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星潼和王并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结束后，龙虎山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接下来的几场比赛虽然也有亮点，但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观众们的情绪还在那场灵体争夺战的余波里起伏，看台上的议论声一直没停过。
直到裁判宣布下一场比赛的选手名单。
“下一场，甲组比赛！诸葛青，对阵，王也！”
整个天罡场瞬间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比之前热烈数倍的议论声。
“诸葛青！武侯奇门的传人！”
“王也？是那个武当山的王也吗？他怎么也来了？”
“这下有看头了！诸葛家的奇门术数对武当山的功夫，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对决！”
观众席上，爱情公寓这帮人也来了精神。诸葛大力“唰”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入场口，手里的平板电脑已经调出了两人的详细资料。
“老哥终于要上场了。”她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张楚岚凑过来看平板：“大力，你哥很厉害吧？资料上说他二十岁就掌握了武侯奇门的大部分精髓，是诸葛家百年一遇的天才。”
“嗯。”大力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老哥在奇门上的造诣确实很深。但王也……”她顿了顿，“王也的资料很少，武当山那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只知道他是云龙道长的弟子，擅长太极拳和太极劲，其他的……查不到。”
胡一菲抱着胳膊：“武当山的人，没一个简单的。那个王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眼神很清明，不是省油的灯。”
孙瑞轻声说：“我感觉……王也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息。不像是一般的修行者。”
王铭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场有看头。诸葛青的奇门术数正统精妙，王也的功夫……走的是另一条路。”
说话间，两位选手入场了。
诸葛青还是一身淡青色长衫，长发用玉簪束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进场时步伐从容，每一步都踏在特定的方位上，隐隐有阵法流转的意味。
王也就随意多了。一身松松垮垮的道袍，头发随便扎了个发髻，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边走边喝，像是来公园遛弯的大爷。他进场后还朝观众席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得有些欠揍。
两人在场地中央站定，互相行礼。
“武当王也，请诸葛兄指教。”王也笑眯眯地说。
“诸葛青，请王道长赐教。”诸葛青回礼，眼神认真起来。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诸葛青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双手结印，脚下步伐变换，口中念诵：“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门开！”
随着他的念诵，一个直径十米的八卦虚影以他为中心展开，覆盖了整个场地！虚影中八个卦位光芒流转，天地人三才方位清晰可见，正是武侯奇门的起手式——八门搬运！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这种一开场就展开完整奇门局的做法，既显实力，也是压力。意思是告诉对手：在我的局里，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王也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拧紧保温杯盖子，把杯子放到场地边缘，然后伸了个懒腰：“哎呀，诸葛兄这么认真，那我也不好意思太敷衍了。”
他双脚分开，不丁不八地站着，双手缓缓抬起——太极拳的起手式。
但和一般的太极拳不同，王也的起手式看似松散，实则暗含玄机。他脚下的地面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像是水面被投入石子，一圈圈向外扩散。
“他在布阵？”诸葛大力紧盯着屏幕，“不，不是阵……是场！他在用自己的炁改变周围的地势格局！”
场中，诸葛青动了。他右手一抬：“离字——火流星！”
八卦虚影中的离位亮起，数颗火球凭空生成，带着炽热的高温，呼啸着砸向王也！那些火球轨迹刁钻，封死了王也所有闪避的角度！
王也还是不慌不忙。他脚下步伐微动，身体像柳絮一样飘忽起来，看似随意地走了几步，那些火球竟然全都擦身而过，连衣角都没碰到！
“坤字——土河车！”诸葛青变招，双手下按。
地面剧烈震动，一条土龙破土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王也！土龙所过之处，地面开裂，声势骇人！
王也这次没躲。他右手缓缓推出，动作轻柔得像在推一扇门。但当他的手接触到土龙时，那条气势汹汹的土龙突然停滞，然后从龙头开始，一寸寸崩解，化作普通的泥土散落一地！
“以柔克刚……”诸葛大力喃喃道，“但不对，不只是柔劲。他刚才那一下，改变了土龙内部的结构，让它从‘术法造物’变回了‘普通泥土’。”
诸葛青眉头微蹙。他的两次攻击都被轻易化解，而王也到现在还没真正出手。这很不正常。
他不再试探，双手印诀再变，口中念诵更复杂的咒文：“奇门显像——四盘和合！”
八卦虚影光芒大盛！八个卦位同时亮起，天地人三盘开始缓缓转动！整个场地内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重力方向在变化，空气密度在变化，甚至连时间流速都似乎有了细微的不同！
