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同死(1 / 1)

“因为轻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莫应怜语气阴冷,淡淡的对上傅重峦的目光,勾出一丝讽刺的冷笑。

“比起阿瓷当年受的苦,他如今经受的不过千分之一。”

莫应怜说话中,无数关于当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哪怕这么多年他刻意用其他的仇恨来掩盖,可只要一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傅重峦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复杂神色,不解的看着魏亭檐从头到尾始终沉默不辩解的背影,在无声的观察着。

可依魏岭当时所言,这魏亭檐并非薄情寡性之人,甚至算的上痴情,林归瓷的死是因为受了牵连,并非魏亭檐所杀,为何他不肯在莫应怜面前解释?

是出于愧疚?还是另有隐情?

莫应怜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脚步无声,微凉的气息吹拂在耳边,傅重峦侧眸用余光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莫应怜幽幽的朝他一笑,指尖勾起他一缕夹杂着白发的发丝,顺着他的视线朝魏亭檐看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重峦,你知道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阿瓷本不必死的……”

傅重峦闻言,惊讶的怔愣了一瞬。

莫应怜接着在他耳边低语道,嗓音里依旧夹杂着寒意。

“我与阿瓷都在巫谷中长大,相依为命,视为至亲之人,后来好不容易从巫谷中逃出来,先是遇到了莫叔,是他救了我们……”

“莫叔曾有一个女儿,幼时走失,一直在寻找,救了我们后,也视我们为亲子,只不过可惜一年后,一场雪灾,波及数镇,我和莫叔,阿瓷走失了,再后来被五殿下所救……”

“我找到阿瓷时,他在汀州魏家,说与这个姓魏的心意相通,要留在他身边,呵。”莫应怜好似想起了当时林归瓷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么真诚炙热,放在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可他明明当时不得自由,身受家族桎梏,为何要招惹阿瓷,招惹之后,又没有办法护好他?!”

“世人说魏亭檐痴情?在心上人离世后甘愿出家,青灯相伴?呵,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明明当初是他叛逆不驯,说要带阿瓷远离家族是非的是他,受他母亲以命要挟,背弃对阿瓷的承诺的也是他,才会导致后来阿瓷悲痛欲绝。”

傅重峦听到这里时,心中已经掀起无数的波澜。

并非是明白谁对谁错,只是略微感慨无奈。

或许这段故事里,谁都有各自的难处,爱而不得,世家规矩,都会成为阻碍。

只是感到可惜的是,魏亭檐和林归瓷遇到的太早了,情起便深,一人离开,另一人便会抱憾终身,余生都不得解脱……

思索至此,他望向魏亭檐沉默的身影,好似明白了他的无言。

想来是魏亭檐甘愿守在这里被莫应怜折磨,对他而是赎罪,也是出于对林归瓷的思念。

傅重峦默默的轻叹了声,转眸看了眼莫应怜的神色,看出他掩盖在疯戾背后的忧伤,思索半晌后,开口问道。

“所以你眼下将他困于此折磨,是想要为林归瓷报仇?”

莫应怜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皱了下眉。

傅重峦猜到他说中了,垂下眸淡淡一笑,轻声说出一句。

“可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恨他呢?”

“愿意为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是不会舍得怪罪任何人的……”

从只言片语中,傅重峦能察到到林归瓷此人的底色,是良善温柔的。

这样的人,至死都是善良的。

此声话落,宛若一声钟鸣回响在石塔中,不仅莫应怜微微一怔,就连不远处一直不发一言,只低声念着经文的魏亭檐也顿住了。

待莫应怜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他顿时面色染上一丝扭曲狰狞的憎恨。

抬手一把自后面掐住傅重峦的脖颈,厉声质问道。

“连你也在同情他??”

傅重峦对他突如其来的动手也是无语,懒得争辩,淡淡回了一句。

“在下不过实话实说,莫楼主不爱听可以当在下没说过。”

“你闭嘴!”

“……”傅重峦不说话了。

莫应怜双眸泛出血丝,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魏亭檐,绑在他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根本不懂!若非他害了阿瓷,莫叔不会因为太过悲痛,生了病将之前的事都忘了,我也不会失去好不容易拥有的亲人!”

“就算魏亭檐再死过千次百次,也消解不了他做过的事!”

“我今日带你来,便是让你看着,看着罪有应得的人有怎样的下场!”

