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堂内,气氛尚未从“旗杆歪斜”事件的惊疑中完全恢复,这份来自山下的急报,又给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
东京来的商队?在这个梁山刚刚经历恶战、正在舔舐伤口、内部暗流涌动的节骨眼上?
“可知那员外姓名?商队规模如何?所押何物?”吴用最先反应过来,羽扇轻摇,一连三问。
传令兵答道:“那员外自称姓柴,单名一个进字。商队约有车马二十余辆,随行护卫、伙计百余人,皆做寻常商贾打扮。至于货物……用油布盖得严实,看不真切,但车轮印颇深,应是重物。那柴员外言道,所备礼物中,有上好镔铁三千斤,辽东老参五十盒,苏杭锦缎百匹,另有西域香料、御用笔墨等物若干,清单在此。”说着,双手呈上一份礼单。
柴进?宋江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猛地一跳。
小旋风柴进!在原着的梁山谱系里,这可是位重量级人物,后周皇室后裔,仗义疏财,喜交天下豪杰,在江湖上名头极响,更是许多梁山好汉(包括林冲、武松等)的恩主或旧识。他后来也上了梁山,排名高居第十位!
但那是原着。在这个高武水浒世界,柴进又会是什么样?一个普通的富家员外?还是另有身份?他此时来梁山,真是慕名拜访,还是……另有所图?
而且,他带来的礼物……镔铁、人参、锦缎、香料、御用之物……这哪里是寻常商队结交山头的礼物?倒像是……有备而来,甚至隐隐透着招揽或合作的意味!
“柴进……”林冲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微动。他早年落魄时,也曾听过柴大官人的名头,只是未曾得见。
“柴进?可是沧州横海郡那位‘小旋风’柴大官人?”吴用显然也听说过,沉吟道,“此人确是江湖上一位奢遮人物,家财万贯,广交豪杰。只是……他如何得知我梁山底细?又为何偏偏此时来访?”
花荣冷冷道:“东京距此千里之遥,他一个皇族后裔,富甲一方,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偏偏带着重礼来拜我这‘草寇’的山头?此事,透着蹊跷。”
宋江看着那份礼单,心中念头飞转。柴进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一方面,这是个了解外界、尤其是东京汴梁情况的好机会;另一方面,柴进来意不明,梁山内部又暗藏对他的猜疑,此时接待,风险不小。
但人家礼单都递上来了,若拒之门外,传扬出去,既显得梁山气量狭小,也可能平白树敌。
“加亮先生,林冲兄弟,花荣兄弟,你们怎么看?”宋江将问题抛回给三人,既是商议,也是观察他们的反应。
吴用捻须道:“柴进名头不小,此番携重礼而来,若直接回绝,恐惹人非议,也断了日后可能的人情。但放他上山,又需防其中有诈。不若……先派人仔细盘查商队,验明货物,再请那柴进独自或只带一二随从上山,于聚义厅相见。我等严加防备,见机行事。”
林冲点头:“加亮先生所言稳妥。我可带人暗中监视其商队动向。花荣兄弟于高处警戒,以防不测。”
花荣也点头同意。
宋江见三人意见一致,便道:“就依加亮先生之计。戴宗兄弟伤势未愈,此事……便由林冲兄弟负责接洽盘查,花荣兄弟负责外围警戒。聚义厅相见时,加亮先生与我一同接待,秦明、呼延灼二位兄弟领精兵于厅外候命,以防万一。”
分派停当,众人各自去准备。忠义堂内,只剩下宋江和吴用。
“哥哥,”吴用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方才旗杆之事……哥哥以为,是巧合,还是……”
宋江知道吴用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他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加亮先生,我知道近日我言行举止,与往日颇有不同,惹得兄弟们心生疑虑。有些事……我一时也难以说清。但请先生相信,宋江依旧是宋江,心系梁山,与众兄弟同生共死之心,从未改变。至于力量、兴趣之变……或许是天意弄人,或许是劫后感悟。但我可以立誓,绝无半分危害梁山、背叛兄弟之心!”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也坦荡。吴用凝视宋江片刻,心中疑云虽未完全散去,但那份尖锐的怀疑,却稍稍缓和了些。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哥哥经历了生死大劫,有些改变,也在情理之中?
