌晨两点,陆止卧室。
她对着熟睡的陆止吹了口气。
粉末飘过去,陆止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分,眉头舒展,睡得象个婴儿。
“对不住了,嘿嘿嘿。”毫无心理负担地嘀咕,“拿你充个电。”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手脚并用地缠上这具散发着诱人纯阳气息的“人形暖炉”。
皮肤相贴的瞬间,“嘶……”舒服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丹田处那颗布满裂痕、时刻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妖丹,象是被浸入了温泉,发出满足的嗡鸣。
裂痕扩张的趋势,戛然而止。枯竭的妖力开始缓慢复苏。
“值了……”她叹了一声,脑袋在陆止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秒睡。
……
她内视丹田,妖丹依旧伤痕累累,但裂痕边缘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金色光晕,妖力恢复了近五成,腰间的伤口也基本愈合。
【果然,充电宝就得贴身用。】
她利落地爬下床,给陆止掖好被角,顺手又摸了一把腹肌,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
她神清气爽,甚至哼起了乌蒙山小调:“今天的太阳么红彤彤呀,我的妖丹么暖烘烘~”
刚往下走两个台阶,就和正从楼梯上来的墨玉撞个正着。
墨玉已经恢复了人形,穿着熨烫平整的管家制服,手里端着杯咖啡。
“大大大大……佬?!”他声音劈了叉,“您、您从我主人房间里出来的,您您……他他……”
她笑魇如花,“早啊小黑,你看见什么了?是不是化形不尽兴,想再变回狗?”
墨玉后背发凉,立刻挺直腰板:“我什么都没看见!大佬您晨起练功!从天台下来的!对,天台!”
“恩,懂事。”拍拍他的肩,转身往厨房走,“早饭多做点,饿了。”
墨玉僵硬地目送她进了厨房,一扭头,发现白升不知何时倚在餐厅门边,正慢条斯理地剥水煮蛋。
“看见了?”白升把蛋白丢进嘴里。
“看、看见了……”墨玉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大佬她昨晚是不是……把陆总给……睡了?!”
“我冒昧的问一句,她可是,妈的,可是个妖啊,她怎么睡的主人?”
白升掀起眼皮:“啧,趁人昏迷,霸王硬上弓,作风很禽兽。”
墨玉急得想捂他的嘴,“你小点声!被她听见咱俩都得完蛋!”
“怕什么?”白升慢悠悠地嘬着蛋黄,“当面叫姐姐,背后骂禽兽,怂狗。”
“你有种当她面说啊!”墨玉瞪眼,“就会背后蛐蛐,舔猫!”
“我舔谁了?”
“你舔陆总!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上次偷偷给陆总的灵气胶囊里多加了一味固本培元的月华草,市场价三块灵石一钱!自掏腰包了吧?”
白升被噎了一下,冷冷道:“……总比你强,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含糊不清地问,“吵吵什么呢?”
墨玉瞬间变脸,笑容璨烂:“我们在讨论今天给陆总准备什么早餐!大佬您说虾饺怎么样?”
白升面无表情地点头:“恩,虾饺好。”
对了,姜家!幽灵小铺!昨天医院那场戏还没收尾。
她呼噜呼噜一口气吃完饺子,撂下筷子,身影“唰”地消失在原地。
墨玉:“……又瞬移?!”
……
病房里空无一人,床铺整洁如新,空气里连一丝残留的阴气都没有。护士站的小护士说,姜家三口凌晨就办了出院,走得匆忙但精神状态看起来挺好。
“挺好?”
她身影再闪,出现在姜家别墅外。灵识扫过,别墅里空空荡荡,但厨房有新鲜食材,客厅茶几上还摆着喝了一半的咖啡。
仿佛只是临时出门,随时会回来。
最让她在意的是,在姜玥房间的梳妆台上,那串本该被吞噬或丢弃的转运手炼,好端端地放在首饰盒最上层,甚至比之前更加光泽流转,透着一股不祥的活跃气息。
【固定npc刷新了?】
她需要找到“幽灵小铺”。
……
宁市南区,老旧停车场。
石墩子精脸红脖子粗,“说好了五块一小时!你停了六小时零七分!按七小时算!三十五!”
“多7分钟也算一小时?你们这是抢钱!”中年男人拍着车窗。
“规矩就是规矩!你看我这表!电子计时!国标认证!”
“我认证你大爷!”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掏钱离开。
石墩子精这才擦着汗凑过来,赔着笑:“姜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儿小本经营,可没钱啊,我都得上交的。”说着说着就要哭。
石墩子精表情一僵,眼神开始飘忽:“什、什么铺?没听说过……”
“我说我说!”石墩子精哭丧着脸,“真不知道具体位置!那铺子神出鬼没的,听说只接有缘单,而且收费黑得很!上次隔壁柳树精想买点塑形膏治治他的裂皮,开口就要他三十年凝聚的晨露精华,黑!太黑了!”
