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宣布要去龙虎山的决定，就像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整个爱情公寓瞬间就炸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3601和3602两间套房彻底沦为了灾难现场。客厅地板上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登山包、防潮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旧地图、唐悠悠收集的十几种不同版本的《龙虎山旅游攻略》、还有张伟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印着“专业探险”字样的二手装备——大部分看起来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
“我跟你们说，这次去龙虎山，那可不能马虎！”张伟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挥舞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唾沫横飞，“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十四条，职工因工外出期间，由于工作原因受到伤害或者发生事故下落不明的，应当认定为工伤！咱们这次是代表公寓、代表咱们未来的公司去参加重要活动，这属于‘因工外出’！”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掉了漆的眼镜，一脸严肃：“所以，我起草了一份《龙虎山行动工伤风险预案及补偿方案》，请大家过目并签字。里面详细规定了如果我们在山上遇到各种意外——比如被雷劈了、掉下山崖了、被野生动物袭击了——公司、也就是咱们未来的‘超凡服务有限责任公司’，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赔偿责任……”
胡一菲一把抢过那份足足有二十多页的文件，随手翻了两页，眉毛就竖起来了：“张伟！你脑子进水了？咱们公司还没注册呢！哪来的‘公司’给你赔偿？而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若被天师府道士的法术误伤，按轻伤三级标准赔偿’？‘若因品尝山中毒蘑菇导致食物中毒，医疗费自付30’？你当咱们是去打仗还是去送死啊？！”
“我这是未雨绸缪！”张伟理直气壮，“你是没看过新闻吗？去年有个旅游团在武当山，有个游客非要模仿道士练剑，结果把自己手指头削掉一截！法院判旅行社赔偿八万！咱们这次去的可是龙虎山，天师府！那里面的道士个个都会法术！万一哪个道士练功走火入魔，一个掌心雷劈过来……”
“劈你先！”胡一菲一巴掌拍在张伟后脑勺上，“赶紧把这些破纸收起来！再废话就把你那份‘工伤补贴’扣了！”
张伟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蹲到角落继续研究他的赔偿条款去了。
而另一边，唐悠悠的房间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更夸张的景象。
这个戏精附体的姑娘，真的把她那十套戏服全摊开摆在床上、椅子上、甚至地上，自己站在镜子前，一套一套地试穿，还不停问进进出出的关谷神奇：“关关，你说我穿这套汉服怎么样？有没有点仙侠剧女主角的感觉？还是这套劲装好？显得干练！哎呀这套道袍也不错，混进去说不定能被当成天师府的女弟子……”
关谷神奇端着一盘刚做好的寿司，无奈地看着满屋子的衣服：“悠悠，我们是去参加法会，不是去拍戏。你带一两套换洗衣服就行了，带这么多……行李箱会超重的。”
“你不懂！”唐悠悠拿起一套绣着金线的红色长裙在身上比划，“罗天大醮啊！六十年才一次！这种大场面，我必须留下最美的影像！我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我要拍一套《悠悠仙子闯龙虎》的系列写真，发到微博上肯定能火！名字我都想好了，第一集叫‘初入山门’，第二集‘巧遇道长’，第三集‘夜探藏经阁’……”
“夜探藏经阁是违法的吧？”诸葛大力正好从门口经过，听到这话推了推眼镜，“根据《文物保护法》和天师府内部规定，未经允许进入藏经阁这类重要场所，轻则被驱逐，重则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悠悠姐，我建议你不要有这个计划。”
唐悠悠吐了吐舌头：“我就说说嘛……那我不夜探，我白天去总行了吧？装作游客参观……”
“白天也不行。”诸葛大力认真地摇头，“我已经查过了，天师府的藏经阁、炼丹房、祖师殿等核心区域，平时都不对游客开放。罗天大醮期间可能会放宽限制，但肯定需要特殊许可。”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我这几天搜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龙虎山和天师府的资料，包括建筑布局、人员构成、历史沿革、安全规章……已经整理成一份三十页的情报汇总。陆展博那边也在根据卫星地图制作三维模型，到时候咱们人手一份，确保不会闯禁区。”
唐悠悠听得目瞪口呆：“大力……你这是要去旅游还是要去打仗啊？”
