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的清晨，爱情公寓楼下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徐四安排的黑色商务车，准备送王铭他们第一批五个人去高铁站；另一辆是曾小贤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七座suv，喷漆花里胡哨的，车身上还贴着他电台节目的广告。
“第一批的，上车！”胡一菲拎着个简单的旅行包，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马尾扎得高高的，英气逼人。她先拉开车门，对还在跟行李箱较劲的张楚岚喊：“小学弟快点！磨蹭什么呢！”
张楚岚正艰难地试图把他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合上——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有诸葛大力给他准备的各种“训练器材”，包括但不限于：便携式炁能监测手环、经络穴位电子图谱、甚至还有一个改良版的浑天仪核心部件（缩小到拳头大小，但重量没减多少）。
“来了来了！”张楚岚终于用膝盖压住箱盖，把拉链强行拉上，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拖过来。冯宝宝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单手拎起那个至少三十公斤的箱子，轻轻松松地塞进后备箱，然后抱着自己的铁锹坐进了后排。
孙瑞穿着素雅的浅色长裙，外面套了件针织开衫，长发披肩，看起来像是出门踏青的大家闺秀。她只带了个小巧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大部分是给龙葵准备的现代服饰和一些草药茶包。龙葵（蓝）跟在她身边，也换了身孙瑞给她买的浅蓝色连衣裙，长发用同色发带束起，看起来虽然还有些拘谨，但至少不那么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了。
王铭最后一个出来。他就背了个双肩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身上还是那件印着“退休生活”字样的t恤，外面套了件薄外套，一副出门买菜的大爷打扮。
“王铭你就带这么点？”胡一菲看了眼他的背包。
“够了。”王铭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缺什么到那儿买。反正徐四报销。”
驾驶座上的公司司机嘴角抽了抽，没敢接话。
第二批的人全都下来送行。曾小贤扒着车窗叮嘱：“一菲！到了给我发微信啊！记得拍点天师府的照片！我要发朋友圈！”
吕子乔搂着陈美嘉：“铭哥！帮我看看龙虎山附近有没有什么特色酒吧！我听说那边有一种‘道酒’，喝了能延年益寿！”
陈美嘉捶他：“你就知道喝！”
诸葛大力递过来一个u盘：“这里面是更新后的情报汇总，还有我根据天气预报做的行程优化方案。龙虎山最近三天有雨，建议你们带伞。”
陆展博则塞给张楚岚一个巴掌大的小设备：“这是我连夜改装的‘微型炁场干扰器’，遇到危险按这个按钮，能暂时扰乱周围十米内的能量场，给你争取逃跑时间。不过只能用一次，省着点用。”
张伟挤过来，一脸严肃地递给王铭一份文件：“这是我昨晚修改过的《龙虎山行动责任认定书》，如果你们在那边遇到任何法律纠纷，签了这个我就能以代理律师的身份介入！还有这几张名片，是我连夜印的——‘超凡服务有限责任公司（筹）法律顾问张伟’，万一需要跟当地人打交道，可以发一发……”
王铭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除了张伟的名字和电话，居然还印了个二维码，扫进去是他律师事务所的公众号。
“你有心了。”王铭把名片随手塞进背包，“行了，都回去吧。我们走了。”
车缓缓启动，驶出小区。后视镜里，第二批的人还在挥手。
张楚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参加一场他完全不了解的盛会。紧张、期待、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紧张了？”旁边的孙瑞温和地问。
张楚岚老实点头：“有点……瑞瑞姐，你说天师府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道士……真的会法术吗？”
副驾驶的王铭头也不回地说：“法术是外行人的说法。他们练的是道，修的是心，用的是炁。跟你练的金光咒本质一样，只是路数不同。”
冯宝宝坐在张楚岚另一边，抱着铁锹，突然开口：“龙虎山的道士，我以前见过几个。有些还行，有些挺讨厌的。”
张楚岚好奇：“宝儿姐你见过？什么时候？”
“忘了。”冯宝宝眼神空洞，“反正很久以前。有个老道士想收我当徒弟，说我有‘仙缘’，我把他埋了。”
张楚岚：“……”
胡一菲在前排笑出声：“干得漂亮！那种动不动就想收徒弟的老家伙，就该埋！”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高铁站。徐四已经等在进站口了，手里拿着五张车票和一沓文件。
“车票拿好，g1387次，八点四十发车，下午两点到鹰潭西。”徐四把票分给大家，“到了那边有人接，直接送你们上山。住宿安排在迎宾阁三楼，五个房间挨着，这是房卡。”
他又把文件递给王铭：“这是天师府发过来的正式流程表和注意事项。罗天大醮的活动安排、禁区标注、行为规范……都在里面。你们抽空看看，别犯了忌讳。”
王铭随手翻了翻，文件做得挺正规，甚至还有中英文对照。
“行，我们走了。”王铭收起文件，背起背包。
徐四叫住他，压低声音：“王铭，路上小心点。公司收到风声，全性那边有人也往龙虎山去了，可能跟你们同路。那群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尤其现在张楚岚在你们身边……”
王铭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徐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总之……平安到达。到了给我发消息。”
……
g1387次高铁是一列崭新的复兴号，车厢宽敞明亮。五个人的座位在同一个包厢，两排面对面，中间有个小桌板。
张楚岚靠窗坐下，好奇地打量着车厢。他以前出门都坐最便宜的绿皮车，这还是第一次坐高铁商务座。冯宝宝把铁锹靠在窗边，自己坐在张楚岚旁边，开始从随身的小包里掏东西——一包瓜子、一瓶矿泉水、一本皱巴巴的《母猪产后护理》（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然后安静地嗑起了瓜子。
胡一菲和孙瑞坐在对面，胡一菲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但张楚岚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出马仙气息在缓缓流转，显然是在修炼。孙瑞则拿出一本线装古书安静地看着，书名是《青囊补注》，字迹娟秀。
