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的商业计划书风波在公寓里发酵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当徐四终于放过他、拖着半死不活的张楚岚回到3601时，客厅里的讨论已经从“要不要开公司”升级到了“公司叫什么名字”、“logo用什么颜色”以及“第一笔业务接什么好”。
“我觉得叫‘超能事务所’比较好听！”林宛瑜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指着上面的设计图，“你看这个字体，优雅又神秘，很符合我们的定位！”
“太文艺了！”曾小贤反对，“要我说就叫‘爱情公寓特别行动队’，一听就霸气！而且还能蹭咱们公寓的热度！”
“蹭什么热度啊！”胡一菲白了他一眼，“咱们公寓有什么热度？是张伟的抠门上了热搜，还是你深夜电台节目的负评破万了？”
张伟在一旁委屈地嘟囔：“我那叫勤俭持家……”
吕子乔搂着陈美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我说，就叫‘万能帮手’，业务范围广，什么都能接！从抓鬼到通下水道，从看风水到帮忙搬家……”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陈美嘉捶他，“咱们可是超凡服务！通什么下水道！”
“通下水道怎么啦？”吕子乔理直气壮，“万一客户家的下水道是被水鬼堵了呢？这不就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吗？”
众人：“……”
就在这吵吵嚷嚷中，王铭和孙瑞从外面回来了。两人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看起来像是刚去超市采购回来。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王铭把袋子放在餐桌上，随口问道。
“王铭你来得正好！”胡一菲立刻把那份被徐四批得一无是处、但又被众人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商业计划书递过去，“张楚岚这小子想拉我们开公司，徐四说可以帮忙，但要抽百分之三十。你觉得怎么样？”
王铭接过计划书，随手翻了翻，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孙瑞很自然地坐到他旁边，接过计划书也看了看。
“想法不错。”王铭的第一句话让张楚岚眼睛一亮，但下一句就让他蔫了，“就是太天真。”
张楚岚不服气：“王先生，我哪里天真了？市场分析、财务模型、风险预案……我都做了啊！”
“你做了，但没做对。”王铭把计划书扔回茶几上，“你只算了我们能赚多少钱，没算我们会遇到多少麻烦。你只看了市场需求，没看市场风险。你只想着开公司风光，没想过开公司要担的责任。”
他顿了顿，看向张楚岚：“我问你，如果接了一个驱邪的活儿，结果发现那不是普通的鬼，而是某个上古遗族留下的诅咒，你怎么办？如果客户事后反悔，说我们用了不正当手段，要告我们诈骗，你怎么办？如果同行竞争，有人用下作手段挖我们墙角、抢我们生意，你怎么办？”
张楚岚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这些才是开公司真正要面对的问题。”王铭靠在沙发上，“钱好赚，麻烦不好处理。尤其是我们这种……特殊行业。”
孙瑞轻声补充：“而且我们的身份敏感。一菲的出马仙、我的能力、大力的科技、展博的机关……这些都不是能随便暴露的东西。如果开公司，就意味着要走到台前，要面对公众的目光和 scruty。”
“ scruty 是啥？”陈美嘉小声问吕子乔。
“就是被人盯着看的意思。”吕子乔也小声回答。
“哦……”
客厅里安静下来。张楚岚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显然受到了打击。
王铭看着他，忽然笑了：“不过——”
所有人都抬起头。
“虽然天真，但有这份心是好的。”王铭说，“想赚钱自立，想让大家过得好，想用自己的能力做点事……这些想法没错。”
张楚岚眼睛又亮了起来。
“所以，”王铭看向徐四，“徐四，你们公司能给到什么程度的支持？不只是背书和介绍客户，我要具体的。”
徐四正色道：“第一，法律层面的全方位保护，所有合同、手续、纠纷，公司法务部全程跟进；第二，情报支持，我们会提供客户的背景调查、任务的风险评估；第三，后勤保障，如果需要特殊装备、交通工具、医疗支援，公司可以提供；第四，危机处理，如果任务出了意外，公司会出面摆平。”
他顿了顿：“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真的能组成一个可靠的团队，并且接受公司的监管。”
胡一菲挑眉：“监管到什么程度？”
“任务前报备，任务中保持联系，任务后提交报告。”徐四说，“不会干涉你们的具体操作，但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众人交换眼神。这个条件听起来不算苛刻。
“那利润分配呢？”张伟最关心这个，“百分之三十是不是还能再谈谈？你看啊，我们出人出力出技术，公司就是出个名头和后勤，这抽成比例是不是……”
“百分之二十五，最低了。”徐四斩钉截铁，“再低我没法跟上面交代。而且这百分之二十五里，包含了所有的法律、情报、后勤、危机处理成本。你们自己算算，值不值。”
张伟还想说什么，王铭摆摆手：“这个比例可以接受。不过——”
