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晋级八强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第二天一早，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胡一菲身上。她的比赛安排在上午第二场，对手是那个号称“铁罗汉”的横练高手。
吃早饭的时候，胡一菲看起来倒是很淡定，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还时不时点评一下今天的咸菜不够脆。反倒是其他人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特别是曾小贤，拿着个笔记本在那儿念念有词。
“一菲，我昨晚查了一夜资料。”曾小贤把笔记本摊开，“铁罗汉，本名罗铁山，少林俗家弟子，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练到了第七层。据说他曾经用胸口硬接过大卡车撞击，一点事儿没有。去年在山西，一个人打翻了当地一个异人帮派，三十多个人轮番上阵，连他的皮都没擦破……”
胡一菲放下碗，擦了擦嘴：“所以呢？”
“所以你要小心啊！”曾小贤急了，“这种人最难打！你打他十下，他不疼不痒；他打你一下，你可能就废了！”
吕子乔插嘴：“曾老师说得对。一菲，你那弹一闪虽然厉害，但对付这种铁疙瘩，未必能破防。要不……咱们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胡一菲挑眉。
吕子乔压低声音：“比赛前给他下点泻药？或者在他鞋子里放图钉？再不然……”
“滚。”胡一菲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老娘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
王铭慢悠悠地喝着茶：“其实曾小贤的情报有误。铁罗汉的十三太保横练确实练到了第七层，但还没到刀枪不入的程度。第七层是‘铁骨境’，骨头硬如钢铁，但皮肉还是会受伤的。真正刀枪不入要到第九层‘金刚境’。”
“那也很厉害了啊。”张楚岚说，“骨头硬如钢铁，这怎么打？”
“打关节。”孙瑞轻声说，“横练功夫再厉害，关节也是薄弱点。手腕、肘部、膝盖、脚踝……这些地方没法练到和其他部位一样硬。”
诸葛大力点头：“根据力学分析，关节部位的结构决定了它无法承受过大的冲击力。如果一菲姐的攻击能集中在铁罗汉的关节上，应该能造成有效伤害。”
胡一菲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比赛，我先试试他的深浅。能破防就打，破不了防……那就请胡三太爷上身，直接把他锤进地里。”
这话说得霸气，众人都乐了。
吃完饭，一行人前往比赛场地。今天的观众比昨天还多，很多人都是冲着胡一菲来的——这个一出场就请神胡三太爷、暴力破局的姑娘，在罗天大醮上已经打出了名气。
胡一菲进场时，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口哨声和欢呼声。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运动背心和黑色运动裤，头发扎成高马尾，干净利落。进场后她先朝观众席挥了挥手，然后又朝爱情公寓那边比了个“ok”的手势。
铁罗汉几乎是同时进场的。这家伙真不愧是“铁罗汉”的外号，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呈古铜色，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穿着条练功裤，赤着上身，胸口纹着一尊怒目金刚，看起来凶神恶煞。
两人在场地中央站定。铁罗汉低头看着胡一菲，瓮声瓮气地说：“小丫头，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俺的拳头可不长眼，万一把你打坏了，不好看。”
胡一菲仰头看着他，笑了：“大个子，话别说太满。谁打坏谁还不一定呢。”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铁罗汉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扎了个马步，双手握拳在腰间，深吸一口气：“喝——！”
随着他这一声喝，浑身肌肉猛地膨胀了一圈，皮肤上的金属光泽更加明显。这是横练功夫的运功法门，将炁灌注全身，短时间内让防御力达到巅峰。
胡一菲没有急着动手，她绕着铁罗汉慢慢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这个距离，她能清楚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厚重气息，像一堵移动的城墙。
“小丫头，看够了没？”铁罗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看够了就动手，俺让你三招。”
“让我三招？”胡一菲挑眉，“你说的？”
“俺说的！”铁罗汉拍着胸脯，“来吧！”
胡一菲也不客气。她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箭般射出，右手并指如剑，直刺铁罗汉胸口膻中穴——这是横练功夫的一个罩门，虽然练到高深处可以护住，但总归比其他地方脆弱。
“叮！”
手指戳在铁罗汉胸口，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音。胡一菲感觉像是戳在了一块钢板上，指尖生疼。铁罗汉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变。
“第一招。”铁罗汉说，“劲儿不小，但还不够。”
胡一菲退后两步，甩了甩手。确实，普通攻击破不了防。
她改变策略，双手握拳，炁灌注双臂：“弹一闪——二连！”
“砰砰”两拳，几乎同时打在铁罗汉左右肋下。这是人体比较脆弱的部位，就算有横练功夫护体，也会感到疼痛。
铁罗汉身体晃了晃，但很快站稳。他摸了摸被击中的地方，点点头：“这招有点意思。第二招。”
胡一菲皱眉。弹一闪二连是她常用的招式，威力足以打断碗口粗的树干，居然只是让这家伙晃了晃？
