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底下还在跳，不是困的，是鬼手纹路在发烫。刚才那道符文留下的热感还没散，像有人拿烙铁在我掌心画了个二维码。
我睁眼，天光已经压下来了，树影斜着切过营地，把岑烈的脸分成两半，一半亮一半黑。他靠着树干打呼，嘴张得能塞进一整个鸡蛋。裴昭盘腿坐着，正用剑尖给指甲修边，一下一下，跟锉刀磨铁皮似的。墨无痕袖口趴着那只绿虫，头朝外，触须微微颤，像是在听风。
我没动，手指悄悄摸出手机。
屏幕自动亮了。
不是我解锁的，是它自己醒的。地图app弹出来，界面干净得不像话，连广告都没有。我盯着看了三秒，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觉得这布局顺眼？已接入阿拉德全域地形数据库，三维建模功能激活】。
我差点笑出声。
这破系统又自作主张了。上次它觉得“扫码点餐”界面顺眼，直接给我开了全服外卖权限，害得精灵长老追着我问怎么用支付宝刷副本门票。
我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四周扫了一圈。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重组，山体、树木、岩层一层层叠上去，最后生成个立体模型，像工地沙盘。我把残图拼上去一比对，眉头皱了。
“不对劲。”
裴昭抬头：“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年春天。”
“地图有问题。”我把手机递过去，“这儿标的是秘境入口，可实际是断崖。等高线在这里断了，说明背后有空腔。”
岑烈哼了一声，翻身坐起：“你拿个手机就能看出门道？别告诉我你是测绘局退休干部转世。”
“我不是。”我说，“我是程序员，专搞bug的。这地图就像一段被篡改的代码，表面跑得通，一执行就崩。”
墨无痕慢悠悠开口：“神殿流出的地图，也会出错？”
“不是出错。”我放大瀑布方向，“是被人动过手脚。真正的入口，在东边水后面。”
三人静了两秒。
裴昭眯眼：“你是说……藏在瀑布里？”
“你看水流。”我调出慢放，“角度偏左七度，流速稳定，但水花反射的光有波动，说明背后不是实心岩壁。而且——”我指了指地面，“咱们脚下的震动频率，和那边不一样。”
岑烈站起身，跺了两下脚：“你别说玄的，我只看得到水哗哗往下冲。”
“那就让它停一下。”我转向裴昭，“你剑气准不准？”
裴昭挑眉：“废话。”
“好。”我打开手机，调出坐标点，“你在空中划三个点，形成三角定位。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他看了我一眼，没多话，剑尖一抖，三道剑气射出，在空中留下短暂光痕。几乎同时，水面泛起波纹，一道虚影浮现——是个门形轮廓，边缘闪着微弱蓝光。
“卧槽。”岑烈瞪眼，“你这手机还能当遥控器使？”
“不是手机。”我说，“是系统觉得‘这种操作挺帅’，就帮我把逻辑跑通了。”
裴昭冷笑：“所以你是靠脸吃饭？”
“差不多。”我耸肩，“长得帅的人连系统都愿意打工。”
岑烈不耐烦了：“别贫了！既然门出来了，劈开就是！”
他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被我一把拽住。
“等等。”我说，“你看那蓝光，一闪一暗，有节奏。要是乱来，可能触发反制机制。”
“那你意思是？”裴昭问。
“用水当尺子不行，得用剑气当信号。”我指着那三道光痕，“你再补一刀，冲着中心点，力道控制在七成，太快会扰频。”
裴昭皱眉，但还是照做了。剑光掠出，正中交汇点。
轰！
水幕猛地向两侧分开，像被无形巨手撕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湿气扑面而来，带着股铁锈味。
“成了。”我收起手机。
岑烈咧嘴：“你还真行，下次导航别收费了，我请你吃烤肉。”
“先活着出来再说。”我往前走了一步。
洞口不高，得弯腰。岩壁湿滑，长满青苔，但越往里，地面反而越干。我伸手摸了下墙，指尖传来粗糙的划痕。
“等等。”岑烈突然伸手拦住我们。
他蹲下，手指顺着岩壁一路摸过去，然后停在一处深沟上。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声音低了，“是爪子，很大。”
裴昭凑近看：“使徒级的？”
“至少。”岑烈抬头盯我，“你那系统，能不能看出啥时候留下的？”
我没吭声，慢慢伸出手，鬼手纹路贴上那道刻痕。
一瞬间，画面闪进脑子。
暴雨夜，山体震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利爪插进岩壁，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没入深处。时间戳浮现在意识里：三年零两个月前。
我收回手：“不到三年。而且——它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墨无痕问。
“系统回放的。”我说，“痕迹有重叠，最近一次，是三个月前。”
四人沉默。
洞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能感觉到空气在流动，像是有东西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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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拔剑半寸：“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岑烈活动肩膀，“总不能回去啃树皮。”
我往前迈一步，脚踩在干燥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响。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我没看，但听见系统在脑内提示：【检测到未知信号源，频率与鬼手同步率提升至87】
墨无痕忽然开口：“你袖口那只虫，刚才抖了一下。”
我低头。
绿虫正贴在布料上，触须朝洞内，一动不动。
“它闻到什么了？”我问。
没人回答。
我抬脚，跨过门槛。
洞内温度骤降，呼吸带出白气。地面开始倾斜向下，坡度不大，但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回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脚步。
突然，前方岩壁上出现一道新刻痕。
更深，更整齐。
我停下。
岑烈也察觉了：“这道……是新的。”
我走近，伸手摸上去。
鬼手纹路猛地一烫。
【满级地质年代感知】再次激活。
画面闪现：三天前，深夜，一只手臂粗细的触须贴在这墙上，缓缓移动，留下这道划痕。然后，消失。
“不是使徒。”我说，“是分身。”
“哪个分身？”裴昭问。
“长得像鱿鱼丝那个。”我说，“罗特斯的。”
岑烈骂了句脏话：“他来这儿干啥？”
“不知道。”我收回手，“但他在找东西。”
墨无痕忽然轻声说：“或者，他在等谁。”
我回头看他。
他袖口的绿虫，正缓缓抬起前肢，指向洞的最深处。
裴昭握紧剑柄：“还往前走吗？”
岑烈啐了一口：“都到门口了，总不能让八爪鱼抢先拿到宝贝。”
我站在原地，手机还在震。
信号越来越强。
洞内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声，像是钟表走动。
我的鬼手，开始自己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