王铭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掏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音效开得不大，但“unbelievable”、“excellent”的提示音时不时响起，跟车厢里舒缓的背景音乐形成鲜明对比。
列车平稳启动，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被郊区的田野取代。张楚岚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徐州东站，停车五分钟……”广播响起。
列车缓缓进站。徐州是个大站，上下车的人很多。张楚岚看到月台上挤满了人，有拖家带口旅游的，有背着大包小包出差的，还有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看来也是去龙虎山的。
就在列车即将关门的前几秒，三个身影匆匆挤上了车。他们看起来普通，两男一女，都穿着休闲装，像是结伴出游的大学生。但张楚岚敏锐地感觉到，这三个人身上有炁的波动，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三个人在包厢外的过道上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了隔壁的包厢。
张楚岚心里一紧，压低声音对王铭说：“王先生，刚才那三个人……”
“嗯。”王铭头也不抬，继续玩消消乐，“感觉到了。全性的小喽啰，不用管。”
“全性？”张楚岚紧张起来，“他们真的跟来了？”
“意料之中。”胡一菲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徐四都提醒了，他们要是没动作才奇怪。不过就派三个这种货色……是瞧不起咱们还是只是来探路的？”
冯宝宝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歪头听了听隔壁的动静，然后继续嗑瓜子：“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练的是外家硬功，底子还行。女的身上有股药味，可能懂用毒。都不经打。”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评价菜市场里的萝卜。
张楚岚佩服地看着她：“宝儿姐，这你都能听出来？”
“闻出来的。”冯宝宝说，“那个女的手上有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类毒药常用的遮掩剂。男的走路时脚步沉，但落点轻，是铁砂掌练到一定火候的表现。”
胡一菲赞许地看了冯宝宝一眼：“行家啊宝宝。”
冯宝宝“哦”了一声，继续嗑瓜子。
列车继续行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风平浪静，隔壁包厢也没什么动静。张楚岚渐渐放松警惕，拿出手机开始查龙虎山的资料。
忽然，车厢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大部分人可能都没注意到。但张楚岚立刻警觉起来——那不是电压不稳的闪烁，而是某种能量干扰造成的波动！
几乎同时，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气从通风口飘了进来。
“迷香。”孙瑞眉头微蹙，轻轻一挥手，一股温暖的生命气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甜腻的香气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就被净化、消散。
胡一菲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煞气：“找死。”
她正要起身，王铭却按住了她的手：“别急。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帘被掀开了。
刚才上车的三个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为首的是个剃着板寸头的壮汉，胳膊上的肌肉把短袖撑得紧绷绷的。旁边是个瘦高个，眼神阴鸷。唯一的那个女人长得还算清秀，但眼神里透着股邪气，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瓶。
“几位，”板寸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听说你们也是去龙虎山的？同路啊，认识一下？”
他的目光在包厢里扫过，在孙瑞和胡一菲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又在冯宝宝怀里的铁锹上顿了顿，最后落在张楚岚身上，眼神变得贪婪起来。
“张楚岚……张锡林的孙子。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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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岚站起身，金光咒下意识地运转起来，体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芒：“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女人娇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瓶，“就是想请张公子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见你，顺便……聊聊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胡一菲冷笑：“就凭你们三个？”
瘦高个阴森森地说：“这位大姐，话别说太满。我们知道你们有点本事，但这里是高铁，车厢里全是普通人。要是动起手来，伤及无辜……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话说得诛心。确实，在封闭的车厢里动手，一旦波及无辜乘客，后果不堪设想。
张楚岚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卑鄙。
王铭这时候终于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三人一眼：“说完了？”