观众席上，曾小贤急得直跺脚：“我就说吧！破不了防啊！”
王铭却摇了摇头：“不，有效果。你们看铁罗汉的呼吸。”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铁罗汉的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胸口起伏的幅度也变大了。
“横练功夫最耗炁。”王铭解释，“他维持这种防御状态，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胡一菲刚才那两拳，虽然没造成实质伤害，但逼他调动更多炁来防御，消耗比站着不动大得多。”
场上，胡一菲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用第三招试试。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快速移动起来。她的速度极快，在铁罗汉周围留下一串残影，从不同角度发动攻击：肩、肘、膝、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雨点般落在铁罗汉身上。
“弹一闪——乱打！”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像打铁一样。铁罗汉被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连连后退，虽然他皮糙肉厚没受伤，但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
终于，在胡一菲一记鞭腿抽在他后颈时，铁罗汉怒了。
“够了！”他暴喝一声，双臂猛地张开，一股强横的气劲爆发，将胡一菲震退数步。
“三招过了。”铁罗汉眼神认真起来，“现在，该俺了。”
他脚下一踏，地面“轰”地一震，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胡一菲！虽然体型庞大，但速度居然不慢！
胡一菲不敢硬接，侧身闪避。铁罗汉一拳砸在地面上，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顿时炸开一个大坑，碎石四溅！
“好家伙！”观众席上有人惊呼，“这力气，赶上挖掘机了！”
胡一菲在闪避的同时，不断寻找攻击机会。她发现铁罗汉虽然力量大、防御高，但动作相对笨拙，转向不够灵活。于是她利用速度优势，绕着他打游击，专攻关节和软肋。
肘击、膝撞、戳眼、撩阴……各种阴招都用上了。铁罗汉被她打得火冒三丈，偏偏又抓不住这个滑溜的对手。
“小丫头！有本事别跑！”铁罗汉怒吼。
“大个子！有本事别站着挨打！”胡一菲回敬。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场面有些滑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胡一菲的策略很有效——铁罗汉的炁消耗明显加快了，呼吸越来越重，动作也开始变慢。
终于，在胡一菲又一次绕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膝弯时，铁罗汉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机会！
胡一菲眼中精光一闪，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有请——胡三太爷！”
“轰！”
一股磅礴的气息从天而降！胡一菲周身泛起红光，头发无风自动，双眼变成诡异的竖瞳！她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狐狸虚影，那狐狸有九条尾巴，眼神睥睨，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来了！”观众席上，爱情公寓众人精神一振。
铁罗汉脸色大变。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胡一菲和刚才完全不同了！那种气息……已经不是人类了！
胡一菲——现在应该说是胡三太爷附体的胡一菲——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野兽般的狂野：“小子，刚才打得爽吧？现在轮到我了。”
她一步踏出，地面龟裂。再一步，已经来到铁罗汉面前，速度快得看不清！
铁罗汉咬牙，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运起全部炁防御：“十三太保——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胡一菲笑了，“给我破！”
她一拳轰出。很普通的一拳，没有花哨的技巧，就是纯粹的力量。
拳头撞在铁罗汉的手臂上。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铁罗汉惨叫着倒飞出去，双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断了。
全场寂静。
胡一菲收拳，身后的狐狸虚影缓缓消散。她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铁罗汉，摇摇头：“都说了，让你认输不听。”
裁判连忙上前检查，然后高喊：“铁罗汉丧失战斗力！胡一菲胜！晋级八强！”
观众席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刚才那一拳太震撼了，纯粹的力量碾压，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告诉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防御都是纸糊的。
胡一菲走出场地，爱情公寓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一菲姐！帅炸了！”张楚岚竖起大拇指。
“最后那拳，痛快！”吕子乔拍手。
曾小贤挤过来，一脸谄媚：“一菲，你刚才请神的时候，能不能跟胡三太爷商量商量，也给我来个附体？我不贪心，十分之一功力就行……”
“滚。”胡一菲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带着笑。
