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电话诉苦(1 / 1)

星星那场无声胜有声的悲伤,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淋湿了别墅里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一点暖意。

随后的两天,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星星比平时更加安静,常常抱着她的兔子玩偶,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大眼睛里时常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决堤一样。

那幅描绘着失去与思念的蜡笔画,被她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在了枕头底下,成了她无法言说、却时时触碰的伤痛。

苏慕言也变得异常沉默。

他依旧履行着“哥哥”的职责——冲奶,梳头,尝试做点简单的、不至于引发厨房火灾的食物。在张奶奶的远程指导下,勉强成功煮了一次面条。但是他看着星星那沉浸在悲伤中的小背影,总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语言的苍白在那一刻显露无疑,他只能以笨拙的陪伴,默然对抗着她心中那片他无法驱散的阴霾。

而,生活琐事的挑战并没有因这沉重的氛围而减少,反而变本加厉。

比如,换尿布。

星星虽然四岁半,但之前在小镇生活,某些习惯并没有完全规范,偶尔还会在午睡或夜里出现意外。

这天下午,苏慕言刚把哭累的星星哄睡,准备喘口气处理几封邮件,就闻到客房里传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异味。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认命地走过去。

看着床上那个睡得香甜、却制造了“麻烦”的小家伙,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拆开尿不湿的过程堪比拆除炸弹,他屏住呼吸,动作僵硬,生怕弄醒她或者……造成更灾难性的后果。清理、擦拭、换上新的……每一个步骤都让他手忙脚乱,额角冒汗。

这比他调试最复杂的音响系统难上一百倍。

又比如,喂饭。

星星似乎因为心情低落,食欲也变得很差。

苏慕言学着张奶奶的样子,做了看似软烂的肉糜粥,可她只吃了两口,就紧闭着小嘴,无论怎么哄,都不肯再张嘴。

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苏慕言拿着小勺,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强迫?

他做不出来。

放弃?

又担心她饿着。

这种软性的、无法用逻辑和指令解决的对抗,让他倍感挫败。

再比如,无休止的“为什么”。

“哥哥,天为什么是蓝的?”

“哥哥,小鸟为什么不穿衣服?”

“哥哥,兔子玩偶的耳朵为什么这么长?”

星星似乎进入了一个语言爆发和好奇探索的阶段,尽管悲伤,却无法遏制天性。

她开始用带着哭腔后特有的软糯声音,提出各种天马行空、苏慕言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他试图用成人的逻辑回答——“因为光的散射”、“鸟类有羽毛”、“玩偶就是这么设计的”,却只换来星星更加茫然的眼神和更多的“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像个面对超纲考题的学渣,所有的知识和才华在这些最简单的问题面前,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些琐碎的、连绵不绝的“战役”,消耗着他的精力,挑战着他的耐心底线。他感觉自己像个旋转的陀螺,被各种意想不到的育儿难题抽打得停不下来。

终于,在一个下午,他刚清理完星星打翻的果汁,又面对着她因为不肯穿带有小熊图案的袜子而开始的眼泪攻势时,苏慕言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二楼书房,关上门,仿佛这样才能隔绝楼下那个小麻烦制造机带来的混乱磁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几乎是带着一股怨气,拨通了林森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慕言?”林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苏慕言甚至没等他问什么事,就对着话筒,用一种近乎控诉的语气,罕见地、连珠炮般地开始倾倒苦水:

“她为什么有那么多问题?天为什么是蓝的?我难道要去给她上一堂光学物理课吗?”

“喂饭不吃!换尿布像打仗!梳个头能扯掉我半条命!”

“还有那些眼泪!动不动就哭!我……”他顿住了,想起星星思念父母时那无声的泪水,语气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和……心疼,但随即又被眼前的烦躁覆盖,“……我只是让她穿那双小熊袜子!”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困惑:“林森,这比筹备一场巡演累多了。巡演有流程,有团队,有可控的变量。可她……她完全是个不可控的、随时随地会引爆的……小麻烦精!”

电话那头的林森,安静地听完了苏慕言这一长串充满怨念的“诉苦”。

没有打断,没有安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提出解决方案。

直到苏慕言发泄完毕,话筒里只剩下他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时,林森才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明显的揶揄和一丝看好戏的愉悦。

“苏慕言,”林森的声音里笑意未减,“我真该把你这段话录下来,放给你的歌迷听听。他们心目中高冷禁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慕神’,现在正为了天为什么是蓝的、孩子不肯穿袜子这种问题抓狂。”

苏慕言:“……”

林森慢悠悠地继续道:“你知道吗?你现在抱怨的这些问题——喂饭、换尿布、回答无数个为什么、应对莫名其妙的哭闹——这叫‘育儿日常’。普通父母天天都在经历这些。恭喜你啊,慕言,你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体验一个普通奶爸的完整生活。”

“奶爸”这两个字,像两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苏慕言的神经上。他脸色一黑,几乎能想象出林森此刻在电话那头促狭的表情。

“我不是……”他试图反驳,却发现词汇匮乏。他不是奶爸?那他这些天在干什么?

“行了,”林森适可而止,收起了玩笑的语气,但声音里依旧带着轻松,“抱怨完了?舒服点了?”

苏慕言闷闷地“嗯”了一声。发泄一通之后,胸口的憋闷感确实消散了不少。

“觉得难就对了。”林森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带孩子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但你发现没有?你只是在抱怨‘事情’很难,抱怨她‘麻烦’,但你没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把她送走’之类的话。”

苏慕言愣住了。

林森的话像一道光,照亮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是啊,他是在抱怨,是在诉苦,但他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接受了“需要处理这些麻烦”是理所当然的。他挣扎其中,感到疲惫和烦躁,却从未想过要放弃这个“麻烦”的源头。

“这说明,”林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你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放在‘哥哥’或者说‘监护人’的位置上了。你开始为这些琐事负责了,而不仅仅是出于道德的压力。”

苏慕言沉默着,消化着林森的话。

“至于那些问题,”林森轻笑,“她问你天为什么是蓝的,不是真要你讲瑞利散射。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认识世界,在和你建立最基本的联系。你可以告诉她‘因为天空很美’,或者反问她‘你觉得为什么呢?’。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应了她的好奇和分享。”

“还有眼泪,”林森顿了顿,“孩子的眼泪,有时候是武器,有时候是求助,有时候……就只是单纯的情绪需要流淌。你需要时间去分辨,更需要耐心去接纳。”

林森最后说道:“慕言,抱怨是正常的。每一个父母都会抱怨的。但是这抱怨的背后,是你正在努力适应和学习的证明。继续你的‘奶爸’生涯吧,虽然笨拙了点,但是我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挂断了电话,苏慕言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

书房里很安静,楼下也没有再传来哭声或“为什么”。

林森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

奶爸……吗?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那番气急败坏的抱怨,嘴角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确实……有点可笑。

但林森说得对,他只是在抱怨过程艰难,却不再质疑自己是否需要承担这个过程。

这是一种成长,以一种他从未预料过的、充满了尿布、鼻涕眼泪和无数个“为什么”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楼下,星星正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翻看着一本新的图画书,那双不肯穿的小熊袜子,被她嫌弃地踢到了一边。

苏慕言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点残余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好吧,奶爸就奶爸吧。

他认命般地想着,至少,这个“小麻烦精”在安静的时候,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的力量在滋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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