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过身，面向林默。精武晓税徃 追蕞鑫漳結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柳月微弱的呼吸声。
沈瑶就那样站着，微微歪著头，打量著林默。她脸颊上那抹天生的浅淡红晕依旧可爱，但那双看向林默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意和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玩味和冰冷审视的光芒。
她嘴角慢慢向上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却让林默如坠冰窟的弧度。
那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后，她用那软糯甜美的嗓音，轻轻地问道，语气温柔得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林默的心脏：
“林默‘表哥’？”
“你，到底对我的好闺蜜，做了些什么呀？”
林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昏倒的柳月还要苍白。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疯狂报警，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几乎是尖叫着反驳，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调，显得尖锐而心虚，“月月月月她只是太累了！对，太累了！受到惊吓才晕倒的！跟我没关系！”
沈瑶没有动怒，甚至连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没有变。她只是微微偏著头，用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静静地注视著林默的慌乱。这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压迫感。
“是吗？”她轻轻反问，语气里听不出信，也听不出不信。她终于将目光从林默脸上移开，转而看向沙发上昏迷的柳月。
但她的“看”，并非寻常的关切。
她优雅地在沙发边缘坐下，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柳月额角的那块瘀青。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沈瑶对闺蜜昏迷的漠然态度，让他感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
“月月的额头伤了，”沈瑶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糯糯的，“身上好像也有点擦伤呢。”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柳月睡衣的领口，那里的锁骨位置确实有一小片不明显的红痕，是之前在巷子里挣扎时留下的。
突然，沈瑶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了林默，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林默同学，你说你‘救’了月月。那你能告诉我，她具体是怎么受的伤吗？那些欺负她的人，长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林默真是见义勇为的路人，他应该能描述出混混的样貌和殴打过程。但林默的“拯救”过程，是发生在柳月昏迷之后的超自然事件！他对之前的细节一无所知！
“我我当时离得远！看、看不太清！”林默结结巴巴地解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就看到几个人围着她然后她倒了，那些人就跑了！我就我就过去了！”
“哦——？离得远啊”沈瑶拖长了语调，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她不再追问细节，仿佛已经得到了某种确认。
接下来，她做了一个让林默毛骨悚然的举动。
她忽然从沙发边站起身，毫无征兆地向林默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林默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种淡淡栀子花的味道，与他之前在柳月身上闻到的甜香截然不同。
但此刻，这香气只让他感到恐惧。
沈瑶微微仰起头，小巧的鼻翼不易察觉地轻轻翕动了一下。她的目光不再是看着他的眼睛，而是像扫描仪一样，细细地掠过他的脖颈，他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以及他身上那件属于柳月的卫衣。
“林默同学，”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神秘的、近乎耳语的亲昵，“你身上好像沾了点特别的味道呢。”
林默浑身一僵，血液都快凝固了。
“是月月的…很淡，但是，有呢。”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与林默惊恐的双眼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著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光芒。
“一个‘离得远’的路人，只是把晕倒的同学送回家”她一字一顿，轻柔却致命，“怎么会把她的味道，染得自己一身都是呢？”
“除非，”她微微歪头，露出了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你们曾经靠得‘非常、非常’近，对吗？近到不分彼此？”
“轰——！”林默的脑子彻底炸了。他所有的借口，在沈瑶这轻描淡写却又精准无比的“嗅觉指控”面前，彻底土崩瓦解。她根本不在乎柳月为什么晕倒，她在乎的是他身上残留的、属于柳月的“气息”！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看着林默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样子，沈瑶终于心满意足地后退了半步，恢复了那种无害甜美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月月需要休息，”她语气轻松地说，仿佛刚才的逼问从未发生，“林默‘表哥’，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客房休息一下？等月月醒了，我们再慢慢聊？”
她指了指客厅另一边的一扇门。
这不是邀请，这是圈禁。是猫捉老鼠游戏里，猫暂时放开爪子，看着老鼠惊慌逃窜的姿态。
林默看着沈瑶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又看了看沙发上昏迷不醒的柳月，再闻到自己身上那无法辩驳的“证据”，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沈瑶太可怕了。她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林默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任何辩解在沈瑶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可笑。他像一个提线木偶，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沈瑶指的那个房间挪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沈瑶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软糯，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啊，对了，差点忘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小事，“月月这样睡着肯定不舒服，我帮她调整一下姿势，让她睡得舒服点。”
林默的脚步顿住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沈瑶已经转过身，重新走到了沙发旁。她没有像常人那样弯腰去搀扶或挪动柳月，而是轻轻地、像是在摆放一个心爱的等身大布娃娃一样，伸出双手，捧住了柳月昏睡的脸颊。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怜爱的小心翼翼。然后，她用指尖，缓缓地将柳月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捋到耳后。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接着，更让林默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沈瑶的手离开了柳月的脸颊，转而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她并没有用力拉扯，只是那么轻轻地握著，然后，柳月那条原本无力垂落的手臂，就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无形的提线，异常顺从地、以一种绝不可能属于昏迷者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姿态，缓缓地移动到了她的小腹上，交叠放好。
然后是另一条手臂。
沈瑶如法炮制。柳月的身体软绵绵的，但在沈瑶的“引导”下，却呈现出一种过于规整的安详睡姿。
这还没完。
沈瑶歪著头，打量著柳月，仿佛在欣赏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她伸出食指，用圆润干净的指甲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柳月的下巴。
奇迹般地——或者说，恐怖般地——柳月那原本微微偏向一侧的脑袋，随着这一点，悄无声息地转动了一个细微的角度，使得她的脸庞正对着天花板，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恬静，却也更加空洞。
最后，沈瑶甚至细心地将柳月睡衣的领口整理得一丝不苟，又将滑落到地上的毯子一角拉起来，像给娃娃盖被子一样，工整地掖好。
整个“调整”过程，沈瑶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专注又愉悦的神情，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动作没有丝毫不妥，甚至可以说很“可爱”，很“细心”。
但是林默看得浑身冰冷，血液都快要冻结了。这绝不是正常人会有的行为！柳月在她手中，不像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更像是一个任由她摆布的玩偶！
沈瑶终于“整理”完毕，她后退半步，满意地端详著沙发上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画册一样的柳月，轻轻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她似乎才意识到林默还在看，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甜美至极的笑容：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啦，对吧，林默同学？月月睡觉最不老实了，这样就不会掉下沙发啦。”
她的语气天真烂漫，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闺蜜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但林默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校花，绝对不正常！她关心柳月是假，她真正的兴趣恐怕一直就在自己这个“染上了柳月味道”的，能引发“异常”的陌生人身上！
沈瑶不再看他，哼著不知名的小调，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似乎要去倒水。
而林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客房门边，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看着沙发上那个被“摆弄”得无比安详的柳月，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柳月的昏迷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在沈瑶的预料乃至掌控之中？
林默大脑一片混乱。沈瑶刚才“摆弄”柳月的那一幕，像一场诡异的默剧，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那种超越了常理的精细操控，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和荒谬。
就在这时，沈瑶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著一杯水。她没有去看沙发上的柳月，反而径直朝林默走来，脸上依旧挂著那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步伐轻快得像是在春日郊游。
可林默却感觉，向她走来的不是少女，而是一个字未知的存在。
沈瑶在距离林默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将水杯递给他，声音软糯：“喝点水吧，林默同学，你的脸色好白。”
林默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