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易忠海与傻柱活了半辈子,竟也遭此厄运!
羞煞人也!跌入坑中时,二人心头俱是此念。
可一旦浸泡其中,羞耻已非首要。
性命攸关!工厂里这茅坑挖得忒深,竟比傻柱还高出两个头。若站直了,粪水恰至傻柱下巴,抵着易忠海的嘴唇。
坑底原是泥地,经年浸泡,松软湿滑。二人好容易踩着底儿冒出脑袋,脚下一滑,又仰面倒下。
救命——咕噜——易忠海心一横,佯作不知,一脚踏在傻柱身上。
傻柱喷出粪水,猛然翻身,反将易忠海咕咚栽下。
咕咚呕起来!快起来!
二人在粪坑里扑腾,互相踩踏拖拽,愈发力竭,眼见气息渐弱。
柱子!咱们互相扶持着过去!
他指向蹲坑下的水泥砖墙,想来更为牢固。
然仰望高坑,却只余默然。
咋上去?真愁人。
等会儿,有人来了就喊救命。
易忠海顾不上面子了,小命要紧。
傻柱直点头,特别赞成老易的主意——他俩确实爬不上去。
头顶突然传来声儿。
傻柱和老易先是一激动,听明白后互相瞅瞅,眼神都灰了。
没别的。
许大茂何许人也?
四合院头号碎嘴子。
到底多能叭叭?
这么说吧,要是傻柱摔个跟头,他能把全厂传成傻柱追狗抢屎吃栽跟头,结果真啃了口狗屎。
救不救人两说。
保准先让轧钢厂三个分厂都知道:易忠海和傻柱抢屎吃,活活栽进粪坑里
傻柱想嚎。
易忠海脸黑得赛过吃屎。
傻柱气声儿哼哼。
易忠海一狠心,点头。
他也明白不能求这缺德玩意儿。
许大茂这孙子一褪裤子,白花花两瓣腚正悬在他俩脑门上!
我去你大爷的!
易忠海和傻柱彻底凉了!
咋就这么寸刚好蹲他俩正上方!
挪挪挪?
易忠海使眼色,傻柱瞥了眼粪坑直晃脑袋。
要动弹准出声儿。
傻柱和许大茂可是死对头。
许大茂肚子突然不适,刚蹲下就“噗嗤”一声,热烘烘的粪浆直接喷了傻柱和易忠海满头满脸。俩人还没回过神,第二波又糊了上来。
“哎哟——舒坦!”许大茂畅快地咂咂嘴,系好裤子后习惯性回头瞥了一眼粪坑,猛然瞅见两颗黏糊糊的脑袋,吓得蹦出三尺远:“这他妈谁?!”
傻柱和易忠海早缩进坑底憋气,指望他赶紧走人。偏许大茂死犟,非扒着坑沿往里瞅。等俩人憋不住冒头,正对上他瞪圆的眼珠子——
许大茂笑得直不起腰,差点跌坐在地!
此刻许大茂也不嫌脏了,抄起根小树枝,将茅坑边那些用过的厕纸不停往傻柱脑袋上挑。
傻柱左躲右闪避开那些污秽纸团。
何雨柱,你丫做梦呢?张口就骂人还想让爷帮你?帮尼玛!
大茂,柱子这暴脾气你又不是不
话没说完粪水就灌进易忠海嘴里,呛得他狼狈不堪。
咳!听壹大爷的!快拉我们上去!咳咳!
许大茂嗤笑一声,都这德行了还摆壹大爷架子。
谁特么吃你这套。
这话直接捅破窗户纸。
易忠海甩掉眼皮上的粪,对傻柱使眼色:
柱子,你从前是莽撞了些,快给大茂赔个不是!都是街坊邻居,我看大茂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傻柱认错只算知错能改。
许大茂若不答应救人,倒成了冷血无情
许大茂咬碎后槽牙,挤着笑看傻柱。俩狗东西!爷今儿就当定冷血人了!
救是得救,可谁说不能先让你们多吃些苦头?
成吧,还是壹大爷说话在理。傻柱,你说是不?
傻柱听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低头认错。
向许大茂服软?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转念想到易大爷方才开解的话——动手确实欠妥,认个错总好过僵持不下。
瞧着傻柱那张比粪水还难看的脸色,许大茂心里乐得直冒泡。
何雨柱何雨柱,你也有今天!
大茂,快咳咳拉我们上去!易忠海整张脸憋得铁青。
哎哟!您瞧我这记性!放映室还有急事儿呢!许大茂作势起身,佯装懊恼地拍着脑门,要不您二位再等等?
