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转头看向盯着监护室的顾修珩,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修珩,你打算怎么办?”
顾修珩神情变得深邃,嗓音惫懒而疏淡:“让王丰抱孩子过去。”
廖清眼神一变,厉声道:“不行!”
王丰是顾修珩的左膀右臂,是他的心腹,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告诉她。
廖清深吸一口气,发出细微的颤音:“让李心蕊回家里住!”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她不会让李心蕊多接触孩子,即便是喂奶,也只能她盯着。
顾修珩深沉的眸子盯着廖清,片刻后,摇了摇头:“阿清,我们没有资格禁锢别人的自由。”
廖清眸光微沉,抬眸看向顾修珩,“那我现在聘请她来当母婴护理师,不行吗?”
“这个,你我说了都不算,你要问李心蕊的意见。”
“嗤,一个浅薄虚荣的女人,有什么愿不愿意?寻常母婴护理师我给五万,她来家里喂喂奶,我给十万,她会不愿意吗?”
廖清说着,歪了歪头,脸上满是讥诮与鄙夷。
顾修珩深沉的眸子里蕴着潮涌,似乎比夜色还要深。
记忆中,廖清虽然脾气急躁,但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因为那一场车祸,性情大变,外面的流言蜚语太多了,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她都会变得格外极端。
他曾说过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问题。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王丰去谈。”
顾修珩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透出深深的疲惫。
他不想再和廖清谈论这个问题,她如今的状态已经宛如站在悬崖边,他怕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王丰去谈?”廖清象是被瞬间点燃,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尖锐,“顾修珩!说到底,你就是想找个由头去见李心蕊!”
廖清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尽是破碎的痛苦。
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一个李心蕊?
思及此,她的目光猛地转向监护室。
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安静躺着,手臂上挂着点滴。
一瞬间,所有的怨恨仿佛找到了出口。
廖清突然抓住顾修珩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他的衬衫,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他不是离不开李心蕊吗?那就把他们母子俩一起送走,永远别回来!好不好?”
顾修珩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很低:“廖清,你真是疯了。”
这明明是大人之间的事,孩子何辜?
在顾修珩和廖清在医院争执不休时,李心蕊正在江心公寓的大平层里,从容地做着普拉提。
刚生产完的身体正处于奇妙的二次发育阶段,可塑造性太强了。
她一丝不苟地塑造着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静待那个机会。
当晚,这个机会就来了。
王丰抱着襁保来到江心公寓时,李心蕊红了眼。
她一把接过孩子,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疼得直掉泪,“王助理,宝宝没事吧?医生是怎么说的?他还这么小,能吃的下药吗?”
王丰看着李心蕊这副模样,心里感慨,果然还得是亲妈。
他轻声道:“李小姐放心,只要小少爷能平安吃奶,很快就没事了。”
李心蕊连忙点了点头,门都没关就抱着孩子匆匆回了房间。
王丰站在公寓门口,颇有些进退两难。
李心蕊算是他们顾总的女人,他总不好和人家共处一间。
王丰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站桩似的杵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楼下,顾修珩坐在车里,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脸上一道清淅的巴掌印在路灯下尤为显眼。
就在这时,王丰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修珩下意识看了一眼楼层,接起电话,声音低沉暗哑:“什么事。”
王丰支支吾吾半天,才象是认命了一样,“李小姐这边好象需要帮忙……”
顾修珩眉头紧锁,“王丰,我不想听废话。”
“顾总!李小姐这忙我帮不了,要不你还是上来看看吧,我真没法子!”王丰语气无奈,话说到后面,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顾修珩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把孩子抱回来。”
王丰“啊”了一声,迟疑道:“医生不是说了,小少爷要是再不进食,就真有生命危险了,总不能一直放在医院输营养液吧?”
听他这么说,顾修珩沉默了。
片刻后,他拉开了车门。
乘坐电梯来到顶楼,电梯门刚一开,就看到杵在门口的王丰。
他来回踱着步子,偶尔抬头看一眼屋里。
顾修珩顿了顿,上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一阵隐忍的痛呼,伴随着女人低低的啜泣,这声音太过暧昧,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他看向王丰,后者朝他摊了摊手。
顾修珩薄唇紧抿,站在门口喊了声:“李心蕊?”
“啊?”屋里响起李心蕊带着颤斗的声音,“顾、顾总,我没事,没事的,很快就好了,孩子吃奶了,他可乖了。”
顾修珩沉默了。
他能听出她隐忍的疼痛中透出的哽咽,以及为了不让人担心,努力调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