这是武侯奇门的高阶应用，通过改变局内的一切参数来压制对手！在这种局里，施术者就是绝对的主宰！
王也终于收起了懒散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脚下步伐变得玄奥起来，每一步踏出，都踩在特定的方位上，那些方位正好是诸葛青奇门局的“生门”、“开门”、“休门”所在！
他在破局！
诸葛青感觉到自己的奇门局开始不稳定，王也每一步都踩在关键节点上，像一把钥匙，在撬动整个局的根基！
“不可能……”诸葛青心中震惊，“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局眼所在？！”
武侯奇门的局眼是随机变化的，除了施术者本人，外人不可能知道。但王也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局眼移动前的方位上，仿佛能预知未来！
“巽字——风绳！”诸葛青咬牙，再次发动攻击。
无形的风凝聚成绳索，从四面八方缠向王也！这次不是直接攻击，而是束缚，要限制王也的行动！
王也身体一扭，整个人像泥鳅一样滑溜，那些风绳明明已经缠上他了，却总在最后一刻被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挣脱。他一边躲，一边还在继续踏着奇特的步法，每一步都让诸葛青的奇门局动摇一分！
“他在用太极拳的听劲功夫感知局的变化。”王铭突然开口，“不，不止。太极拳的听劲只能感知有形之物，他在用某种方法感知‘规则’的流动。”
孙瑞看向他：“规则？”
“嗯。”王铭点头，“奇门遁甲的本质是模拟天地规则，在局部创造一个小天地。王也在感知这个小天地的规则流向，然后顺着流向走，所以总能踩在生门上。”
诸葛大力听得眼睛发亮：“就像……顺着河流的方向游泳，比逆流省力得多？”
“差不多。”王铭笑了笑，“但这需要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和对规则的深刻理解。这个王也，不简单。”
场中，诸葛青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维持四盘和合的奇门局消耗极大，而王也像条滑不留手的鱼，怎么都抓不住。再这样下去，他的炁会先耗尽。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后一招。
双手合十，诸葛青闭上眼睛，口中念诵出武侯奇门最核心的咒文：“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整个八卦虚影开始逆向旋转！八个卦位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化作一片混沌！场地内的空间彻底扭曲，光线都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武侯奇门的禁术之一——八卦逆乱！通过颠倒八卦方位，让局内的一切陷入混乱，敌我不分，同归于尽的打法！
观众席上，诸葛大力猛地站起来：“老哥！不要！”
但已经晚了。混沌的光芒吞没了整个场地，连裁判都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有少数高手能勉强感知到场内的变化——空间在撕裂，时间在错乱，一切都在崩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出大事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混沌中传出：
“风后奇门——乱金柝。”
时间，静止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静止。那片混沌的光芒定格在半空，扭曲的空间停止扭曲，破碎的光线停止流动。整个场地内的一切，除了王也本人，全都停住了。
包括诸葛青。
王也站在场地中央，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印诀。他的表情不再懒散，而是透着一种超然的平静。
“诸葛兄，你输了。”他说。
然后他撤去印诀。
时间恢复流动，混沌光芒消散，空间恢复正常。诸葛青踉跄几步，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抬起头，看着王也，眼中满是震惊和不甘：“刚才……那是什么？”
“风后奇门。”王也走过去，伸手扶他，“诸葛兄，你没事吧？”
诸葛青借力站起来，苦笑道：“风后奇门……我听说过，传说中比武侯奇门更古老的奇门术。没想到真的存在，更没想到……会在你手上见到。”
王也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想用，但这招不用，破不了你的八卦逆乱。那招太危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别用了。”
“你……”诸葛青看着他，“你能预知我的所有行动，是因为风后奇门能掌控时间？”
“差不多。”王也含糊地说，“具体的不能说，师门有规矩。”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诸葛兄，你的武侯奇门已经练到很高境界了。只是……奇门术数终究是‘术’，是工具。太依赖工具，有时候会看不清更本质的东西。”
诸葛青若有所思。
裁判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王也胜！晋级十六强！”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虽然很多人没看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天地变色的威势，那种时间静止的诡异，都让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超规格的对决。
诸葛大力第一时间冲下观众席，跑到场地边：“老哥！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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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青摇摇头，抹去嘴角的血：“没事，只是炁消耗太大，受了点反噬。休息几天就好。”
