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樊千秋落子:今日之后,三公九卿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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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丶微臣听到了。”庄青翟不敢抬头,他只是格外小心地回答了皇帝的问话。
“你以为石卿说得可在理?”刘彻再问。
“陛下,微臣德才稀疏,恐丶恐怕————”庄青翟结结巴巴说到此处,却被皇帝不满的咳声打断了。
“庄卿要向张卿学一学,学他讲真话。”刘彻不留情面地继续逼问:今日乏了,不愿与臣子演戏。
“————”庄青翟咽了咽唾沫,有些尤豫。
他若直接开口领命,会不会显得过于贪恋权势,他在朝堂上的形象与张汤可不一样,他是循吏啊。
既然是循吏,便不能太贪权,要守清誉!
可尤豫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便被他脑海中的一只大手掐灭了,这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就没了!
今日他若是当不上御史大夫;日后又怎么能扳倒张汤,当上丞相呢?是的,他已经开始谋划要怎样扳倒张汤了。
清誉?名望?官声?和那紫色的组绶丶金色的大印比起来,算个屁啊!世人不会耻笑三公的,只会耻笑失败者!
想到这关口,庄青翟终于做出了决定,这御史大夫,他得当啊!
“陛下,微臣德才虽然疏浅,却愿意为陛下尽忠,监督百官!”庄青翟颤斗道,再次向皇帝顿首。
“好!那朕擢你为御史大夫,日后定要尽心用命,监督百官!”刘彻故意在百官二字上加重语气。
“诺!不论是九卿或者三公,亦不论是外朝或者内朝,只要发觉不法,微臣定会直言上书!”庄青翟亦重读三公二字。
“甚好!”刘彻心满意足道,张汤和庄青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日后仕途怎么走,他们定然晓得。
“至于太常,由尚书令主父偃兼任,今秋考课过后,再从列卿或郡国守相中挑选合适人选接替。”刘彻直接朗声下令。
“诺!”主父偃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在外朝担任“九卿之首”,连忙向皇帝行礼,如此算来,自己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恩。”刘彻点了点头,太常距离三公只有半步远,他想从外郡查找合适的人选,如此才能与长安“京官”形成制衡。
除了太常之外,此刻还有几个重要的官职没有敲定,刘彻倒是还要再问一问这郎中令石建的意见,他心中暂无合适的人选。
“石卿,那你再与朕说说看,大司农和少府当由谁来出任呢?”刘彻的视线又淡淡地看向了石建。
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官职的人选要从九卿之后的列卿中挑选,又或者从郡国守相中擢能者出任。
但是,今日朝堂局面复杂,不能以常理推论。
毕竟,有人立下了大功劳,应当要获得拔擢。
石建朝右边后侧看了一眼,转而向皇帝行礼。
“陛下,老臣以为,丞相府司直籍福可拔擢为大司农。”石建话一出口,殿中便传来了议论之声。
显然,这一次举荐比前两次举荐的争议要大。
毕竟,这算是超迁。
“籍福,今日虽然有大功劳,按制当被拔擢,可大司农一职很紧要,不知他能否担起。”刘彻道。
刘彻这次不是做戏,而是真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大司农掌管着天下钱粮,可不是什么闲职啊。
