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这该死的湿冷像是魔法攻击，直往骨头缝里钻。 特别是黑石城这种穷地方，大多数百姓买不起木炭，只能硬扛。每年冬天，城外的乱葬岗都要多添几百个新坟包——那是被活活冻死的穷人。
安婉要塞，指挥室。 虽然这屋子是水泥浇筑的，但也挡不住那股阴冷的寒气。
“阿嚏！” 苏婉儿裹着三层棉被，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还在不停地吸溜鼻涕。 “少……少爷，这天也太冷了。咱们的红烧肉都快冻成红烧冰块了。”
一旁的沈碧君也没好到哪去。 这位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此时正毫无形象地抱着一个汤婆子（热水袋的古代版），冻得瑟瑟发抖，连算盘都拨不动了。 “陈安……你的蒸汽机能不能搬进屋里来？那玩意儿热乎。”
陈安穿着一件自己改的皮夹克，看着这两个冻成鹌鹑的美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蒸汽机那是干活的，不是暖床的。” “不过……” 他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一亮。冷了，那就该让咱们的‘二号印钞机’上线了。”
“印钞机？”沈碧君耳朵一动，瞬间不冷了，“什么印钞机？又要卖玻璃吗？”
陈安神秘一笑，拉起沈碧君的手（顺便帮她暖暖）： “走，带你去看看咱们刚堆满仓库的‘垃圾’。”
……
堆料场。 这里堆积如山的，是之前炼铁剩下的煤渣，还有从煤矿拉回来的劣质粉煤。 在古人眼里，这些东西烟大、有毒、不耐烧，只有最穷的人才会捡回去烧，还得冒着全家煤气中毒的风险。
“陈安，你带我来看这堆垃圾干嘛？”沈碧君捂着鼻子，“脏死了。”
陈安没说话。 他走到一台刚刚造好的简易机器前。 这是一台手动冲压机，原理很简单：一个模具，一个杠杆。
“王大麻子，演示一下！”
“好嘞！” 王大麻子光着膀子（干活热的），铲起一锹混合了黄泥（粘合剂）和石灰（固硫剂，减少毒气）的湿煤粉，倒进模具里。 然后用力压下杠杆。 “咔嚓！”
再抬起。 一块圆柱形的、上面带着十二个孔洞的黑色圆饼，被顶了出来。
“这叫——蜂窝煤。” 陈安拿起一块湿漉漉的煤饼，像展示艺术品一样展示给沈碧君看。 “别看它丑，它可是冬天的神。”
……
半个时辰后。 要塞食堂。
一个用薄铁皮敲出来的简易炉子被架在中间。 陈安用引火钳夹起一块已经晒干的蜂窝煤，放进炉膛，底下垫了点刨花引燃。
仅仅过了几分钟。 蓝色的火苗从那十二个孔洞中窜出，呼呼作响！ 没有刺鼻的黑烟（石灰中和了硫磺），没有呛人的煤灰。 热量极高！ 铁皮炉子很快被烧得通红，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暖洋洋的。
苏婉儿扔掉了棉被，舒服地凑在炉子边烤手： “哇！好暖和！而且一点都不呛人！”
沈碧君则盯着那个炉子，商人的雷达疯狂报警。 “陈安……这东西烧了多久了？”
“一块煤，能烧一个时辰。” 陈安把一个烧水壶坐在炉子上，“如果是封火过夜，两块煤能烧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起来捅开就能做饭。” “最重要的是……” 陈安伸出一根手指： “这一块煤的成本，不到一文钱。”
轰！ 沈碧君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木炭多少钱？一斤要五十文！而且还不耐烧！ 这蜂窝煤……便宜了五十倍？！ 而且还能取暖、能做饭、无毒无烟！
“这……这是穷人的命啊！” 沈碧君激动得站起来，围着炉子转圈，“陈安！我们要发财了！这东西如果卖到北方去，哪怕卖五文钱一块，那些百姓也会抢破头！”
“卖？当然要卖。” 陈安把刚烧开的水倒进茶杯，“不过，除了卖煤，我们还要送炉子。” “买一百块蜂窝煤，送一个铁皮炉子。” “这叫——捆绑销售。” （互联网思维：硬件免费，软件收费。炉子不值钱，但你要用炉子，就得一辈子买我的煤。）
沈碧君看着陈安，眼神里满是崇拜。 “奸商……哦不，商业鬼才！”
