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 黑石城外的荒原上,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呜——呜——!” 凄厉的牛角号声响彻云霄,震得安婉要塞的水泥墙都在微微颤抖。
王大麻子连滚带爬地冲上城头,手里的望远镜差点吓掉了: “爷!完了!这回真完了!” “不是土匪!是金帐汗国的铁骑!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五千人!” “领头的大旗上画着金狼头……那是蛮族王庭的精锐‘金狼卫’啊!”
城墙上,三百新军虽然拿着火枪,但看着远处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方阵,握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可是把大宁朝边军按在地上摩擦的蛮族铁骑!
陈安却淡定地站在城垛边,手里拿着一个刚烤好的红薯,一边剥皮一边看。 “五千人?不错,是个大客户。”
“客……客户?”王大麻子都要哭了,“爷,人家是来抢劫的,不是来赶集的!”
远处,蛮族大军在射程外停下。 一匹神骏的枣红马越众而出。 马上端坐着一位红衣女子。她戴着狼皮帽,身披锁子甲,腰间挂着弯刀,背后背着硬弓。 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这不仅没遮住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股野性难驯的神秘感。 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像草原上的鹰一样锐利、骄傲。
她就是金帐汗国的小公主,号称“草原明珠”未来的一代女帝)。
阿史那云此刻心情很不好。 今年草原白灾(大雪灾),牛羊冻死无数。父汗病重,王叔虎视眈眈。为了族人的生存,她不得不违背父汗的命令,带着亲卫南下“打草谷”(抢劫)。
她原本的目标是富庶的广州府,但路过黑石城时,听说这里出了个“安婉要塞”,不仅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奇怪的“黑石头”能取暖。 “抢了这里,族人就能过冬了。”阿史那云咬着牙想道。
她弯弓搭箭,一支响箭“嗖”地一声射在要塞城楼的柱子上,箭尾还在颤动。
“城里的人听着!” 阿史那云的声音清脆嘹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交出三千石粮食!五千斤黑石!还有那个什么……‘蜂窝煤’的制作方法!” “否则,铁骑踏平要塞,鸡犬不留!”
“杀!杀!杀!” 五千骑兵挥舞弯刀,喊杀声震天动地。
王大麻子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 陈安却把红薯皮一扔,拿起了那个大铁皮喇叭。
“喂喂喂?试音,一二三。” 巨大的声音经过喇叭放大,在荒原上回荡,把蛮族骑兵吓了一跳。
陈安站在城头,摘下墨镜,对着阿史那云挥了挥手: “对面的美女!天这么冷,穿这么少,不冻腿吗?”
阿史那云愣住了。 她想过对方会求饶,会反抗,甚至会开炮。 但没想过对方会……关心她的腿? 虽然她穿着皮裤,但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寒风里,确实冻得膝盖生疼。
“油嘴滑舌的汉狗!” 阿史那云大怒,“再不交粮,本公主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别急嘛,公主殿下。” 陈安笑眯眯地说道,“打打杀杀多伤和气。不如咱们做个生意?” “我看你们是为了过冬才来的吧?抢劫多累啊,还得死人。万一你们这五千人死在这儿,你那个想篡位的王叔岂不是笑醒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了阿史那云的心里。 她确实不敢硬拼,毕竟听说这要塞有妖术(火器)。
“你想怎样?”阿史那云冷冷问道。
“接着!” 陈安没有废话,直接从城头扔下一个包裹。
包裹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阿史那云马前。 亲卫想上前检查,阿史那云却用弯刀挑开了包裹。
没有暗器,没有毒烟。 包裹里,是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得如同云朵一般的……衣服?
“这是我们安婉集团的新产品——高领修身羊毛衫。” 陈安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纯正草原羊毛提炼,经过十八道工序脱脂去味,软如丝绸,暖如火炉。公主殿下,不妨试试?”
