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兄弟聚义(1 / 1)

刘长河第二天醒得不算早,窗外灰沉沉的天像没睡醒一样,楼道有人走过,脚步声闷得听不清轻重,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脑子里还停在昨天验收通过那一瞬间,心里并没有预想的那种大起大落,只是像紧绷了很久的筋忽然松了一段,整个人有点轻,却又像是轻在外头,心里那块原本压着的地方反倒有点空,他坐起来,鞋子摆在床边,有点歪,他用脚尖拨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多年前在砖厂睡的那张木板床,那时候每天早上醒来都是灰,床板咯得他后背生疼,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想未来的事情,一天一天过,累就睡,醒了就干,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方向,有了不得不撑住的理由,钱不是全部,可没有钱,什么事都像被人堵住一样,他站起来,摸了摸桌子上的账本,又放下。

小鲁在隔壁房间住,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刷牙的声音和哗啦一下水杯磕在洗手池边缘的声音,刘长河打开房门, hallway 里冷风顺着楼口的缝隙一直灌进来,他缩了一下肩膀,喊了一声:“小鲁,中午别自己吃,我有事跟你说。”小鲁嘴里含着牙膏,只叫了一声“好”,声音有点含糊。

刘长河去了工地一趟,跟陆工确认返修和材料尾款的一些细节,两人沟通得不算多,语速都偏快,一边看图纸一边指,他尽量让自己的思路清楚,不抢话,也不拖慢节奏,等把流程确认完,陆工跟他说:“刘师傅,你这边要是准备继续接大点的活,你以后团队定下来比较好,不然项目一多,你顾不过来。”刘长河点点头,没马上表态,只是说:“我知道。”陆工拍拍他的肩,轻松地说:“你做得不错,继续保持。不急,我们后头还有项目。”说完拿着文件走了。

刘长河在施工现场多停了一会儿,没有忙着回去,他看着整洁的办公室空间,灯光照在还没搬进家具的地面上,有些地方反光,有些地方微微暗,他心里像被什么推了一下,那不是飘的感觉,而是往前跨半步的冲动,他转身,下楼,冷风把他脸颊吹得微疼,他把帽子往下拉。

下午他去了附近的菜市场,路边的摊位上摆着新鲜的猪肉和鸡翅,摊主说今天的鸡翅卖得快,要不要抓点,他本来不太会算份量,可想着今天要聚的人不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加酒,就干脆多要了一点,他提着两大袋子往外走,又顺手买了点花生米和两个塑料袋的豆干,心里想着油盐酱醋啤酒是不是够,又折回去买了三提啤酒。回出租院的时候天有点暗,楼道口的灯黄黄的,亮得很小,像是怕光浪费,刘长河上楼后敲了敲小鲁的门,“今晚叫兄弟们一起吃顿饭,跟他们说一声。”

小鲁点头,“哥,要不要我把老白和陈库也叫来?他们说最近闲着没什么活。”刘长河犹豫半秒,“叫,都叫,人齐点好。”

到了晚上,几个人坐在他那间小屋里,桌子小,凳子不够,有人坐床边,有人拿砖头垫个板凳,小鲁把锅端出来的时候,蒸汽一下子往屋子里窜,白白一团,味道一下就让屋子热起来,有人吸了一下鼻子,说:“可以啊,这是大餐了。”说完还笑了笑,但像是怕显得太油嘴,笑得收得有点快。刘长河没有插话,他把碗筷分给每个人,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碗边,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灯,那灯罩有点灰,他心想过两天换一个。

等人到齐了,小鲁把啤酒摆出来,咔哒一声开瓶,酒味混着热气在屋里慢慢散开,屋子看起来不大,可这一刻挤得刚刚好,有人说:“长河,怎么突然搞这么一顿,是中了奖还是准备成家了?”大家笑一下,有人拿筷子敲了敲杯子,刘长河没急着开口,他低头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鸡翅,然后才抬头,看了一圈每个人,他不是好面子的人,也不是爱讲话的人,可今天他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会像堵在嗓子眼,吞下去硌得难受,他放下筷子,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点压着的力量:“大家都知道,最近这个项目结了,我挣了点钱,不多,够喘口气,今天吃饭不是庆祝,也不是我请客想还人情,我只是想把一件事说清楚。”

屋里安静下来,有人握着啤酒瓶不动,有人低头剥花生。

刘长河继续说:“我们都不是一天两天的认识,都在外面混过,都知道苦是什么样,活有时候不算难,难的是没活干的时候,心里像坐冰上一样。”他说到这里,喉咙有点紧,停了一下,“我想……从今天起,我不是一个人干,我想把我们正式凑一起,不是说混个口头,我想成立一个小队,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长河装饰,先不叫公司,也不写牌子,但从心里当成规矩。”