“哥哥言重了。”吴用拱手道,“小可只是担心哥哥身体。既然哥哥无恙,那便最好。柴进之事,还需小心应对。”
“有劳先生费心。”
当日午后,一叶轻舟从梁山金沙滩码头驶出,向着泊在远处水道、打着“柴”字旗号的商队船队而去。船上正是林冲,带着十余名精干头目。
半个时辰后,林冲返回禀报:商队确为二十余辆大车,百余名伙计护卫,皆无异状。货物经查验,与礼单大致相符,并无违禁兵器或可疑之物。那柴进员外,年约三十,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度雍容,应对得体,并无骄矜之气,只带了两个文士打扮的随从,同意上山拜会。
“既如此,请他们上来吧。”宋江坐在聚义厅虎皮椅上,沉声道。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冲引着三人步入聚义厅。
当先一人,果然如林冲所描述,身穿宝蓝色员外氅,头戴逍遥巾,相貌英俊,举止从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贵气,正是柴进。他身后跟着两人,一老一少,皆做文士打扮,老者清癯,少者精干,眼神平和,看不出深浅。
柴进步入厅中,目光扫过端坐的宋江和一旁摇扇的吴用,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抱拳行礼:“沧州柴进,久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哥哥义薄云天,梁山泊好汉替天行道,心生仰慕,今日得见尊颜,幸甚幸甚!”
声音清朗,语气真诚,让人心生好感。
宋江起身还礼:“柴大官人名满江湖,宋某早有耳闻,今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请入座!”
双方分宾主落座。吴用在一旁作陪,林冲按刀立于宋江侧后,花荣虽未现身,但聚义厅外,秦明、呼延灼已带兵悄然布防。
寒暄几句,柴进便命随从再次呈上礼单,并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权当柴某与梁山众位好汉结交之谊,还望宋头领笑纳。”
宋江看了一眼礼单,笑道:“柴大官人太客气了。如此厚礼,宋某与梁山兄弟受之有愧。却不知大官人远道而来,除了结交,可还有其他指教?”
柴进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道:“指教不敢当。柴某此次南下经商,途经贵宝地,一是久仰大名,特来拜会;二来嘛……也确实有些事情,想与宋头领及梁山诸位豪杰商议。”
“哦?何事?”宋江不动声色。
柴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柴某虽身在商贾,却也关心时局。当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北有辽国虎视,西有夏人叩边,朝中……唉,蔡京、童贯等辈把持朝政,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各地豪强并起,江湖风波不断。似梁山这般,据险而守,行侠仗义,固然快意,然则……终究非长久之计。”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宋江和吴用的反应,继续道:“柴某不才,在京中亦有些许人脉,知晓一些内情。朝廷对于梁山,近来已非视而不见。前番邓飞等人来攻,背后未必没有官府的默许甚至推动。此次柴某能顺利通过各处关卡抵达此处,也是……托了些关系。”
这话信息量就大了。暗示梁山已被朝廷盯上,邓飞之役有官方背景,而他柴进能来,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沟通渠道”。
吴用羽扇微顿,接口道:“柴大官人消息灵通,令人佩服。却不知大官人所谓‘非长久之计’,意指为何?又何以教我梁山?”
柴进放下茶盏,正色道:“吴先生快人快语。柴某以为,梁山英雄汇聚,实力不俗,若能寻得一条明路,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困守水泊,固然逍遥,然坐吃山空,终有尽时。与官府硬抗,亦非上策。”
“那依大官人之见,明路何在?”宋江问道。
“招安。”柴进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让聚义厅内气氛微微一凝。
招安!这是原着里宋江最终的选择,也是现在梁山内部一个敏感而复杂的话题。
“招安?”吴用捻须,“大官人当知,我梁山虽多是草莽,却也并非任人揉捏之辈。朝廷奸臣当道,即便招安,恐怕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先生所虑极是。”柴进点头,“故而这招安,也需讲究时机、条件与门路。一味强求或被动等待,皆是下策。需得让朝廷看到梁山的价值,又需得寻得可靠的引荐与保障。”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不瞒二位,柴某此次前来,除了结交,亦受一位贵人所托,探探梁山的口风。这位贵人在朝中颇有分量,且……与蔡京、童贯并非一路。他对梁山好汉的作为,颇有几分欣赏。若梁山真有招安报国之心,他或可从中斡旋,争取一个相对有利的条件。”
贵人?朝中分量?非蔡京一党?
宋江和吴用交换了一个眼神。柴进这话,虚实难辨,但确实抛出了一个诱人的可能性。
“却不知这位贵人是……”吴用试探。
柴进微笑摇头:“事关重大,请恕柴某暂时不能透露名讳。但柴某可以担保,此人绝无恶意,且确实有能力影响朝廷决策。若宋头领与诸位好汉有此意向,柴某愿为居中联络,安排后续事宜。”
他话锋一转:“当然,此事关乎梁山上下千百弟兄前程性命,柴某亦不敢强求。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二位之耳,权当柴某一片结交之心。成与不成,全凭梁山诸位当家定夺。柴某只在山下停留三日,三日后,无论有无回音,柴某皆当离去,绝不纠缠,也绝不敢泄露半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既给了诱惑,又显得坦荡,还留有余地。
宋江沉吟不语。招安……他本能地抵触。来自现代的灵魂,深知封建王朝的本质,对“忠君”那一套更是毫无感觉。而且,他现在体内麻烦一堆,梁山内部也不稳,绝不是考虑招安的好时机。
但柴进带来的这个“贵人”信息,却值得重视。无论真假,都说明梁山已经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视野。这是危险,也可能……是机会?