……
解决了取暖问题，陈安并没有停下。 他把目光投向了仓库的另一边。 那里堆放着几大车从游牧民手里收来的羊毛。
这些羊毛又脏又臭，结成了硬块。 在大宁朝，羊毛是没人要的。因为没法纺线，做出来的衣服扎人、发臭，只有蛮子才穿。
“少爷，这些羊毛都要长虫子了，扔了吧？”苏婉儿捏着鼻子建议。
他带着众人来到溪边。 几十口大缸一字排开。 陈安指挥工人把羊毛扔进缸里，然后倒入一种透明的液体——稀碱水（草木灰过滤液+石灰反应制成），以及大量的皂角液。
【化学课堂时间：羊毛脱脂】 羊毛之所以臭、硬，是因为表面有一层厚厚的羊毛脂和污垢。 只要洗掉这层油，羊毛就会变得柔软洁白。
经过反复清洗、漂白、晾晒。 当那些原本脏兮兮的羊毛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变成了如云朵般洁白、蓬松、柔软的顶级羊绒！
苏婉儿摸着那团羊毛，惊呼出声：“天哪！这比丝绸还软！这真的是刚才那些臭烘烘的东西？”
陈安笑了笑。 他走到一台奇怪的木质机器前。 这是他这几天熬夜画图，让鲁大师手搓出来的——珍妮纺纱机（魔改版）。 一次能纺16根线！
“婉儿，来，摇这个把手。”
随着苏婉儿轻轻摇动把手，锭子飞速旋转。 蓬松的羊毛被迅速抽成了一根根细密、均匀的毛线！
看着那一卷卷雪白的毛线，沈碧君已经算不过来账了。 “原毛收购价……几乎是白送。” “加工成毛线……成本只有人工。” “但这东西如果织成衣裳，卖给京城的贵族……” 沈碧君吞了一口唾沫，“陈安，你这哪里是开工厂，你这是在地上捡钱啊！”
陈安拿起一团毛线，眼神深邃。 “赚钱只是其次。” “沈老板，你想过没有。” “北方的蛮族，也就是咱们的死对头——金帐汗国。” “他们最缺什么？”
沈碧君想了想：“缺盐，缺茶，缺铁锅……还有，冬天缺衣服。” 蛮族虽然有皮毛，但普通牧民根本穿不起好皮子，每年冬天冻死的牲畜和人不计其数。
“对。” 陈安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如果我们把这种又暖和、又便宜的羊毛衫（虽然现在还没织出来），卖给他们。” “然后，高价收购他们的原羊毛。” “告诉他们，养羊剪毛就能换衣服、换粮食、换美酒。”
“你说，他们还会费劲巴力地骑马南下抢劫吗？” “他们会把战马卖给我们，把弯刀扔进炉子里打成剪羊毛的剪刀。” “他们会从凶残的狼，变成温顺的——剪毛工。”
这就是着名的——羊吃人（经济版）。 用贸易战，废掉一个战斗民族的脊梁。
沈碧君听得浑身发冷，却又热血沸腾。 “兵不血刃……这就是你说的‘降维打击’吗？”
陈安把毛线抛向空中。 “这叫经济殖民。” “不过在那之前……” 陈安看了一眼北方，“听说金帐汗国的小公主，号称‘草原明珠’，性格很烈？”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穿羊毛衫？”
……
三天后。 黑石城彻底沸腾了。 “听说了吗？西边的安婉要塞在发炉子！” “只要买那种黑色的煤球，就送一个铁炉子！那煤球烧得可旺了，还没有烟！” “快去排队啊！去晚了就没了！”
全城的百姓抱着被子，在寒风中排起了长龙。 当第一个领到炉子的老太太，在现场烧开了一壶水，并且暖和得不想走时。 口碑炸裂了。 蜂窝煤瞬间成了比粮食还紧俏的硬通货！
而在安婉要塞的纺织车间里。 第一件粗针织高领羊毛衫（还是那种很时尚的修身款），终于下线了。 沈碧君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 洁白的羊毛紧紧包裹着她傲人的曲线，既保暖又显身材。
她站在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转了个圈，眼神迷离。 “陈安……这衣服，太美了。” “我觉得，我可以把它卖到一百两银子一件！还要限量！”
陈安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主要是人）。 “准了。” “不过，第一批货，给我留一百件。” “我要用它们，去换一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