“有备无患。”诸葛大力一本正经，“王铭说得对，罗天大醮不是单纯的盛会，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悠悠姐，如果你真想拍写真，我建议你选择天师府对外开放的景点，比如正一观、上清宫、天门山这些地方。服装也最好朴素一点，你那些戏服太扎眼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唐悠悠看着大力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满床花花绿绿的戏服，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就带三套……不，五套！五套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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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曾小贤和吕子乔不知怎么的，居然真的为了“谁能获得天师度传承”这个问题吵了起来。
“肯定是我啊！”曾小贤叉着腰，一脸自信，“你看我这气质，这形象，这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主角光环’！天师度不传给我传给谁？再说了，我可是朱雀之子！四象神兽血脉！这身份，这背景，放小说里就是妥妥的男一号！”
吕子乔不屑地嗤笑：“得了吧你！还朱雀之子呢，你现在连个像样的火焰都放不出来，昨天烧水差点把厨房点了！要我说，天师度这种千年传承，那得传给真正有潜力、有魄力的人！比如我——”
他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吕布转世！战神血脉！一旦完全觉醒，那就是横扫千军的存在！天师府要是有点眼光，就知道该投资未来！把我培养起来，以后整个异人界谁还敢惹龙虎山？”
“你？吕布转世？”曾小贤哈哈大笑，“我看你是‘不靠谱转世’还差不多！你连你那个战魂都控制不住，上次在酒吧跟人打架，差点把人家吧台拆了！赔了三千块你忘了？”
“那是意外！”吕子乔脸一红，“我现在已经能控制五成了！再给我一个月，保证收放自如！”
陈美嘉在旁边嗑瓜子看戏，听到这儿插了句嘴：“子乔，你上次不是说已经能控制七成了吗？怎么又变五成了？”
吕子乔：“……美嘉你能不能别拆我台！”
“我说的是事实嘛！”陈美嘉无辜地眨眨眼，“而且我觉得，天师度要传也是传给张楚岚啊！人家是张锡林的孙子，根正苗红！你们俩算哪根葱？”
“喂！”曾小贤和吕子乔同时转头瞪她。
陈美嘉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张楚岚还有炁体源流呢，虽然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啥……”
这话倒是提醒了曾小贤。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对啊……张楚岚那小子，身世神秘，天赋不错，还是王铭亲自训练的……说不定天师府真的会看上他。不行！我得想办法压他一头！这次罗天大醮，我一定要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记住我曾小贤的名字！”
吕子乔也燃起了斗志：“那就比比看！看谁在龙虎山上的表现更亮眼！输的人请客一个月！”
“赌了！”
两人用力击掌，眼神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一直在旁边安静看书的林宛瑜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你们两个啊……与其争这个，不如好好准备。我听说罗天大醮有正式的比武环节，各门各派的年轻一辈都会上场切磋。你们要是真想出头，至少得能打赢几场吧？”
曾小贤和吕子乔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训练！现在就去训练！”
五分钟后，楼下小公园传来两人的惨叫——胡一菲正在那里“指导”张楚岚练金光咒，见这两人自投罗网，顺手就加了两份“特训套餐”。
……
相比其他人的鸡飞狗跳，王铭和孙瑞这边倒是异常平静。
两人坐在3601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小公园里胡一菲操练三个男生的“惨状”，慢悠悠地喝着茶。
“这群孩子……真有活力。”孙瑞轻笑，将一瓣剥好的橘子递给王铭。
王铭接过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让他们闹吧，出发前总得发泄发泄。等真到了龙虎山，就没这么轻松了。”
孙瑞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王铭，这次去……你确定不会有事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踏实就对了。”王铭放下茶杯，目光望向远方，“罗天大醮从来都不是太平地方。六十年一次，各路人马齐聚，恩怨、算计、争夺……全都会在那座山上爆发。张楚岚身上的秘密，全性的动作，公司的心思，天师府自己的打算……还有那些藏在暗处、觊觎我手里东西的老朋友，肯定都会现身。”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这样也好。一次性把问题都摆到台面上，总比让他们在暗处搞小动作强。”
孙瑞握住了他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王铭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不担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楼下胡一菲把吕子乔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对了，”孙瑞忽然想起什么，“龙葵怎么办？她也跟着去吗？”
王铭想了想：“带上吧。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而且……”他看向客厅里，龙葵（蓝）正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小口吃着孙瑞给她准备的布丁，“她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总待在公寓里，对她的恢复没好处。”
