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喊，紧接着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
贝贝被光一吓，跳下地跑走了。
“贝贝，快回来！”
许平安下意识想追。
“别动！警察！站住别动！！”
一声喝止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你确定是这小孩？”
另一个声音疑惑地问。
“确定！警察同志，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了！他身上那么多钱和票，我亲眼看见的，肯定是偷的！”
“我去，原来是因为这个……至于吗？”
许平安这才明白，是那个饭店老板把他当小偷举报了。
“小同志，有人举报你涉嫌偷窃，我们要检查一下，请你配合。”
灯光迅速靠近，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偷东西？行，你们检查吧。
我一小孩能偷什么……呃，等等，我好像还真偷过……不过那是为了活命，应该情有可原吧？”
许平安本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自己刚来时偷过轧钢厂的吃的。
“感谢配合！老王，搜一下。”
人走近了，许平安才看清是三个人：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还有那个势利眼的店老板。
许平安没再说话，任由另一个警察搜身，十分配合。
“什么都没有。
我看这就是个逃荒来的小孩，张队，别太严肃了，你看把孩子吓的。”
那位叫老王的警察仔细搜了一遍，语气缓和下来说道。
“不可能！这孩子刚才明明掏出一大把钱票，把饭馆里的吃食都包圆了。
轧钢厂后勤处的李主任也瞧见了，他能替我作证！”
店主人急忙辩解，声音里透着慌张。
“小朋友，告诉叔叔，他说的是实话吗？”
张队的语气温和下来。
这些日子逃荒来的小乞丐他见得多了，这年景谁都不容易。
“叔叔？啧”
“嗯是真的，也不全是。
我确实买了东西，也吃了，但那是别人托我买的。
他说只要我帮他跑腿，就请我吃饭。”
许平安不能说真话，只得编个由头。
“有人让你买的？”
老王突然提高声调，神色警觉。
“什么样的人？”
张队的语气也骤然严肃。
许平安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人反应不对，自己随口胡诌竟撞上什么事了？
“小朋友别怕，就跟叔叔说说，那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你在哪儿遇见的？他拿了吃的往哪儿去了？”
张队放柔声音，问话却一句紧似一句。
“我我忘了！”
许平安索性耍起小孩脾气。
“忘了？你”
张队被噎得说不出话。
“张队，得赶紧向局里汇报！人既然在这一带出现，肯定没跑远！”
“走，立刻回局里！同志，麻烦你先照看这孩子！”
张队朝店主指指许平安，随即与老王跑进夜色中。
“哎？这这算怎么回事？”
店主傻了眼，警察竟把疑似小偷的孩子丢给他照看。
“还哎什么哎！势利眼！”
见警察走远，许平安立刻变脸，骂完转身就跑——贝贝还不知道吓跑到哪儿去了。
“我、我这是好心啊”
店主徒留原地跺脚。
“贝贝！你在哪儿？快出来！”
夜色浓重，街灯稀疏。
许平安的呼喊在空荡的街道上飘荡。
“喵呜——哗啦——”
暗处传来微弱猫叫与窸窣响动。
“贝贝！”
经玉髓滋养的耳朵敏锐捕捉到熟悉声音。
许平安循声找去，停在一处倾颓的院墙前。
这里背光偏僻，漆黑一团，他不敢贸然上前。
“贝贝！”
叫声透着委屈，确在院内。
许平安划亮火柴点燃蜡烛，黑暗瞬间被撕开一角。
就在这时，他耳廓微动——另一个声音钻进耳膜。
“心跳声？急促紧张是壮年男子？该不会我这张嘴真说中了？”
结合先前警察的反应，许平安心头猛颤。
烛光摇曳间，贝贝蹿了出来，蹭着他的裤脚撒娇。
“小捣蛋，可算找着你了！再乱跑真不要你了，回家！”
许平安强作镇定，生怕露馅。
这年头枪械未禁，若真遇上亡命徒
“走，回家！”
他吹灭烛火，在黑暗中收起贝贝，步履从容地离去。
待烛光湮灭、脚步声远，院墙深处，隐在暗影里的男人缓缓吐气，松开了紧握的钢刀。
“太险了得备些防身的家伙，这年头的亡命徒可真猖獗。”
跑到路灯下，许平安才后怕地抹了把冷汗。
“初来乍到，要学的还多着呢”
他正感慨，忽被厉声打断：
“谁家孩子？大半夜在外晃荡，快回家去！”
只见七名佩枪民警列队走来。
许平安心里发毛，转身就要溜。
“等等！李局长，这就是那个目击者！他说见过嫌疑人！”
张队长的呼喊钉住了他的脚步。
“我”
许平安进退两难。
“咦？平安？你怎么在这儿？许伯父呢？”
熟悉的惊讶声响起。
许平安抬头，竟是李局长叔叔。
“李叔！爷爷先回去了，我我买年货逛忘了时辰”
看到李春生出现，许平安不再刻意装出小孩模样，说话语气也自然了许多。
