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镇上的汽车站还裹在薄雾里，林凡就背着帆布包站在站牌下了。帆布包里装着笔记本、卷尺，还有昨晚特意核对的元件清单，边角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不一会儿，周主任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赶来，车把上挂着个军绿色的挎包，老远就挥着手喊：“小林，等久了吧？快上车，咱们赶头班车！”
林凡赶紧迎上去，帮周主任扶着车把：“主任，您这么早骑车过来，累坏了吧？”“嗨，这点路算啥，以前下乡的时候，一天骑百十里地都不费劲。” 周主任拍了拍车座，两人并肩往车站里走。头班车上没几个人，靠窗的位置还空着，林凡帮周主任占了座，自己坐在旁边，拿出清单又看了一遍电阻要碳膜的，电容得是涤纶或瓷片的，晶体管优先 3dg6 和 3ax31，这些都是眼下生产和未来研发用得上的核心元件，他生怕漏了什么。
班车晃晃悠悠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邻市。刚出车站，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 “接周主任、林同志”。男人个子不高，头发有些花白，却精神头十足，看见周主任就快步迎上来，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老周！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一路累坏了吧？”
“老孙！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周主任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又指了指林凡，“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红星技术服务队的林凡，林队长。别看他年轻，脑子活、技术硬，咱们厂的镇流器就是他带队搞出来的！”
孙厂长赶紧转向林凡，握着他的手使劲晃了晃：“林队长！久仰大名！真是年轻有为啊！我早就听说你们的节能镇流器厉害，没想到带头人这么年轻！” 他的语气爽朗，可林凡还是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丝掩不住的愁容，握着自己的手也有些发凉，想来是厂里的库存问题，让他操了不少心。
“孙厂长客气了，我就是跟着师傅们多琢磨了点技术，比不得您经验丰富。” 林凡客气地回应，目光却不自觉地往远处的厂区瞟去。邻市无线电元件厂的大门比红星五金厂气派多了，红砖墙刷得整齐，门口还挂着 “先进工业单位” 的牌子，可往里望去，却没看见多少忙碌的身影，连运货的卡车都没几辆，透着股冷清劲儿。
孙厂长也没多寒暄，直接领着两人往仓库区走：“走，林队长，咱们先去仓库看看货，都是现成的，你要是看得上，咱们再细谈。” 仓库区在厂区最里面，一排红砖瓦房，门口堆着几个空木箱，墙角长了些杂草。孙厂长掏出钥匙打开仓库门，“吱呀” 一声，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凡跟着走进去，眼睛瞬间亮了这仓库比红星五金厂的仓库大了足足三倍，货架摆得整整齐齐，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货架上，一盒盒、一箱箱的元件码得满满当当，电阻、电容、晶体管、电位器、接插件…… 琳琅满目，很多包装盒上都蒙着一层薄灰，显然放了不少日子。有些包装盒的角落都泛黄了，上面印的生产日期，还是两三年前的。
“唉，不瞒你们说，” 孙厂长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盒电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语气里满是无奈，“这些都是按几年前的计划生产的，那会儿厂里效益好，订单排得满满当当，谁知道后来产品更新换代快，很多老型号的元件就用得少了。加上这两年市场不景气，下游厂家采购量也减了，这些货就全堆在这儿了。占着库房不说，还压了一大笔资金，厂里领导天天开会催着处理，我这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他又拿起一盒碳膜电阻，递给林凡：“林队长，你看看，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标或者工业级产品，质量绝对没问题。就是型号老了点，包装旧了点，其实性能一点不差。你们技术服务队要是能用得上，随便给点钱，拉走就行，也算帮我们减轻点负担，我也好跟厂里领导交差。”
林凡接过电阻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电阻整整齐齐排列着，每个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上面印着阻值和精度。他拿出一个，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表面的漆皮，质感扎实，不是市面上那种劣质货能比的。他又走到电容货架前，拿起一盒涤纶电容，看了看耐压值和容量，都是眼下生产镇流器、以后做变压器和简易电子设备能用得上的规格。最后，他停在晶体管区域，看到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熟悉的型号 ——3dg6、3ax31、2ap9…… 这些晶体管虽然不如后世的贴片元件小巧、性能强大，但在目前这个时代，完全能满足大部分电子设备的需求，甚至绰绰有余！而且都是全新的库存货，质量比市面上流通的散新货或者二手货好太多了。
林凡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手指在货架上轻轻划过，心里像揣了个小鼓，咚咚直跳这哪里是普通的库存，这简直是一座等着他开采的金山！有了这些元件，他不仅能降低眼下镇流器的生产成本，还能加快变压器的批量生产，甚至能提前启动后续的电子研发计划，比如做简易收音机、稳压电源，甚至是更复杂的电子设备。
“孙厂长，这些东西，我们确实都用得上。” 林凡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可眼底的兴奋还是藏不住，“您看…… 这些元件，怎么个价格？”
孙厂长一看林凡真有兴趣，眼睛一下子亮了，脸上的愁容少了大半。他拉着林凡走到仓库角落的小桌子旁，示意周主任也坐下，然后压低声音，报了个价格。林凡一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价格，几乎就是按废塑料和废金属的回收价再加了一点点，比市面上的批发价低了足足六成！
