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皇宫,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晃。
女人抬手捏住信鸽腿上的竹管,抽出密信,目光扫过纸面,目光一暗,
还是,怀疑了啊?
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脚步声急促响起。
离衍提着衣摆跑过来,锦带随着动作晃出残影,玉冠松了半分,眉眼间是清润秀致的气韵,与谢惊鸿那明艳夺目的美截然不同。
身后侍从气喘吁吁,连声高喊,
“殿下慢点。”
“母皇!”离衍刹住脚步,胸膛微微起伏,一双眼亮得惊人,
“男儿听闻您遣了李夫子去了武国?此行也带上我吧!”
离皇将密信揉成一团,抬眼看向离衍
——这几年,离国上下,众人皆知,这位是她偏宠了多年的一块宝玉。
“武国距此千里之遥,一路颠簸难行,”她指尖划过离衍的发梢,
“况且,你姬姐姐一向疼你,她若知你要去,定会心疼的。”
离衍耳根泛红,抬手拨开她手,
“没有的事,我并非娇生惯养的男儿,沙场风险尚且不惧,何况区区行路之苦?母皇,求您准了,我定能帮上忙。”
离衍垂着头,心里却没抱什么指望。
自她走后,他日日软磨硬泡,可都被挡了回去。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姬白鹤待他亲厚,却也只是把他当作没有靠山的弟弟,从未有过半分逾矩心思。
可即便如此,有他在,那些不知廉耻的男儿也休想近她身。
离皇笑了,似是很无奈,
“罢了,日日在我跟前磨,再不准你,怕是要翻天了去。”
离衍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惊喜瞬间漫过眉梢,他躬身一拜,转身就跑,带起一阵风。
等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宫墙拐角,一旁侍立的心腹上前一步,
“皇上,以姬白鹤心智,恐怕有变。”
离皇冷冷望着离衍远去的方向,唇角勾起,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逃不脱。”
衍儿,宠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无人角落,姬白鹤枯坐在台阶上,偶尔一缕阳光透进落在她脸上,不见半分波澜。
事实上,空间里,姬白鹤摇着躺椅,啃着西瓜,指挥着系统118干活。
舔狗118任劳任怨,
“我说你,那人偶是死的,你好歹出去动一下呢。”
姬白鹤食指摇摆,
“nonono!!知不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舔狗118吐槽,“人偶哪来的心?”
舔狗118修改完,“好了,外面原主的空间账号都已经按你要求改完了。不过你要改这些干嘛,外面那男人也不是你的任务目标啊?”
它突然恶寒,“你不会跟原主一样,喜欢他吧?”
姬白鹤勾唇,“改完可以把最高防御撤了,一点一点,记得不要太明显。”
舔狗118听从指挥,“不过你怎么猜到真相的?”
姬白鹤笑眯眯指着自己脑袋,
“脑子是拿来用的,外面那帮人想搞我,怎么可能会让我没有污点。不过嘛,可以用起来。”
姬白鹤突然抓起小光团,面对面深情吟诵,
“哦,为了你,我甘愿与天下为敌。”
小光团冷漠用屁股怼她。
秒被踢出空间的姬白鹤
舔狗118提醒,“天亮了。”
姬白鹤抬头,抬手触碰那缕光线,却在下一刻猛地缩回去。
好冷。
外面同样陪她等了一夜的观众大喜,在她们眼中。
姬白鹤枯坐了一夜,此刻垂着头,指尖还蜷着,象是攥着什么抓不住的东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与周遭晨光格格不入的滞涩。
【姬神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也在想为什么这缕阳光照不到她身上呜呜呜。】
【我哭了,不要这样对她。她本该明媚张扬,本该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少年郎,而不是现在这般来小心翼翼地触碰阳光。】
【她动了,她终于动了。呜呜,我的鹤宝,这要她怎么接受啊!】
【骤然得知真相,筹谋八年,一朝呕出心口血,你们那些骂她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哀莫大于心死,换了普通人,这时候早就崩溃了。不知道姬白鹤接下来怎么打算?】
【谢惊鸿在哪,我同意这俩人了,快把谢惊鸿拉出来啊,不要让姬白鹤一个人呜呜,死导演组。】
【我也同意了,这谢惊鸿也是,需要他时不出现,一点用没有。整天躲在宅里等等等,不知道出门看下情况吗?】
【她要去哪?这方向好象是考院,她还是要去考院,可她不是已经放弃了杀人吗?】
【哈,我就知道。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家仇是说忘就忘。跑这儿装可怜,】
【去考院又怎样?又打不过女主,要不是独孤破月喜欢她,一直放水呵呵。】
【楼上你根根叨叨什么?之前就你跳的最欢,跟疯了似的攻击姬神。别以为躲在网络背后我就找不到你,给老子等着。】
【纯路人,姬白鹤稍微不对,就被这帮人追着狗吠。还有这些人账号,点进去发现全是没几级的,一堆路人全被带歪节奏,呵呵,建议姬粉细查查。】
【臣附议。】
另一边,考院的钟声已经敲响第三遍,擂台上的独孤破月收剑而立——她已经将十七位对手全打下去,如今稳坐榜首。
高台之上,天下第一墨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席位,叹了口气道,
“既然不来,想必是弃权,那这头名—”
“慢着。”
台上的独孤破月打断,语气笃定,
“姬小凡不会无故弃权,定是有事耽搁,她会来的。”
她话音刚落,台下其馀被打下的选手也附和,
“是啊,她向来守诺,断不会无故缺席。”
“姬小凡心地好,说不定路上遇到什么不平事在帮忙。”
“我们愿意等。”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选手群传进莫姥耳朵,她这才发现殿内竟有大半考生在为这位迟到的人说话。
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
一旁的墨姥捻灭指尖的烟杆,沉声道,
“规矩就是规矩,最多一炷香。香燃尽人不到,便按弃权论处。”
香烛燃起,青烟袅袅。
独孤破月脚在原地碾了碾,死姬小凡,
这种时候都能迟到。
香灰簌簌往下掉,一截香燃得只剩小半,眼看就要烧到最后一寸。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终于出现在考院门口。
“小凡!快上来。”
独孤破月脚没挪窝,满脑子盘算招式
——等会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打个平手呢?
就在这时,独孤破月顿住。
对面的姬小凡站定,眼神落在虚空处,没有半分赛前该有的锐利和笑意。
殿内烛火落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那不是平日的淡漠,
是一股沉沉的,没有起伏的死寂。
独孤破月心头咯噔一下,
不对劲,
她怎么了?
周围起哄声逐渐安静下来,很多人也发现不寻常。
“请指教。”
姬白鹤声音很轻,听不出半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