“柴大官人美意,宋某心领。”宋江缓缓开口,“招安之事,关乎重大,非宋某一人可决,需与山上众位兄弟从长计议。大官人既然停留三日,可否容我等商议之后,再作答复?”
“理当如此。”柴进笑容不变,“那柴某就在山下恭候佳音。这三日,柴某也想好好领略一番梁山风光,结交几位好汉,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林冲兄弟,”宋江转头道,“就由你陪同柴大官人,在山上走走看看。切记,要以礼相待。”
“是。”林冲抱拳。
柴进起身,再次行礼:“多谢宋头领盛情。柴某告退。”
送走柴进一行,聚义厅内只剩下宋江和吴用。
“加亮先生,你怎么看?”宋江问道。
吴用羽扇轻摇,眉头紧锁:“此事……真假参半。柴进此人,名头虽响,但底细难明。所谓‘贵人’,更是虚无缥缈。他挑在这个时候来提招安,用意颇深。或许是真心为梁山寻出路,或许是受人指使前来试探,甚至……可能是朝廷的缓兵之计或离间之策。”
“先生所言,与我不谋而合。”宋江点头,“招安之事,眼下绝不可行。但柴进这条线,或许可以利用。他既然提出可以联络朝中‘贵人’,我们不妨顺水推舟,让他去联络。一来,可以探探朝廷的底线和风向;二来,或许能借机获得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朝廷对各地‘异人’、‘术士’的态度?或者,一些关于修行资源的渠道?”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哥哥是说……虚与委蛇,借力打力?”
“正是。”宋江冷笑,“他想招安我们,我们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他的关系和资源?至于最终是否招安……主动权,应该在我们手里。”
“只是……柴进并非易与之辈,他带来的那两个随从,看似文弱,气息却隐晦不明,恐非常人。要瞒过他,并不容易。”吴用提醒。
“无妨。”宋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不是想了解梁山吗?那就让他好好‘了解’。林冲兄弟会‘陪好’他的。至于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他‘偶然’看到一些。”
吴用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宋江的用意,羽扇轻摇,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哥哥是说……将计就计?让他看到他想看到的,或者……我们想让他看到的?”
“先生知我。”宋江也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柴大官人不是觉得梁山只是寻常草寇,可以随意招揽或拿捏吗?那就让他看看,梁山除了忠义,还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底牌。比如……我们对‘奇技淫巧’的重视?或者,某些头领‘与众不同’的能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分寸要把握好。既要让他觉得梁山有招安的价值和潜力,又要让他感到一丝忌惮和不确定。具体的,还需先生细细谋划。”
吴用拱手:“小可明白。此事,便交由小可来安排。”
接下来两天,柴进在林冲的陪同下,果然在梁山上“游览”起来。
他参观了修缮中的寨墙,看到了守军严整的军容和新架设的、角度刁钻的铜镜反光板(虽然不知具体用途,但显然不是寻常装饰);他去了后寨匠作坊区,看到了热火朝天的打造场面,汤隆等人正在宋江的“指导”下,尝试改进锻造工艺,甚至摆弄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喷火罐”部件和破损的床弩;他偶遇了正在高崖上练箭的花荣,见识了那百步穿杨、箭气破风的惊人技艺;他也“巧遇”了正在后山苦役营“视察”的宋江,看到了邓飞等人劳作的场景,以及宋江对俘虏“恩威并施”的处置。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梁山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秩序和潜力。但柴进和他的两个随从,却总是能在一些细节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
比如,他们注意到,梁山士卒的饮食中,多了些特定的野菜和山泉,甚至有些头领的饭菜,是单独制作的。比如,他们听到有士卒私下议论,说公明哥哥近来常去后山一个石洞,一待就是半天。比如,他们感受到,梁山的气氛,在表面的战后复苏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张力,尤其是在几位核心头领之间。
更让他们在意的是,第二天傍晚,柴进“偶然”路过那间僻静石洞附近时,恰好看到宋江从中走出,手中拿着那本厚厚的《武经总要》,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而在宋江转身离开后,柴进身边那位清癯的老者文士,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其惊诧的光芒,压低声音对柴进道:“公子,方才……老朽似乎从那洞中,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星力残余?虽然淡到几乎无法捕捉,但绝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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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力?柴进心中剧震!在这个世界,能感应甚至引动星辰之力的,无不是传承古老、修为高深之辈,或者身怀异宝!梁山宋江,一个江湖传闻中武艺平平的“及时雨”,怎么可能?