他看向徐四：“我们要有完全的自主权。接什么任务、怎么执行、用什么人，我们自己决定。公司可以提建议，但不能下命令。”
徐四沉吟了几秒，点头：“可以。但如果是公司指派的紧急任务，你们必须优先处理。”
“合理。”
“那就这么定了？”徐四看向众人。
胡一菲代表大家点头：“定了。不过具体细节还要再谈，包括股权分配、责任划分、保险……”
“这些慢慢聊。”徐四松了口气，“今天先到这儿，我回去准备文件。对了——”
他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王铭：“差点忘了正事。这是天师府今早送到公司的，指名要交给你的。”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信封，但材质特别，触手温润，像是某种特制的纸张。信封正面用毛笔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王铭启”。没有地址，没有邮票，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公司的收发室。
王铭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同样材质的信纸，上面的字不多，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韵味。
客厅里所有人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信的内容很简单：
“王铭先生台鉴：
久闻先生大名，无缘得见。今罗天大醮将开，诚邀先生携友莅临龙虎山，共襄盛举。山野粗茶，聊表敬意，望勿推辞。
天师府 张之维 敬上”
下面盖着一个朱红色的印章，印章的图案是一条盘绕的龙和一只展翅的鹤，龙鹤之间是一个繁体的“道”字。
“罗天大醮？”张楚岚念出这个词，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徐四解释道：“龙虎山天师府每六十年举办一次的大型法会，名义上是道教内部的交流活动，实际上是异人界最大的盛会。各门各派、各路散修都会参加，切磋技艺、交流心得、解决纠纷……有时候还会有些特别的节目。”
“特别节目？”吕子乔来了兴趣，“比如呢？”
“比如……”徐四看了张楚岚一眼，“选拔新一代的天师继承人。”
张楚岚身体一震。
王铭把信纸放在茶几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邀请我们所有人？”胡一菲问。
“信上写的是‘携友’。”孙瑞轻声说，“应该是指我们大家。”
“那我们去不去？”曾小贤兴奋地说，“听起来很好玩啊！龙虎山！天师府！我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肯定要去啊！”吕子乔更激动，“这种盛会，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修士！我的机会来了！”
陈美嘉揪住他耳朵：“你说什么？！”
“疼疼疼！我说有很多交流学习的机会！”
张伟则开始盘算：“龙虎山在江西，来回机票不便宜啊……住宿呢？天师府包不包食宿？如果不包，山上的消费肯定高……”
诸葛大力已经在用手机查资料了：“罗天大醮，历史上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是道教最高规格的法事之一。现代异人界延续了这个传统，但形式和内容都有所变化。根据有限的公开资料，上一届罗天大醮是在1959年举办的，当时发生了多起斗法事件，但官方记录很模糊……”
陆展博凑过来看：“1959年？那时候的科技水平……他们用什么记录？毛笔字吗？”
林宛瑜的关注点不一样：“龙虎山风景很美啊！我早就想去旅游了！这次正好！”
关谷神奇关心的是：“龙虎山有没有特色美食？我听说江西菜很辣，我可以去学习一下！”
唐悠悠已经在脑子里编剧情了：“天师府、法会、各路高手……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的标准开场啊！我要带相机去，多拍点素材！”
冯宝宝坐在角落里，抱着她的铁锹，听到“龙虎山”三个字时，眼神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空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铭身上，等他做决定。
王铭沉默了很久，久到客厅里的气氛都有些凝滞了。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期待，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恶作剧般的兴奋。
“去。”他说，语气轻松得像在决定明天去哪儿玩，“为什么不去？公费旅游，带你们去见识一下，顺便——”
他看向张楚岚：“给咱们的‘轮回者驿站’扬扬名。”
张楚岚心里一紧：“王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开公司吗？”王铭拿起那张邀请函，“罗天大醮，异人界最大的舞台。去了那儿，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的本事。名声打出去了，生意自然就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听说，这届罗天大醮的奖品很丰厚。除了传统的‘天师度’传承，还有陆瑾老爷子拿出来的‘通天箓’。就算拿不到奖品，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通天箓？”诸葛大力眼睛一亮，“是传说中的符箓之术吗？我在古籍里看到过记载，但一直以为是传说……”