孙瑞给她递了瓶水，温和地说：“一菲，你刚才消耗不小吧？我帮你调理一下。”
“谢谢瑞瑞。”胡一菲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确实有点累。请神时间虽然短，但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王铭走过来，看了她一眼：“你刚才留手了。”
胡一菲点头：“嗯。那一拳我收了三分力，不然他的手臂就彻底废了，接都接不回去。”
“做得对。”王铭说，“比赛而已，没必要结死仇。铁罗汉虽然脾气爆，但不是坏人。”
正说着，医护人员抬着铁罗汉经过。铁罗汉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艰难地抬起头，对胡一菲说：“小丫头……不，胡姑娘……俺服了。你那请神术……厉害。以后有机会……再切磋……”
胡一菲点头：“好，等你伤好了再说。”
铁罗汉被抬走了。
一行人正准备回迎宾阁，突然一个天师府的小道士跑过来，递给胡一菲一个信封：“胡施主，这是老天师让我交给您的。”
胡一菲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便签，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来了。”
她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怎么了？”张楚岚问。
胡一菲把便签递给王铭。王铭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看来封仙印的人……动手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胡一菲问。
“不知道。”王铭摇头，“但老天师既然特意提醒，说明对方已经到龙虎山了，而且很可能就在观众里。”
众人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观众席上人山人海，各色人等都有，根本看不出谁有问题。
“先回去再说。”王铭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到迎宾阁，大家聚在公共休息室。胡一菲把便签放在桌上，脸色不太好看。
“老天师的意思是，那些人已经盯上我了。”她说，“而且可能就在今天的观众里。”
诸葛大力调出今天的观众名单：“今天入场登记的异人一共四百七十二人，来自全国各地。如果要一个个排查，工作量太大了。”
“不用排查。”王铭说，“他们的目标是一菲，迟早会动手。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孙瑞担忧地说：“可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万一他们用阴招……”
“那就让他们用。”王铭笑了笑，“我倒想看看，传说中的封仙印，到底有多厉害。”
他看向胡一菲：“一菲，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比赛时我会在观众席看着，如果有人敢在赛场上动手脚，我会第一时间察觉。”
胡一菲点头：“好。”
曾小贤拍着胸脯：“一菲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安全！”
胡一菲看着他：“你？还是算了吧。真有事儿，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众人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一些。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没完。封仙印的出现，意味着有人要对出马仙一脉下手，而胡一菲作为胡三太爷的弟子，首当其冲。
下午，孙瑞和冯宝宝的比赛结果也出来了。孙瑞轻松晋级，冯宝宝更是只用三招就解决了对手。至此，爱情公寓在八强中占据了五个席位：胡一菲、孙瑞、冯宝宝、张楚岚、诸葛大力。另外三个席位分别是王也、张灵玉和陆玲珑。
八强赛的对阵表很快公布：胡一菲对陆玲珑，孙瑞对王也，冯宝宝对张灵玉，张楚岚对诸葛大力。
看到这个对阵，众人都愣住了。
“内战啊……”张楚岚苦笑，“大力，咱们俩要对上了。”
诸葛大力推了推眼镜：“根据数据分析，你的雷法威力比我大，但我的奇门变化比你多。胜负概率……四六开吧，你六我四。”
“那我还得加油啊。”张楚岚说。
胡一菲看着对阵表，若有所思：“陆玲珑……陆家的天才少女。我听说过她，据说她的能力很特别，能操控植物的生命力。”
孙瑞轻声说：“王也道长……他很厉害。明天的比赛，我不知道能不能赢。”
王铭拍了拍她的肩膀：“尽力就好。王也那个人，心思不在胜负上。你和他打，说不定能学到东西。”
冯宝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了句：“张灵玉厉害吗？”
张楚岚点头：“厉害。龙虎山年轻一辈第一人，阴五雷出神入化。宝儿姐，你得小心。”
“哦。”宝宝应了一声，然后问，“晚上吃什么？”
众人：“……”
好吧，这就是冯宝宝，永远抓不住重点。
晚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胡一菲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白天老天师的那张便签，想起封仙印，想起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龙虎山的夜很静，静得能听到虫鸣。
“胡三太爷……”她轻声说，“您说，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属于胡三太爷的力量，在缓缓流动，像是在回应她的疑问。
胡一菲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
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们想干什么。
她，胡一菲，都不会退缩。
明天还有比赛。
后天还有比赛。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