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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药石罔效,天命难违(1 / 1)

建文元年三月十八,卯时三刻。

东宫丽春殿内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炭盆里的银骨炭已换过三遍,却驱不散那股混合着药味、汗味和绝望的气息。朱雄英仰卧在锦榻上,面色从潮红转为一种不祥的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生命还在顽强挣扎。

朱标坐在榻边,已经这样坐了六个时辰。他握着儿子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骨架,皮肤烫得吓人。他不敢松手,仿佛一松开,那点微弱的气息就会断掉。

李景隆站在床尾,与王履低声交谈。两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王履的白须凌乱,医官帽歪在一旁也浑然不觉。

“……寅时用过参附汤,脉象稍振,但不过一刻又弱下去。”王履的声音沙哑,“热毒已入营血,肺叶恐怕……已溃烂大半。殿下现在能撑着,全靠人参吊着元气,可这元气……终究是借来的,迟早要还。”

“还可用什么药?”李景隆问得急切。

“能用的都用了。白虎汤清热,麻黄汤宣肺,犀角地黄汤凉血,甚至用了紫雪丹、安宫牛黄丸……可热毒太深,药力攻不进去。”王履摇头,老泪纵横,“老朽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春瘟,也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病人。”

他说的是实话。按常理,病到这种程度,常人早该油尽灯枯。可朱雄英硬是撑了六天,期间几次濒危,又几次被拉回来。那种求生的意志,连见惯生死的太医们都感到震撼。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捧着个锦盒跑进来,跪地呈上:“陛下,天津送来的药到了!”

朱标猛地抬头。那是三天前,他命八百里加急去天津取的药——格物院医学所设在天津的分所,最近在试验一种新提纯的“柴胡精粹”,据说退热效果比普通柴胡汤强数倍。药是昨夜子时从天津出发的,信使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在破晓前送到。

王履接过锦盒,里面是三个小瓷瓶。他打开一瓶,倒出少许淡黄色粉末在掌心,嗅了嗅,又用指尖沾了点尝了尝,眉头紧锁。

“如何?”朱标声音发紧。

“药性极烈。”王履斟酌道,“柴胡本有退热之效,但提纯至此,臣从未见过。若用,恐伤肝阴,加重虚损。可若不用……”他看向榻上气息奄奄的太子,“殿下的热,必须尽快退下来,否则即便保得性命,脑子也可能……”

朱标明白那未尽之言。烧成傻子,那比死了更残酷。

“用。”他斩钉截铁,“先以最小剂量,兑水鼻饲。朕就在这儿看着。”

药很快调好,用细竹管从鼻腔缓缓灌入。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朱雄英的脸。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后,朱雄英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之前那种黏腻的虚汗,而是清亮的热汗。王履急探脉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热在退!脉象也稍稳了些!”

朱标身子晃了晃,几乎瘫倒,被太监扶住。他挣开搀扶,扑到榻边,抚着儿子汗湿的额头,喃喃道:“好,好,出汗就好,出汗就能退热……”

但李景隆注意到,王履脸上的喜色只维持了片刻,又转为更深的忧虑。他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热是在退,可元气……泄得更快了。”王履声音发颤,“这药如烈火焚原,是把双刃剑。退热的同时,也在烧殿下的本元。您看这汗,出得太急、太多,这不是好兆头。”

仿佛印证他的话,朱雄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在抽搐,然后“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溅在明黄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雄英!”朱标魂飞魄散。

王履抢上前,急施针灸。几针下去,咳嗽暂止,但朱雄英的脸色已从灰败转为死白,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

“参汤!快!”王履嘶喊。

又一碗浓参汤灌下去,朱雄英的呼吸总算续上了,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那盏灯,已经油尽灯枯,只是在勉强维持一点微光。

辰时,朱雄英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已不复往日的神采,空洞而涣散,但在看到朱标时,还是聚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父……皇……”他声音细若蚊蚋。

“父皇在,父皇在这儿。”朱标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终于滚落。

“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朱雄英断断续续地说,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口气。