“你怎么弄成这样，难道是被……”
李春生见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他可能遇到过歹徒，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不是的，李叔你误会了，我这是摔的。
雪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许平安只得再次编造借口。
“李局长，这孩子是？”
张队长在一旁询问道。
“是我兄弟家的孩子，叫许平安。
先不说这个，追捕歹徒要紧。
平安你在这里等着，事情办完跟我回家。”
李春生介绍时略显迟疑，但很快恢复如常。
许平安见这位叔叔待自己不错，决定说出可能藏匿歹徒的地点。
“李叔，我刚才在那边废弃院子里看到个人，感觉不太对劲。”
“你说什么？”
正要离开的李春生立即停下脚步。
“在那边！”
许平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李春生一把将他抱起。
“往哪个方向？”
被抱起的许平安颇感别扭，但还是伸手指明了方向。
七人小队立即行动。
“就是前面路口，进去有个塌了一半的院子。”
“好，你到旁边躲着。
全体准备，听我指令行动！”
李春生将许平安安置在墙角阴影处，率先走进黑暗。
“应该不会有事吧，虽然现在还没禁枪，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
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许平安不免有些担心。
“开灯！”
黑暗中传来李春生的喊声。
“别动！警察！放下手里的刀！”
“我跟你们拼了！”
“砰砰！”
寂静的夜晚被打破，最后响起两声枪响。
————
一小时后，澡堂热气蒸腾。
许平安看着镜中刚理过发、泡过澡的自己，十分满意。
“原来头发这么乱了，难怪他们都叫我小乞丐。
不过倒是没什么头屑，也不觉得痒。”
“棒梗这身衣服好像更紧了，难道是我长高了？”
“模样倒是挺俊俏，就是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家姑娘。”
他对现在的容貌很是自得，这放在前世绝对是当童星的材料。
“收拾干净总算像样了，就是身高……平安，跟叔说实话，你真是矮子病？”
李春生办完案带他来的这里，许平安算是立了功，这些是提前给的奖励，结案后还有。
“李叔觉得呢？你见过像我这么聪明的小孩吗？”
许平安心情颇好，半开玩笑地反问。
“城里神童班多的是，比你还机灵的不少。”
李春生指着城中心方向认真说道。
许平安一时语塞。
“反正我现在是许老爷子的亲孙子，户口本上怎么写就是什么。”
他并不直接说明，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穿越这个概念。
“行，你认许伯父这个爷爷就好。
走吧，跟我回家，就是家里人多有点挤，今晚将就一下。”
李春生似乎心里已有答案，不再追问。
“不用了李叔，我有地方住。
这么晚去你家太打扰了。”
许平安能想象李春生家的情况，这年代多子女家庭很常见。
“那怎么行，难道还回你之前流浪的地方？要不……我带你去住旅馆吧。”
李春生犹豫片刻，咬牙决定自掏腰包。
“李叔好意心领了。
我这样的神童还能没地方住？明天一早我就得走，谢谢李叔请客，先走啦！”
许平安说着就跑出门去。
“等等！平安你站住！师傅结账！”
————
次日，在空间里过夜的许平安，赶在供销社刚开门就出现在门口。
“同志，我要买糖，各种糖都要。”
鞭炮是男孩们的最爱，糖果则是所有孩子都喜欢的。
既然有了票和钱，打算去城中心做交换，糖果自然必不可少。
“来得真早啊，你家大人呢？”
售货员还是上次那个青年，但似乎没认出许平安。
许平安知道是自己模样变化太大，也不解释，直接说：“要大人干嘛？你这儿有多少糖我全要了。
钱和票在这儿，不够还有。”
说罢，他直接掏出一叠票券和现金。
“小朋友，你这……等等，你拿的是副食品票，不是糖票！这个不能买糖！”
男青年话说到一半，才看清许平安手里的票种。
“副食品票不能买糖？”
许平安愣住了，糖难道不算副食品吗？
“呵呵，糖是糖，副食品嘛，范围就广了，像花生、瓜子、桃酥这些，才属于副食品！”
许平安的错误认知把男青年逗笑了，也许是看许平安样貌不一般，又带了这么多钱和票，他解释得颇有耐心。
“唉，经验主义害人啊！算了，那就买花生、瓜子、桃酥吧，这些票我全用了！”
看来糖是买不成了，许平安懊恼自己之前没先找人问清楚。
“全用？我们这儿货也不够啊，你这票……太多了吧！”
“有多少买多少，记住，是全部！”
“花生、瓜子、桃酥也抢手，大不了拿这些跟大院里的孩子换糖票。
嘿，我看这办法可行！”
“你确定有多少要多少？你家大人呢？”
“对，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