他越说越激动:“姜姐您说现在这世道,灵气枯竭,咱们这些没背景的小妖容易吗?我在这儿看停车场,一天站十二个小时,就为了攒点灵石买‘固形丹’,不然我这石墩子本体都快风化了!上个月国异局还来收城市管理费,说我在公共局域修炼影响市容……我修炼个屁!我就喘口气啊!”
“妈的,国异局也不当人,非要压榨我们这些没钱没势力的小妖,他们要是碰到您这样的……那不得下跪嗷嗷磕头给您供香火啊?”
这话她爱听,但她还没身份编码呢,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默默掏出手机:“听说你们有聊天群,拉我进群。”
……
十分钟后,市中心广场。
纸鸢姐正举着一把花花绿绿的风筝,对着来往带小孩的家长吆喝:“蝴蝶风筝!老鹰风筝!奥特曼风筝!买一个吧帅哥,给孩子玩玩!”
她原型是只百年纸鸢,如今化形成个三十来岁的利落大姐,但眉眼间总带着股被生活磋磨的疲惫。
“十五!最低十五!我这风筝布是特制的,飞得可稳了!”
“十块,不行算了。”
“……行行行,十块就十块!”,差点把手里风筝捏变形,“姜、 ?您怎么……”
“幽灵小铺。”
纸鸢姐脸色一白,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姜姐,那地方邪性,最好别沾。”
说起这个,纸鸢姐苦笑,“我之前想买点灵彩墨修补本体上的裂口,他们开口就要我一半魂丝当押金,我哪有魂丝可抽?抽了我就散了!”
她说着,眼圈有点红:“现在生意难做啊,小孩都玩手机了,谁还放风筝?我这一天卖不出几个,还得躲着国异局巡查,说我没流动摊贩许可证……前几天广场管理处的大妈还要收我场地清洁费,我说我自个儿掉的纸屑我都吃了!她不信!”
她再次掏出手机:“扫码,进群。”
……
【宁市妖怪互助群(灵气枯竭版)】(成员:47)
【纸鸢卖风筝中】:欢迎姜姐!姜姐好!
【下水道锦鲤】:我靠!大佬进群了!合影!
【网吧键盘精】:姜姐好!需要代打上分吗?收费便宜,支持灵石支付!
【路灯成精不敢动】:姜姐,能帮我跟市政说说吗?他们老拿高压水枪呲我,我灯泡都快锈了……
她发了一条:【谁知道幽灵小铺的具体信息?私聊,有偿。】
群里安静了三秒。
然后跳出十几条私聊,内容高度统一:
“姜姐,真不知道具体位置。”
“听说要特殊信物才能触发店铺出现。”
“他们好象专做因果交易和厄运转嫁的买卖,黑得很。”
“姜姐小心,那铺子背后可能连着魔窟。”
线索又断了。
与此同时,月畔别墅。
国异局的技术人员正在调试那台价值三亿、如今冒着黑烟的灵气检测仪。吴言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陆总,昨晚医院附近的灵力波动峰值,与您这位驱鬼师 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我们需要她配合调查。”
陆止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内心却在疯狂刷屏:
【调查个屁!那女人又跑哪儿去了?!】
【电话电话没有,微信微信不加,她当我是冤种吗?!用完就扔?!】
他压下烦躁,冷声道:“她外出办事。有消息我会通知她联系你们。”
吴言眯起眼:“陆总,包庇未登记超凡者,尤其是与法器有关联的,后果很严重。”
“我说了,有消息会通知。”陆止语气强硬,“现在,请你们修好这台我花三亿买的破烂。修不好,我会向国异局后勤部正式投诉。”
吴言脸色一沉,但没再说什么。
技术人员额头冒汗,拼命捣鼓仪器。
陆止起身走到一旁,黑着脸叫来墨玉:“联系 。”
墨玉赶紧拨号。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
无人接听。
陆止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
忽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姑娘……行行好……”
一个穿着老旧中山装、满脸褶皱、身形透明的老大爷飘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破碗,眼巴巴看着她。
老年鬼。
死于车祸,魂魄不全,眼神浑浊,但执念很深。
“我回不去家啦……”老大爷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儿子搬家了,我不知道新地址……姑娘,你帮帮我,告诉我建设路108号怎么走……”
老大爷一愣,随即哭得更伤心了:“那我咋办啊……我没地方去啦……姑娘你心肠好,收留我几天吧,我、我帮你打扫卫生!我生前是厂里优秀保洁!”
她被鬼碰瓷了。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闪铄“狗崽子”三个字。
先处理眼前这个。
她盯着老年鬼浑浊的眼睛,忽然笑了:“老头,帮你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身上这股幽灵小铺的标记味儿,是哪来的?”
老年鬼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亡魂的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