他故意提高嗓门嘀咕:虽说这茅坑臭得没人愿意来,不过天黑前总有人打扫吧?就是得委屈您二位再泡几个钟头——我要是误了放映任务,这个月工资可要
几个钟头?
易忠海和傻柱眼前发黑。
这缺德玩意儿说的是人话吗?再泡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我给钱!只要你搭把手!易忠海咬着后槽牙喊。
许大茂这才笑嘻嘻转回身:十块钱,少一分免谈。
上去就给你,现在掏不出来
见许大茂犹豫,易忠海急得跺脚:我易忠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
话音未落脚底一滑,拽着傻柱又栽进粪坑。
许大茂强忍恶心,眼见二人摇晃着站起身,他撂下一句:
“老实待着吧,我喊人来捞你们!”
话音未落,人已窜出厕所,愣是没给易忠海和傻柱留半点阻拦的机会。
“来人呐!易忠海和何雨柱栽粪池里了!”
“快帮忙!一老一傻淹大粪啦!”
许大茂偏不往最近的二车间跑,扯着嗓子直奔一车间,活像赶着吃不要钱的流水席。
“张盛天!易忠海和傻柱粪坑游泳呢!”
他蹿进一车间大门,指名道姓吼得震天响。
在许大茂眼里,张盛天可是条金大腿——能揍傻柱,进厂一个月冲上六级工,将来妥妥的八级工苗子。更妙的是这位和傻柱师徒也有梁子,这种热闹不分享还是人?
张盛天正磨零件,听见喊话嘴角一扯,手上锉刀纹丝不乱:
“你倒是跳下去搭把手,号丧呢?”
“真不去看现场?”许大茂抹着汗凑近。
“嫌脏。”张盛天“咔嗒”启动机床,“别耽误老子进度。”
许大茂缩着脖子往外挪,临到门口又扭头:
“回头给你细说,俩倒霉蛋扑腾得可带劲了!”
说罢一溜烟窜了——毕竟捞人的好戏可不能错过。
和张盛天约见面,主要想多沟通拉近关系。
厕所里围着一群人看热闹,但没人上前帮忙。
哈哈,这么大个人居然能掉进去!
易师傅,还撑得住吗?
圣母柱,你不是一路拉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掉坑里了?
这样子出来得把人熏晕吧?
在一片嘲笑声中,易忠海和傻柱恨不得钻进粪坑。
怎么不救人?
许大茂进厕所发现大家都在围观。
众人对他翻白眼:这么臭谁敢伸手?你怎么不救?
许大茂一时语塞。
等我!
他突然跑出去。
其他人继续捂着鼻子看笑话。
来了!
许大茂拿来绳子,把一端扔给坑里两人。
大家一起拉!
见许大茂这么积极,众人只好帮忙。
嘿呦!嘿呦!
麻绳从粪坑延伸到厕所外。
许大茂安排众人在外面拉,自己在里面指挥。
加油!
傻柱看向易忠海:易大爷您先上。
他担心许大茂中途要钱,让易忠海先上去好付账。
此刻的傻柱,竟显出几分机灵劲儿……
这些年没白疼这傻小子!粪坑里都晓得让着长辈,将来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他重重一点头,攥紧麻绳就往上蹿。
许大茂眯着眼瞧见易忠海抢先冒头,鼻腔里嗤出声响:怪了,这蠢货跌进粪缸反倒开了窍?
要不说老对手最知根底。
他靴底碾住麻绳,俯视着吊在半空的易忠海:
壹大爷,眼下总够得着钱票了吧?
易忠海面皮发青,喉头噎得说不出话。
您倒不嫌腌臜?
许大茂咧嘴乐了,钞票泡粪水那也是香的!
十块钱!抵多少日工钱呢!
痛快点儿,要不我脚底板打个滑
逼得易忠海颤巍巍去摸裤兜。
衣裳浸透了粪水,幸而纸币虽湿未脏。
傻柱摸出张草纸接过钱,故意高声吆喝:
使把劲!头一个快成了!
粪坑里的傻柱暗叫英明,这招以退为进真绝了!
看热闹的工友连带许大茂这缺德货,早捂着鼻子蹿出老远!
要了命了!都躲开!这俩祖宗灌饱了黄汤!
呕——熏得老子把晌午饭都吐了!
你们俩!
把茅房糟践成这样!警告你们,不收拾利索就上厂长那儿告状去!
姗姗来迟的后勤处长捏着鼻子,把二人骂得狗血淋头。
易忠海与傻柱憋得肝疼——这杀才早来片刻,何至于叫许大茂逮个正着!
易忠海和傻柱走出茅房时,冷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