“别说话,好好养着,等你好了,父皇带你去南海子打猎,去钟山看日出,你想做什么,父皇都依你。”朱标语无伦次。

朱雄英轻轻摇头,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景隆。他嘴唇动了动,李景隆连忙上前,俯身凑近。

“李……师傅……蒸汽机……图纸……”

“臣收好了,殿下放心。”

“铁路……要修完……海军……要强……”朱雄英眼中忽然涌出泪水,“那些孩子……那些工匠的娃娃……要让他们……读书……学本事……”

“臣记下了,一定做到。”

朱雄英又看向朱标,眼神忽然清明了一瞬,那瞬间,朱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

“你说,父皇都答应。”

“若儿臣……不在了……别太……为难……太医们……他们……尽力了……”朱雄英喘息着,“还有……那些……生病的……百姓……要救……”

朱标心如刀绞,只能点头,说不出话。

“还有……”朱雄英的目光飘向窗外,那里,天光已大亮,一缕朝阳穿透云层,照在窗棂上,“大明的……将来……要……光明……”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微微扬起,像是一个释然的微笑。

“雄英?雄英!”朱标惊慌呼唤。

王履颤抖着手探向颈脉,许久,缓缓跪下,以头触地,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殿下……薨了……”

殿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太监宫女跪倒一片,太医们伏地痛哭。朱标呆呆地坐着,握着儿子渐渐冰冷的手,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李景隆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眼泪无声地淌下。那个聪慧、仁厚、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年,那个会为蒸汽机的一个改进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太子,那个惦记着工匠子弟能不能读书的孩子,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终于动了。他轻轻放下儿子的手,为他掖好被角,抚平鬓边的乱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个熟睡的婴儿。做完这些,他站起身,转身面对跪了满殿的人。

他的脸上已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近乎恐怖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火山爆发前的死寂,是海啸来临前的退潮。

“传旨。”朱标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太子朱雄英,仁孝聪慧,克勤克俭,不幸早夭,朕心摧裂。追封怀王,谥‘懿文’,以太子礼葬。辍朝七日,举国哀悼。”

“遵旨。”有太监颤声应道。

“再有。”朱标的目光扫过王履、周仁等太医,“太子临终有言,不罪医者。你们……尽力了,朕不怪。都下去吧。”

太医们如蒙大赦,叩首退下。殿内只剩朱标、李景隆,和几个贴身太监。

“九江。”朱标看向李景隆。

“臣在。”

“你听见太子最后的话了?”

“臣……听见了。”

“铁路要修完,海军要强,工匠子弟要读书,大明的将来要光明。”朱标一字一顿重复着儿子的话,眼中渐渐燃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这是太子的遗愿,也是朕的誓言。从今日起,新政不可停,不可缓,只能更快,更坚决。任何阻碍,朕都会碾过去,不惜一切代价。”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升起的朝阳。那阳光刺眼,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深渊。

“拟旨:加李景隆太子太师,晋爵镇国公,仍总领新政督办处。一应新政事务,有敢阻挠、拖延、阴奉阳违者,无论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可先斩后奏。”

李景隆一震:“陛下,臣……”

“这不是恩宠,是责任。”朱标转过身,盯着他,“太子把未竟之志托付给你,朕也把江山未来托付给你。九江,你肩上担着的,不只是新政成败,是太子的遗愿,是大明的国运。你……可敢担?”

李景隆迎着皇帝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悲痛,有疯狂,有不顾一切的决绝,也有深深的、几乎将他压垮的信任。

他缓缓跪地,以额触地:“臣……万死不辞。”

“好。”朱标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榻上安睡的儿子,转身,大步走出殿外。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铁枪。但李景隆看见,在他跨出门槛的瞬间,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鬓边那几缕新生的白发,在晨风中刺眼地飘动。

殿外,钟声响起。那是宫中报丧的钟声,一声,一声,沉重而缓慢,传遍皇城,传向南京的大街小巷。

春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沿着檐角滴落,如泣如诉。

而属于建文朝最黑暗、也最疯狂的一页,就此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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