阿史那云将信将疑地拿起那件衣服。 入手的瞬间,她惊呆了。 这触感……怎么可能这么软? 草原上的羊毛她是知道的,又硬又臭,只能做毡房。但这件衣服,闻起来竟然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鬼使神差地,她在亲卫的遮挡下,套上了这件羊毛衫(穿在锁子甲里面)。 下一秒。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包裹了她的上半身。 那种细腻的绒毛贴在皮肤上,没有一丝刺痒,反而像是在被云朵拥抱。寒风似乎瞬间被隔绝在外。
“这……” 阿史那云震惊地抬起头。 这绝对是神物! 如果有这样的衣服,草原上的孩子和老人,冬天就不会冻死了!
“怎么样?暖和吧?” 陈安看着阿史那云震惊的表情,嘴角上扬,“这东西,我仓库里还有一万件。”
“一……一万件?!” 阿史那云的呼吸急促了。 她看着陈安,眼神不再是看敌人,而是像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你要多少钱?我买了!”
“谈钱多俗气。” 陈安摇了摇头,“我不要金银。” 他指了指阿史那云身后的战马,以及那群赶着羊群的后勤部队。 “一件羊毛衫,换一百斤原羊毛。” “十件羊毛衫,换一匹战马。”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你们多余的牛皮、羊皮都卖给我,我可以送你一千个蜂窝煤炉子。”
阿史那云在心里疯狂计算。 原羊毛?那是垃圾,剪了就扔的。 战马?草原上多的是。 用这些“垃圾”和过剩资源,换取这种救命的神衣和炉子? 这哪里是生意?这简直是做慈善啊!
“成交!” 阿史那云当机立断,“但我有个条件!我要你手里那件!”
陈安手里正拿着一面刚做好的手持化妆镜。 他刚才用反光晃了阿史那云的眼。
“这个?” 陈安笑了。 他用力一抛。 镜子稳稳飞向阿史那云。
阿史那云伸手接住。 当她的目光落在镜面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镜子里,那个眉目如画、英气逼人的女子,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自己的脸。 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睫毛,甚至瞳孔中倒映的蓝天,都纤毫毕现。
“腾!” 阿史那云的脸瞬间红透了。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哪怕是女汉子)来说,这面镜子的杀伤力,比一万骑兵还要大!
“这叫‘盛世美颜镜’。” 陈安拿着大喇叭,像个导游一样解说,“送你了,就当是给榜一大姐……哦不,给大客户的见面礼。”
阿史那云紧紧握着镜子,生怕它飞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墙上那个满脸坏笑的男人。 这一刻,她原本想踏平这座城的杀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这个男人……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说完,她调转马头,大喝一声: “撤军!回去剪羊毛!”
“轰隆隆!” 五千铁骑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不过来的时候杀气腾腾,走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那个“羊毛衫”到底有多暖和。
城墙上。 王大麻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爷……这就……完了?” “没打仗?没死人?还赚了生意?”
陈安放下大喇叭,咬了一口手里已经凉了的红薯。 “打仗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看着远去的尘土,眼神深邃: “王大麻子,记住了。” “当他们习惯了穿我们的羊毛衫,用我们的煤炉,照我们的镜子。” “这五千铁骑,就不再是狼了。” “他们会变成我们要塞最忠实的……保安。”
此时,一直躲在后面的沈碧君走了出来。 她看着阿史那云离去的背影,语气酸溜溜的: “榜一大姐?见面礼?” “陈老板真是好手段啊。连蛮族公主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 沈碧君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那是看到商机的眼神): “一件衣服换一百斤羊毛?陈安,你这心也太黑了!利润足足有一百倍啊!”
陈安搂住沈碧君的肩膀,嘿嘿一笑: “这不是心黑。” “这叫——剪刀差。” “走,沈老板,咱们得赶紧扩建纺织厂了。一个月后,咱们的‘榜一大姐’可是要来扫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