板寸头皱眉：“老头，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老头？”王铭笑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三人面前。明明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壮，但那三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全性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礼貌？”王铭叹了口气，“打扰我玩游戏不说，还用这么劣质的迷香——苦杏仁味都没遮干净，差评。”
女人脸色一变：“你……”
“而且最让我不爽的是，”王铭指了指地板，“你们把车厢弄脏了。”
三人一愣，低头看去——只见刚才女人手中玻璃瓶里飘出的、无色无味的毒粉，此刻竟然显形了，变成了一摊灰扑扑的粉末，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这是……”女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一点小把戏。”王铭耸耸肩，“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滚去下一站下车；第二，我帮你们滚。”
板寸头眼中凶光一闪：“找死！”
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王铭面门！这一爪速度极快，力道十足，要是抓实了，钢板都能抓出五个窟窿！
但王铭动都没动。
就在板寸头的手距离王铭的脸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扼住了他的手腕。不是被人抓住，而是仿佛整条手臂陷入了凝固的水泥里，动弹不得！
“什么？！”板寸头大惊，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那股力量束缚住了！
旁边的瘦高个见状，立刻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刀身上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绕到王铭侧面，双刀直刺腰腹！
“小心！”张楚岚惊呼。
王铭看都没看，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
“铛！”
两把锋利无比的短刀，竟然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尖！任凭瘦高个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进分毫！
“刀不错，就是使刀的人差了点。”王铭手指一扭。
“咔嚓！”
两把精钢打造的短刀，竟然从刀尖开始，寸寸断裂！碎片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瘦高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刀柄，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腹部一痛——王铭不知何时已经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这一脚看似随意，力道却大得惊人，瘦高个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过道的墙壁上，滑落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老二！”女人尖叫一声，手中玻璃瓶猛地朝王铭砸来！
王铭眼皮都没抬，右手一挥。
那玻璃瓶在空中突然拐了个弯，原路返回，精准地砸在女人自己脸上！
“啪！”
瓶子碎了，里面的粉末糊了她一脸。女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被她自己的毒弄晕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车厢里其他乘客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王铭用某种手段屏蔽了这里的动静和景象，在普通人眼里，这边一切如常。
只剩下板寸头还僵在原地，满脸惊恐地看着王铭。
“现在，”王铭松开手指，板寸头立刻感觉自己能动了，但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选好了吗？”
板寸头咬牙：“你……你到底是谁？！我们全性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王铭挖了挖耳朵，“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张楚岚我罩着。想动他，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有——”
他指了指地上的粉末和刀片：“弄脏了地板，记得赔钱。乘务员！”
一个年轻的乘务员闻声过来，看到地上的狼藉，愣了一下：“先生，这是……”
“这几个人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弄脏了地板。”王铭面不改色，“他们说会赔偿清洁费，对吧？”
他看向板寸头，眼神平静，但板寸头却感觉如坠冰窟。
“对……对！”板寸头连忙点头，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乘务员，“清洁费！不用找了！”
乘务员一脸懵地接过钱。
“好了，下一站快到了吧？”王铭看了眼窗外，“你们该下车了。”
板寸头如蒙大赦，连忙扶起昏迷的同伴和那女人，狼狈不堪地往车厢连接处跑去。
等三人消失在视野里，张楚岚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座位上：“吓死我了……王先生，您太厉害了！”
胡一菲却皱着眉：“王铭，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几个小角色，杀了也没意义。”王铭坐回座位，重新拿起手机，“而且留他们回去报信也好。让全性知道，张楚岚身边有硬茬子，下次想动手就得派真正的高手来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派谁来。”
冯宝宝继续嗑瓜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孙瑞温柔地笑了笑，继续看她的书。
车厢里恢复了平静。
列车广播再次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蚌埠南站，停车两分钟……”
窗外，站台的灯光飞速掠过。
而远方的龙虎山，在夜色中静静矗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张楚岚看着窗外，心里明白，这趟旅途，注定不会平静。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