莫应怜的语气越说越失控,在傅重峦察觉到危险时,刚要做出反应,却见他忽的抬手,转动了一旁墙侧的铜烛台。

随着一声机关声响起,只见四周的石墙上忽的缓缓流下水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水流汇聚成洼,不断向塔中石像中央蔓延而去。

“你要做什么?”傅重峦神色惊讶担忧的拉住莫应怜,目光落在他手中微晃的烛火上。

像是猜到了莫应怜想要点火烧了这里,傅重峦深吸了口气,匆匆的瞥了眼一直沉默的魏亭檐,朝前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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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应怜!你就算现在杀了他,仇恨也难以消减,不如留他性命,让他苦渡余生?”

莫应怜听后不语,只是幽沉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极为漠然冰冷的笑。

“傅重峦,你太天真了……”随着他微哑的声音落下,傅重峦意识到无法改变,慌乱间伸手想要去夺莫应怜手中的蜡烛。

却被莫应怜提早防备,错身避开后,抬手重重一击,将傅重峦打到墙边。

随着傅重峦猛的跌跪在地,吐出一口血,他在剧痛中颤着瞳抬眸,眼睁睁看到烛火被扔落在流下的水流中,瞬间燃起。

“咳咳!咳!不,要!”

不到几息,刺目炙热的火光将石塔中的一切包围吞噬,傅重峦被莫应怜拖着走向塔外,无法挣脱。

而魏亭檐从始至终都淡然的立在原地,哪怕周围已成火海,他依旧安静无声的仰头望着上方的石像,侧脸泛着温柔。

哪怕他如今看不见,但他心中知道,石像刻着的是他的爱人。

傅重峦望着这一幕,双眸流出泪,强撑着清醒想要挣脱莫应怜去救他。

奈何他根本无法摆脱,只能亲眼看着燃烧的火光越来越多。

直到被带出去前,隔着一重火光,他看到魏亭檐缓缓转过身,双手合十,朝他微微行了一礼,唇角带着一抹温柔释怀的笑意,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

“多谢你,傅郎君……”

傅重峦只觉得耳中嗡鸣,双目被灼烧的刺痛。

直到被拖出石塔中,看着那道石门被莫应怜彻底关上后,傅重峦用尽力气一把扯出莫应怜的衣领,逼他对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你果真是个疯子!他并未害过你,他本不该死!疯子!疯子!”

傅重峦呼吸急促不稳,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双眸带着愤怒的赤红,一字一句的质问。

莫应怜从方才起,面上便再无神情,他的眼底是冷漠麻木的厌恨,完全变成了被恶意驱使的傀儡。

看着傅重峦的愤怒,他只是目光幽暗的望向他,微凉的手拂过傅重峦的后颈。

片刻后,无情的落下一句。

“既然我是疯子,傅重峦,那你们便同我一起去死吧……阴曹地府,有你们,不亏……”

疯子!

傅重峦的脑海中,方才那一幕始终无法散去,他口中因为激动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心口处蛊毒发作的剧痛在挤压着他喉间的呼吸。

可他始终不屈的同莫应怜对视着,那双赤红湿润的双眸中,不肯露出一丝的怯意。

随着傅重峦的呼吸越来越轻,直到后颈传来一下锥痛,在莫应怜的目光中,傅重峦彻底晕了过去,最后的记忆,是石塔中那场燃烧不尽的大火……

……

自出了上京后,肖从章快马飞疾,几乎一刻也未停歇的赶路,足足赶了三日三夜,才到达儋州境内。

他在儋州不断的找寻傅重峦他们的痕迹,生怕他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傅重峦。

入了儋州后,莫应怜似乎早有预料肖从章一定会独自前来,派了人沿路给他递上线索,让他必须跟着线索前往。

为了不惊动莫应怜,肖从章暂时没有选择,只能妥协。

不过他一路前往,也有给追在他身后的林修留下记号,等林修带兵前来支援。

直到最后一个线索指引肖从章前往一处密林深山之中。

肖从章在山口处停下马,抬眼看了看天色,辨别了一下方位,意识到此处的山林非同寻常。

山林树梢间萦绕着散不去的雾,像是毒障,山道崎岖蜿蜒,寻常百姓闯入很难辨清方向,会迷失其中。

肖从章拿去地舆图辨认了一会,才隐隐反应过来,这地好似并未划入儋州境内。

宛若一个无名之地,一旦闯入,生死不知。

可万一阿峦就在那里呢?万一呢?

肖从章压下眼中泛起的暗色,眼神坚定的压下心中的犹豫。

他深吸了口气,眉目上的疲惫和风尘仆仆都没有办法掩盖他此刻的决意。

肖从章抬手摁住滚烫跳动的心口,心中暗暗道。

哪怕眼前绝路,只要能救回傅重峦,便是去赴死,他亦甘愿。

思绪至此,肖从章没有再思索,翻身上马,留下记号后,飞快离去……

……

等傅重峦再次醒来时,是在一片清脆的鸟啼声中被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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