他对籍福毫不了解,不知其能否担当这重任。
“陛丶陛下,微臣有话要说。”籍福起身离座,跪在了张汤和庄青翟的身后。
“你有何言?”刘彻问道,他也想看看此人除了弹劾长官,有没有别的本事。
“微臣虽粗通算学,却担不起大司农一职啊。”籍福不似作假地向皇帝谢道。
“你粗通算学?”刘彻对籍福的这句话感到好奇。
“下官以前倒学过,只是粗通。”籍福如实答道。
“好!那朕考考你,你照实回答。”刘彻摆手道。
“这————”籍福想拒绝,刘彻却没给他这机会,立刻向其询问了几个与赋税钱粮相关的问题。
籍福也不敢过多推辞,思考了片刻,一一作答,起先还有些卡壳,但越往后,答得越顺畅了。
殿中群臣安静了下来,他们想起此人曾在田盼和窦婴两任丞相麾下当过幕僚,想来是有才的。
一刻钟后,籍福终于答出了皇帝出的所有问题,他抬手擦了擦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考。
“你这算学,从何处学来的?”刘彻平静地问道。
“微臣觉得这算学有趣,开蒙时便开始自学了,还因此被老师同窗嘲笑。”籍福似有忐忑道。
“算学本就有大用!嘲笑算学之人,都是腐儒!”刘彻大手一挥怒斥一句,不少朝臣有异色。
“————”籍福只是低头,不敢出言应答皇帝此言。
“你若只是将算学当做一个嗜好,绝不会对赋税之事如此熟稔,你还有事瞒朕。”刘彻笑问道。
“陛下,微臣先是给田盼当幕僚,后来又给窦婴出谋划策,对赋税之事有耳闻。ez晓说网 哽薪嶵全”籍福迟疑道。
“看来,籍卿先前倒自谦过头了,你的算学,绝非粗通,大司农你能当!”刘彻斩钉截铁地说。
“陛下,万万不可啊!朝堂上下,比我精通算学的人多得是啊,我不敢自居啊!”籍福竟顿首。
“精通算学之人多得是?朕怎么不知道?”刘彻看着连连顿首的籍福,打趣问道。
“陛下日理万机,难免会有忘事。”籍福再道,额头仍紧紧贴着地板,不敢抬起。
看他这副模样,不似作假,倒真象徨恐不安了。
此刻,许久没有说话的樊千秋仍然在冷眼旁观。
今日所有的谋划,终于到了最紧要的一处关口。
籍福的演技好啊,这徨恐不安的模样很是真切。
接下来,便要看刘彻会不会落入这圈套当中了。
“恩?籍卿,那你倒是说说看,朝堂之上还有谁精通算学?”刘彻继续追问道。
“那人不在此处。”籍福说得没有半点儿卡壳。
“哦?那在何处?”刘彻问道。
“在边塞云中郡。”籍福答道。
“云中?!”刘彻似有所感道。
“正是,此人是陛下的近臣。”籍福按照樊千秋的布置,一步一步向皇帝进逼。
“是何人?”刘彻继续追问道。
“边郡总督丞桑弘羊。”籍福终于请出了今日的主角。
“桑弘羊?”刘彻不禁默念,他竟然将这个人忘记了。
昔日,桑弘羊是他重点培植的近臣,而且正好还是大司农这一官职的“候选”。
几年之前,为了历练此子,也为了让此子监督樊千秋,刘彻把他派到了云中郡。
久而久之,刘彻竟然将桑弘羊抛诸脑后了,哪怕到了这关键时刻都未想起对方。
想到此处,刘彻不禁生出了几分愧疚,国事实在太繁忙,故人竟然被他忘记了。
刘彻也不想如此,可是,又能怎么办?从塞北到江南,从长安到东海,等他处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仔细地想了想,仍然没有拿定主意,桑弘羊虽有才华,却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桑弘羊倒是精通算学,可他才二十五,能当好大司农吗?”刘彻似乎自言自语道。
“陛下曾说过,只看德才军功高低,不看年岁之大小。”籍福壮着胆子又继续进言。
“樊千秋,你是桑弘羊的上官,你觉得他能挑起这重任吗?”刘彻看向樊千秋问道。
“很好!入坑了!”樊千秋心中暗喜,面上却连连摆手道,“陛下,这桑弘羊可不能来长安城啊!”