他看向王也，郑重拱手：“王道长，今日一战，青受益良多。日后若有空闲，还请不吝赐教。”
王也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样子，摆摆手：“好说好说。不过诸葛兄，我建议你先养好伤。你这伤，得静养半个月。”
他看了眼诸葛大力，笑道：“你妹妹很担心你啊。”
诸葛大力这才想起礼数，朝王也行了一礼：“多谢王道长手下留情。”
“别客气别客气。”王也咧嘴笑，“对了，你哥的伤，我建议用武当的‘太极养元功’调理，比一般的疗伤法门更对症。口诀是……”
他凑到诸葛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诸葛青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王也摆摆手，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了。
爱情公寓这边，大家都围了过来。胡一菲递过一瓶水：“诸葛青，先喝点水。你刚才那招太拼了，以后别这样。”
“谢谢。”诸葛青接过水，看向王铭，“王先生，刚才王也用的……真是风后奇门？”
王铭点头：“应该是。风后奇门是上古奇门术，传说为黄帝时期的风后所创，能掌控时空变化，比后世的奇门术更接近规则本质。不过这术法早就失传了，王也能学会，是他的机缘。”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看他用得还不熟练。刚才那招‘乱金柝’，本意是让局部时间流速变慢，他却用来强行静止时间，消耗至少大了三倍。如果他掌握得更深一些，你连用出八卦逆乱的机会都没有。”
诸葛青苦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手下留情了。”
“可以这么说。”王铭很直接。
众人回到迎宾阁，诸葛青被诸葛大力扶回房间休息。其他人聚在公共休息室，讨论今天的比赛。
“王也那家伙，藏得够深的。”吕子乔翘着二郎腿，“我跟他喝过两次酒，每次都感觉他深不可测，没想到这么深。”
曾小贤摸着下巴：“你们说，王也来参加罗天大醮，真的是为了天师度或者通天箓吗？我怎么觉得他像是来……逛一圈就走的样子？”
“他确实不像是来争什么的。”孙瑞轻声说，“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贪欲，也没有执念。”
张楚岚突然问：“王哥，你说王也这么厉害，要是他对上你，有胜算吗？”
所有人都看向王铭。
王铭正在泡茶，闻言头也不抬：“没有。”
两个字，斩钉截铁。
“一点都没有？”张楚岚追问。
“规则层面的碾压，不是技巧能弥补的。”王铭把泡好的茶分给大家，“风后奇门再厉害，也只是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内打转。而我……可以改变规则。”
他说得很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其中的分量。
陆展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刚才算了一下，十六强已经决出十四个了。咱们公寓这边，一菲姐、孙瑞姐、大力、展博、楚岚、宝宝、子乔都晋级了，还有曾老师明天比赛，应该也能晋级。这样的话，十六强里咱们占八个，刚好一半！”
张伟眼睛发亮：“八个！那奖金……”
“奖金的事晚点再说。”胡一菲打断他，“明天的比赛，曾小贤，你没问题吧？”
曾小贤拍着胸脯：“放心！我现在可是朱雀之子血脉觉醒者！打几个普通异人，手到擒来！”
陈美嘉担忧地说：“可是曾老师，你的比赛是四人混战，要淘汰三个才能晋级，很危险的。”
“不怕！”曾小贤信心满满，“我有绝招！”
唐悠悠好奇地问：“什么绝招？”
“暂时保密！”曾小贤神秘一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王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晚上，诸葛大力的房间里，她正在给诸葛青调理伤势。王也教的那套“太极养元功”确实有效，诸葛青的脸色好了不少。
“老哥，王也那个人……”大力欲言又止。
“他很特别。”诸葛青闭着眼睛，缓缓运功，“表面懒散，实则通透。风后奇门在他手里，不是杀伐之术，而是……求道之途。”
“那你今天……”
“今天输得不冤。”诸葛青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不甘，只有明悟，“王也说得对，我太依赖奇门术数了。术是工具，道才是根本。我这些年钻研术法，却忽略了更本质的东西。”
他看向大力：“你走的路是对的。用科学解析奇门，用理性理解神秘。这条路或许难走，但走通了，会比单纯修炼术法走得更远。”
大力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老哥，你好好养伤，接下来的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我就不看了。”诸葛青笑了笑，“我要闭关几天，消化今天的感悟。等你比赛的时候，我再出关给你加油。”
“好。”
窗外，月色如水。
龙虎山的夜，总是这么安静。但在这安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王也的房间在迎宾阁的另一端。他正盘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周身有淡淡的气流环绕。
许久，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乱金柝的反噬，比想象中大啊。”
他看向窗外，眼神深邃。
“诸葛青……王铭……还有那个冯宝宝……这一届罗天大醮，真是卧虎藏龙。”
他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调理。
明天，还有比赛。
后天，还有比赛。
而某些人的谋划，也在暗处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