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心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慌乱地投向病房套间的方向。
廖清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近乎尖锐的快意。
可李心蕊的神情却在这个时候倏然变了。
她轻轻一笑,笑声里没有半分慌乱:“廖小姐很想看到我刚刚那副表情吧?”
廖清的身体骤然僵住。
李心蕊拨弄了一下指尖,甜腻的声音不紧不慢:“顾先生接了电话,一晚没回来。廖小姐付出这么惨痛代价来要挟,怎么也不会让他中途离开的,对吧?”
“毫无疑问,他就在这里。而我呢……只是想他了,专门过来找他而已。”
廖清瞳孔一缩,心沉入冰窟。
她完全无法理解,李心蕊为什么能在顾修珩面前,如此坦然地展露出自己最恶毒,最算计的一面?她不是喜欢他,想当顾太太吗?为什么?
这不合逻辑的从容,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辩都更让廖清感到恐惧,失控的恐惧。
李心蕊看着她,眼神有些怜悯。
从一开始,她就在做戏。
将这具身体最真实的底色尽数铺陈在他面前,虚荣、嫉妒、愤恨、不甘,以及那些毫不掩饰的爱意、占有欲。
她就是要这个男人。
要他在看清全部的真实后,依然选择走向她。
至于在病房里说这些,一来是她毫无顾忌,二来,就是纯粹为了刺激廖清。
“李心蕊”是在廖清的手段里悄然死去的。
对“人生典当铺”的客人来说,灵魂里除了对执念的病态占有,还有恨意。
从对方手里掠夺珍视之物,本身就是一种绝佳的报复,而在这份报复里,再亲生往对方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会让报复的滋味变得更加醇厚、绵长。
她向来喜欢有故事、有层次、有味道的灵魂。
套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顾修珩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是昨晚那套西装,因为当时的折腾而皱皱巴巴,透着一股疲惫。
他望着李心蕊,凌厉的五官带着几丝生人勿近的冷冽。
“顾先生……”李心蕊咬着红唇,喃喃唤了一声。
下一瞬,她象是再也承受不住,忽然朝顾修珩冲了过去,重重撞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哽咽道:“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看着这一幕,廖清怒极反笑。
尖锐的声音划破病房的混乱:“顾修珩——”
话音未落,廖清猛地抬手,将床头柜的暖水壶狠狠扫落在地上。
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她腕间的白纱被鲜血洇透。
“啊——廖小姐!您的手——”李婶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她慌乱道,“叫医生,快叫医生啊先生!血……血止不住了!”
顾修珩抽出自己的手,哑声道:“你先回去吧。”
刚走出医院大楼,失魂落魄的李心蕊立刻被守候已久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话筒像刀锋一一样,几乎要戳在她的脸上,质问如潮水般涌来:
“廖小姐的自杀是否与你有着直接关系?”
“你和顾氏总裁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否正面回应一下?”
“廖小姐目前的状况如何?你们刚才在病房里究竟说了什么?”
“小姐,请你说明一下!”
“……”
萧澜刚到医院,就看到被记者们挤在墙角,脸色苍白的李心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旋即大步上前,用身体隔开汹涌的人群,旋即护着李心蕊快速穿过记者的包围,径直走向路边的车。
作为萧氏的代表,他今天原是来看望廖清的。
生意场上,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上了车,李心蕊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漫不经心的冷淡。
她瞥向萧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澜看着她这堪称戏剧的变脸,嘴角一抽:“李小姐,至少该先说句谢谢吧?”
这让他想起在顾氏电梯那次,她也是这样,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李心蕊慵懒地翘起长腿,目光投向窗外渐远的医院大楼,语气玩味:“萧总刚才应该让媒体多拍几张的。说不定我能借这波热度出道,进娱乐圈当个明星呢。”
萧澜一顿,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廖清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不然呢?”李心蕊笑了,转头迎上萧澜的视线,“萧总现在可是离‘内核新闻’最近的人,怎么样,要不要买断我刚从病房里带出来的第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