“恩?这是为何?”刘彻皱着眉问道。
“边塞总督府和卫将军府的钱粮之事都由他担着,他若返回长安城,末将怎么办?”樊千秋摊手道。
“你这樊千秋,说的都是什么糊涂话,你那将军府难道还比整个天下还要重要吗?”刘彻笑骂一句。
换做别的朝臣,被皇帝当众训斥,早已经汗如雨下了,但樊千秋只是慢条斯理地起身,缓缓地下拜。
“陛下,桑弘羊是微臣的左膀右臂!微臣不能离开桑弘羊,正如陛下不能少了张丞相。”樊千秋道。
“油嘴滑舌丶巧言令色!”刘彻笑道,今日见多了朝臣对他的俯身贴耳,见樊千秋直言,反觉欣慰。
“还请陛下另寻合适人选担任大司农,微臣不会放桑弘羊离任。”樊千秋顶着朝臣惊讶的目光说道。
“你这竖子!你莫要忘记了,桑弘羊是朕的郎官,是朕让他去帮你出谋划策的!”刘彻拍案微怒道。
“陛下既然把他派给微臣,那他便是微臣的属官了!”樊千秋梗着脖子继续演着直臣道。
“那朕现在便将他收回来!”刘彻大手一挥再说道。
“陛下若让桑弘羊回长安,微臣到何处查找精通算学的人接替他呢?”樊千秋再顶撞道。
“嗬嗬,你樊大不也精通算学吗?”刘彻忽然笑道。
“这————”樊千秋故作语结之状道。
“朕可记得清清楚楚,你除了是军中的卫将军,还是万用社的社令,替朕收着长安的市租呢————”
“徜若你不精通算学,又怎能胜任此事?朕看啊,你不是不通算学,你是想偷懒耍滑!”刘彻道。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啊!”樊千秋这才作惊讶状。
“既无此意,便莫再阻拦了,边塞的钱粮之事,你可以找属官督办,也可以自己办!”刘彻拂袖道。
“诺。”樊千秋这才答下来,若不是刘彻疑心太重,他便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扮演这直臣的模样。
“能者多劳,你樊千秋能用三千汉骑阵斩军臣单于,这钱粮之事难不住你。”刘彻不忘勉励一句道。
“微臣领命,不敢懈迨丝毫。”樊千秋连忙顿首说道。
“你平身吧。”刘彻点了点头。
“诺!”樊千秋未在多做辩解,兀自回到榻上坐下来。
“那便这样定了,桑弘羊擢为大司农,籍福亦通算学,便擢为少府。”刘彻看向籍福,点了点头道。
“微臣领诏。”籍福低头顿首,脸上这才露出了喜色,心中亦对樊千秋的“谋划”感到感叹和佩服。
今日之前,他只知道樊千秋要扳倒窦婴和韩安国,却不未想过对方还安插了张汤丶庄青翟和李广这些伏兵。
他都看不清樊千秋的全部谋划,那这些人亦不可能看清樊千秋的全部谋划,他们甚至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樊千秋并为直接露面,便扳倒了两个三公和两个九卿,而后还要扫清朝野残馀的窦党,当真是一个大谋划。
籍福顿感自己过往为田盼和窦婴出的谋划简直是儿戏,不及樊千秋半分啊。
又或者,樊千秋此次真得了皇帝指示?
籍福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卑鄙和粗浅,以他现在的官职和地位,根本就看不清整个棋局,只能当一颗棋子。
不过,他不觉得悲哀。
过往,不也当棋子吗?
当棋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跟错弈者。
和田蚡窦婴相比,樊千秋这弈者很好一而且背后真正的弈者说不定还是皇帝!
所以,他要紧紧地跟在樊千秋的身后。
樊千秋不愿结党,那他就当一个暗党。
籍福藏好脸上的笑容,才重新抬起头。
“如此一来,只剩下廷尉一职空缺了,张卿,你来举荐一人吧。”刘彻再说道。
“微臣以为,云中郡守义纵精通律令丶品行方正,可以担任廷尉一职。”张汤行礼答道。
樊千秋听到此言,不禁对张汤又多了些佩服。
此人果然大公无私啊,举荐的义纵虽然也是酷吏,与其却没有太多私交,过往还因办案有过龃龉。
举贤不避仇,凭这一点,张汤便能当好丞相。
“义纵确实可胜任廷尉一职,昔日他担任长安令,也办过不少大案。”刘彻不禁点头道。
“陛下,还有一人当得拔擢。”张汤再向皇帝请道。
“恩?何人?”刘彻询问道。
“今次,微臣能发现灌夫的不法之事,皆因此人心思细腻,在刑狱案牍中发现了端倪。”张汤说道。
“哦?此人现居何职啊?又姓甚名谁?”刘彻问道。
“此人如今是长安县丞,名叫公孙敬之。”张汤道。
“公孙敬之?”刘彻默念,他对这名字有一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