难道……关于梁山有“异宝”的传闻,是真的?而且,这宋江,似乎还在研究如何运用?
这个发现,让柴进对梁山的评估,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层次。同时也更加困惑:这宋江,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只是一个被迫落草的押司吗?
第三天,也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柴进再次被请到聚义厅。
这一次,厅内除了宋江、吴用,还多了林冲、花荣、秦明、呼延灼等几位主要头领,气氛比上次更加正式。
“柴大官人,”宋江开门见山,“这两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关于大官人所提之事,我等兄弟已商议过了。”
柴进心中一紧,面上依旧从容:“宋头领请讲。”
“招安,乃朝廷恩典,亦是我等江湖草莽一条出路。”宋江语气平稳,“梁山上下,不乏忠义之士,亦有报国之心。然则,前有奸臣挡道,后有兄弟血仇未雪(意指被屠村寨),我等不得不谨慎。大官人所言朝中贵人,若能代为引荐,阐明我梁山赤诚,并为我等争取一个公道前程,梁山上下,感激不尽。”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意向,又提出了条件(公道前程),还暗示了困难(奸臣、血仇)。
柴进心中暗赞,这宋江果然不是易于之辈。他点头道:“宋头领所虑,柴某明白。贵人之事,柴某定当尽力。只是……空口无凭,柴某也需要一些‘凭据’,回去才好说话。”
“哦?大官人需要何种凭据?”
“一则,梁山诸位好汉的名录、武艺特长,以及……梁山如今的大致实力。”柴进看着宋江,“二则,宋头领需亲笔修书一封,陈明心迹,交由柴某转呈。三则嘛……”他顿了顿,“柴某冒昧,想请宋头领展示一件信物,或一样能代表梁山‘诚意’与‘潜力’的东西,以便柴某回去后,能更有力地说服那位贵人。”
名录、书信,都在预料之中。但这第三件“信物”或“代表潜力的东西”……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宋江与吴用对视一眼。吴用微微颔首。
“名录书信,稍后便可备好。”宋江缓缓道,“至于信物……”他伸手,解下了腰间那口“天星”剑,横置于案几之上。
“此剑名为‘天星’,乃宋某祖传之物,虽非神兵利器,却随宋某多年,见证梁山聚义,大小数十战,未曾离身。今日,便暂借于大官人,作为信物。待他日事成,再请大官人归还。”
说着,他轻轻将剑推了过去。
柴进目光落在那古朴的剑鞘上,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一下。星力残余……就是来自这柄剑吗?他强压住立刻拔剑查看的冲动,郑重接过,入手微沉,剑鞘冰凉。
“宋头领以随身佩剑相托,足见诚意!”柴进肃然道,“柴某定当妥善保管,不负所托!”
他心里清楚,这柄剑,恐怕就是宋江想让他看到的“潜力”之一。虽然不知具体玄妙,但绝对不凡。
“如此,便有劳大官人了。”宋江拱手。
“分内之事。”柴进还礼,心中却知道,这次的梁山之行,收获远超预期,却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这宋江,还有这梁山,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有趣。
当日下午,柴进带着宋江的亲笔信、一份经过“润色”的梁山头领名录概要,以及那口“天星”剑,下了山,与商队汇合,扬帆离去。
聚义厅内,宋江望着水泊远方逐渐消失的帆影,对吴用道:“先生觉得,他会把剑给那位‘贵人’看吗?”
吴用轻笑:“如此‘信物’,他岂会不示于人?即便他不主动,他身边那两位,也会提醒的。只是……他们能看出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看出多少不要紧。”宋江转身,眼神深邃,“要紧的是,他们知道梁山有‘东西’,而且,这东西与‘星辰’有关。这就够了。”
够让某些人心生忌惮,也够让某些人……产生兴趣。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吴用问。
“做我们该做的。”宋江走向厅外,“整顿内务,积蓄力量,研究‘新玩意儿’,还有……弄清楚我身体里,到底还有什么‘惊喜’。”
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理清体内骨片、邪魂、天星剑之间的关系,也需要稳住梁山内部的局面。
柴进的到来,像一阵风,吹皱了梁山水泊。风会带来什么,无人知晓。
但宋江知道,平静的日子,或许不多了。无论是来自外部的觊觎,还是内部的隐患,都像潜藏的暗礁,等待着下一次潮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