屋子里有人抬起眼,看他又看别人,有人搓手,像是不知道要不要说话。

刘长河慢慢往前靠一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声音还是平稳的:“我不保证我们以后多有钱,也不保证每个月都有大项目,但有活的时候,大家一起干,有事一起扛,钱怎么算,要说清楚,谁干多少算多少,我不占便宜,也不会让人吃亏,干活的时候别偷工减料,别干短命活,哪怕少挣一点,也别弄坑人的活。我们现在的东西不多,名气不大,可做人得正,这个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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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小声说:“长河,这想法挺好,就是以后要是出问题怎么办?”刘长河看着说话的人,语气没变,“出问题一起担,干活之前我们就把分工写清楚,谁做哪块,谁负责哪段,出了错,不躲,不推,能修就修,不能修就赔,不让甲方追着骂,我们自己先把事摆明白。”

小鲁突然拍了一下腿,“我先干,我不怕累,只要不是干黑心活,我都干!”说完端酒喝了一口,呛得咳了两声。

老白挠了挠头发,有些犹豫,却还是说:“我跟着长河干过一阵,他不坑人,不拖账,我没意见,只要别让我们做那种偷梁换柱的事就行,干干净净的,我愿意。”

陈库抬眼扫了一下屋顶灯,又看了看地面,说:“我以前跟过三队,一开始说得都好,最后都散了,要散也可以,但别散得难看,要是你真说话算话,我也入。”

刘长河点头,“算话,我不敢说我多有本事,但我说话不会变。”

有人想笑,却没真的笑出来,只是扬了扬嘴角。

刘长河将桌边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放着一叠简单的a4纸,他把纸摊在桌子前,让大家传着看,上面写的不是合同,而是十几条简简单单的约定,第一条写着:不干假活,不偷换材料;第二条:不拖兄弟账,干多少算多少;第三条:遇到困难先解决,不甩手走人;第四条:有人家里遇事,按能力帮,不强求,不凉心;第五条:宁可慢一点,也别留下祸根。

字写得不漂亮,有些地方像是写着写着停了再继续,可那字沉得像刻进去一样。

所有人看完,没人说话,屋里只剩热气下锅盖轻轻跳的声音。

刘长河缓慢站起来,端起酒杯,杯里只有一半啤酒,他看着大家,说:“我们在外面,都没人给保障,但至少,我们可以给自己一点底气。以后有活一起干,没活就等机会,不做阴的,不做歪的,不让家里人跟着心里发抖,咱们不是能耐大的人,可咱可以做踏实的人。”

他说完,没有喊号子,也没举杯过头,只是把杯子举到胸口的位置,停住,眼神 steady 而不激昂,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多年的沉压慢慢吐出来,“咱们以后,再苦,也要做正经人。”

小鲁第一个举杯,眼睛有点红,“干!”声音不大,却像憋了很久的气突然有了出口,老白跟着举起杯,嘴角抿得很紧,陈库也举起杯,只说了一句:“成。”

几个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子,声音不清脆,反而有点闷,像是玻璃碰在厚布上,那一瞬间没有喊,也没有笑,所有表情都像压在皮肤下面。

酒入口不算烈,却把喉咙熏得发酸,有人喝到一半忍不住吸鼻子,像是怕别人看出来自己情绪上来了,刘长河喝完,放下杯子,喉结滚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很平静。

饭一直吃到快十点,屋子里暖得像点了炉子,桌子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啤酒瓶倒在一边,有人说要抽烟,被刘长河制止,他说屋子小,味儿太冲,明天还得干活,几个人反而笑了两声,气氛没那么重了。

散的时候,大家站在院子里,天上没有星,风卷着塑料袋在地上跑,有人把衣领拉高,有人手插在裤兜里拍了一下刘长河的肩,说:“长河,明天我就帮你想团队的事。”有人说:“以后做活,我跟着你,你安排。”有人说:“成不成的,咱们慢慢来。”

院子大门口的灯忽明忽暗,一阵风吹过,灯泡像颤了一下,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点模糊。

刘长河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散开,一个朝左,一个朝右,脚步声在巷子里渐渐淡下去,他没有说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吆喝,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缓慢呼了口气,手指在外套口袋里捏成拳又慢慢放开。

屋子里还残留着热气与酒气,他转身回到房间,窗玻璃上凝着淡淡的雾,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外面灯光模糊,他盯着那灯光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桌上那叠纸重新整理好,折得整整齐齐放进铁皮盒里,关盒子的声音不重,却像把未来某个形状固定了一点点。

他坐下,把笔握在指缝里,半分钟没有写字,只是摩擦着笔杆,然后在纸角写下几个字:先从五个人开始。

写完后,他把笔放下,低头看了一会儿,像在听自己的呼吸。

屋外忽然传来车声,有车经过,轮胎碾着路边积沙的声音拖得很长,随后又归于安静。

刘长河抬起眼,眼神慢慢稳住,他心里知道,从这晚开始,不管未来顺还是不顺,他已经没有退回以前一个人干活的路了。

就在他准备关灯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一个新消息跳出来。

“刘师傅,我听说你活做得不错,有个活……但有点复杂,你要不要听一下?”

他盯着屏幕,却没有立刻回复,指尖轻轻贴在屏幕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窗外的风吹过铁皮棚,发出轻轻的震音,像是在提醒,也像在等待。

刘长河慢慢呼了一口气,指尖停在“回复”上方。

手指没有落下,却也没有离开。

像是下一步,会更远。

像是脚已经抬起,只差那一点点落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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