“去了就知道了。”王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徐四，回复天师府，就说我们准时到。”
徐四点头：“好。不过我得提醒你们，罗天大醮不是游山玩水。那里鱼龙混杂，各路人马都有，全性的人肯定也会混进去。去了那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心。”胡一菲捏了捏拳头，“谁敢惹事，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弹一闪’。”
吕子乔也摩拳擦掌：“就是！咱们爱情公寓……不对，咱们轮回者驿站的人，什么时候怕过事儿？”
曾小贤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罗天大醮上大放异彩的画面了：“到时候我往那一站，朱雀之火一放，全场震惊！然后美女修士们纷纷围上来要签名……”
“你先把你的金光咒练好吧。”张楚岚小声吐槽。
客厅里又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要去龙虎山的事，气氛热烈得像要过年。
王铭和孙瑞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夜景。
“你真的想去？”孙瑞轻声问。
“嗯。”王铭点头，“有些事，该做个了结了。”
“张楚岚的事？”
“不止。”王铭的目光变得悠远，“龙虎山……我很久没去了。上次去，还是老张（张锡林）年轻的时候。一晃这么多年，不知道那座山变了没有。”
孙瑞握住他的手：“不管变没变，我陪你一起去。”
王铭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当然。不过这次去，可能不会太平。罗天大醮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盛会，背后总是牵扯着各种恩怨、算计、争夺。张楚岚身上的秘密，全性的动作，公司的心思，还有天师府自己的打算……这些都会在龙虎山上碰撞。”
他顿了顿：“但我倒是挺期待的。平静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楼下传来张楚岚的惨叫——胡一菲又在督促他练金光咒了。
楼上，3603的住户在放音乐，隐约能听到是首老歌。
远处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宁静。
但王铭知道，这份宁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罗天大醮的邀请函，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已经开始扩散。
而这涟漪最终会掀起多大的浪，就连他也说不准。
他只知道，这场旅行，注定不会无聊。
“对了。”王铭忽然想起什么，对屋里的众人说，“去之前，咱们得做些准备。一菲，你负责给大家做特训，尤其是张楚岚，一个月后他要是还这么菜，就别带出去丢人了。”
胡一菲咧嘴一笑：“放心！保证把他练得脱胎换骨！”
张楚岚：“……”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力，展博，你们研究一下龙虎山的地形和历届罗天大醮的资料，做个情报汇总。”
“没问题！”两人异口同声。
“其他人，该练功的练功，该准备的准备。”王铭最后说，“一个月后，咱们出发。”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客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眼神里闪烁着期待、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龙虎山，罗天大醮。
一场注定不平凡的旅程，就要开始了。
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或者说，他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窗外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公寓楼上，也洒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三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确认了，天师府给爱情公寓发了邀请函。”
“王铭会去？”
“会，而且会带所有人去。”
“好机会……龙虎山，罗天大醮……就在那里动手。”
“可是……王铭太强了，我们……”
“放心，这次不止我们。很多‘老朋友’都会去。龙虎山上，有的是机会。”
三人对视一眼，身影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夜色更深了。
而风暴，正在远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