孙瑞点头：“那我去帮她准备行李。她那些古装……可能得换换。”
“你看着办。”王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看看那几个小子，别真被一菲练废了。”
他下楼的时候，正碰上冯宝宝从外面回来。这姑娘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把新鲜的小葱和一块豆腐。
“买菜去了？”王铭随口问。
冯宝宝点头：“晚上吃小葱拌豆腐。徐四说出门前要吃清淡点，不然容易晕车。”
“……有道理。”王铭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对了宝宝，去龙虎山你有什么想法吗？”
冯宝宝想了想，摇头：“没想法。徐四让我跟着张楚岚，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那你自己的事呢？”王铭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冯宝宝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空洞：“想，但想不起来。徐四说可能龙虎山有线索，让我去看看。”
王铭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知道冯宝宝的身世是个谜，连阿茶都说不清楚。这个看似呆呆的姑娘，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也许这次龙虎山之行，不止是张楚岚的机会，也是她的。
……
傍晚时分，当所有人都累瘫在客厅里时，王铭宣布开个出发前的准备会。
“都听好了。”他站在茶几前，手里拿着诸葛大力整理的情报汇总，“三天后出发，行程一共七天。徐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交通和住宿，咱们人太多，分两批走。第一批：我、孙瑞、胡一菲、张楚岚、冯宝宝，坐高铁直接到鹰潭。第二批：其他人，坐飞机，晚一天到。”
“为什么分两批啊？”曾小贤有气无力地问——他被胡一菲操练得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
“因为你们太吵。”王铭毫不客气，“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太扎眼。分批走，低调点。”
吕子乔举手：“那我和美嘉能第一批走吗？我想早点去熟悉环境……”
“不行。”王铭直接否决，“你和美嘉跟第二批。这是为你好，怕你半路惹事。”
吕子乔：“……”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行李方面，”王铭继续说，“每人限带一个行李箱，重量不超过二十公斤。唐悠悠，说的就是你，别带那么多戏服。张伟，把你的‘工伤预案’收起来，用不上。曾小贤，吕子乔，你们两个消停点，去了龙虎山别给我丢人。”
被点名的几个人都蔫了。
“到了龙虎山之后，”王铭切换了平板上的图片，显示出一张天师府的平面图，“咱们住的地方在这里——天师府外围的‘迎宾阁’，条件一般，但够住。罗天大醮的正式活动从咱们到达后的第三天开始，前两天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熟悉环境，但记住——”
他加重语气：“不许惹事，不许擅闯禁区，不许跟其他异人起冲突。有什么问题，先找胡一菲或者我。”
胡一菲补充：“尤其是你，张楚岚。你现在是焦点人物，去了那儿肯定很多人盯着你。给我低调点，尽量别离开宝宝的视线范围。”
张楚岚老老实实点头：“知道了，一菲姐。”
“最后，”王铭放下平板，目光扫过所有人，“这次去龙虎山，表面上咱们是去观礼、去长见识、去给未来的公司打名声。但实际上……”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很多。张楚岚要找爷爷过去的线索，宝宝要找记忆的碎片，咱们要摸清异人界的底细，还要提防全性和其他势力的动作。所以——”
“都打起精神来。”王铭最后说，“这不是旅游，这是一次任务。我不要求你们完美完成，但至少，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客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就连最闹腾的曾小贤和吕子乔，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放心吧铭哥。”胡一菲第一个表态，“有我在，出不了乱子。”
“我们也会小心的。”孙瑞温柔但坚定地说。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王铭看着这群虽然性格各异、但此刻眼神里都透着认真的伙伴，心里微微一暖。
“好。”他拍了拍手，“那散会。最后三天，该准备的准备，该训练的训练。三天后——”
“咱们龙虎山见。”
夜幕降临，爱情公寓的灯光渐次亮起。
而一场跨越千里的旅程，即将开始。
只是此刻，还没有人知道，这场旅程将会如何改变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楼上，张楚岚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窗外夜景，手里摩挲着爷爷留下的那本破旧的《道德经》。
楼下，冯宝宝抱着铁锹坐在楼梯间，望着虚空，眼神依旧空洞，但似乎多了点什么。
远处城市灯火辉煌，近处公寓人声渐歇。
三天，很快就到了。
而龙虎山，正在远方静静等待着这群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