“孙厂长，这价格…… 是不是太低了？” 林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砍价，没想到孙厂长报的价格这么实在。
“低啥啊！” 孙厂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这些货堆在这儿，就是一堆废品，除了占地方，一点用都没有。你们能要，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价格高点低点无所谓，只要能处理掉，让厂里盘活点资金，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顿了顿，又急切地问：“林队长，你说实话，这些货，你能要多少？要是能多要些，我还能再跟厂里申请，给你再便宜点。”
林凡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目前厂里账上还有一部分镇流器的预付款，加上之前卖镇流器赚的钱，付定金没问题。后续可以用镇流器的销售款分期支付，压力不算太大。仓储方面，虽然厂里的新厂房还没完全整理好，但可以先租个临时仓库过渡。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孙厂长，不瞒您说，” 林凡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您这一仓库的存货，电阻、电容、晶体管这几大类，我全要了！”
“全要了？！” 孙厂长和周主任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周主任是没想到林凡的胃口这么大，这么多元件，就算是开个小电子厂，也得用好几年；孙厂长则是惊喜过望，他原本以为林凡最多能要个三分之一，没想到来了个 “清仓侠”，一下子把所有货都包了，这下他终于能跟厂里领导交差了！
“林队长，你…… 你没开玩笑吧？” 孙厂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抓住林凡的胳膊又确认了一遍。
“孙厂长，我没开玩笑。” 林凡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我有个请求，这批货数量太大，我们一次拉不完，得分几次拉。货款方面，我也想分期付，您看行不行？”
“行！太行了！怎么都行！” 孙厂长使劲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红，“林队长，你可真是我们厂的救星！分期付款没问题，拉货次数也随便你！我这就让仓库保管员给你列清单、点数量，你什么时候要货，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保证安排人帮你装车！”
当下，三人回到仓库办公室，孙厂长叫来了仓库管理员，一起核对元件数量和型号。管理员拿着厚厚的库存账本，一笔一笔核对，林凡则拿着自己的清单，逐一确认，生怕出错。周主任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偶尔跟孙厂长聊几句厂里的情况。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元件的数量、型号都核对清楚，列了一份详细的购销清单。
孙厂长亲自起草了一份简单的购销协议，双方签字盖章。林凡从帆布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定金，递给孙厂长：“孙厂长，这是第一批定金，您点一下。等我们拉完第一批货，再付第二批货款。”
孙厂长接过钱，连数都没数，就递给了管理员，让他去财务室入账。他握着林凡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林队长，合作愉快！以后你们要是还需要元件，尽管找我，咱们都是朋友，价格绝对优惠！”
从元件厂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周主任骑着自行车，林凡坐在后面，两人慢悠悠地往汽车站走。周主任忍不住感叹：“小林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胆子也太大了！那么多元件，堆起来得有小山高，你用得完吗？而且分期付货款，得压多少资金啊，你就不担心风险？”
林凡笑了笑，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爽：“主任，您放心。这些元件都是好东西，质量过硬，就算眼下用不完，囤着也不怕贬值。现在电子行业发展快，用不了多久，这些老型号的元件说不定就成稀缺货了，到时候反而能增值。而且咱们厂以后要做的产品多着呢，镇流器、变压器、还有其他电子设备，都需要这些元件，早晚会用完的。至于资金风险，咱们镇流器的销量越来越好，回款快，分期付货款压力不大。”
他没法跟周主任解释未来电子行业的爆发式增长，也没法说自己知道这些元件很快会因为技术迭代而停产，只能用眼下的情况安抚周主任。但他心里清楚，这次邻市之行，他捡了一个天大的漏，这一批元件，足以支撑他完成前期的商业布局。
回到红星五金厂，已经是傍晚了。林凡没顾上吃饭，直接把宋卫国和张强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灯光昏黄，却照得三人脸上都有些激动。
林凡把购销协议和元件清单放在桌子上，推到两人面前：“宋大哥，强子，我跟周主任去邻市，把无线电元件厂的库存元件全拿下了，这是协议和清单，你们看看。”
宋卫国和张强赶紧凑过去，拿起清单一看，眼睛都直了。“这么多？电阻、电容、晶体管…… 这得花多少钱啊？” 宋卫国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小林，咱们账上的钱，付了定金，还得留着进镇流器的原材料，给工人发工资，要是再分期付货款，资金链会不会断啊？”
张强也跟着点头：“是啊林哥，这么多元件，咱们往哪儿放啊？新厂房虽然比以前大，但现在还堆着镇流器的半成品和原材料，根本腾不出地方。总不能堆在院子里吧，万一淋雨受潮了，就全废了。”
林凡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钱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先把镇流器的预付款拿一部分出来，垫付第一批货款。后续镇流器的销售款回来，再优先支付元件货款，应该能周转开。要是实在不够，我再想别的办法，绝对不会让资金链断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张强：“至于仓储的问题，强子，你明天一早就去找老刘头。他不是在镇东头开废品收购站吗？肯定知道附近有没有空房子出租。不用找太好的，只要能遮风挡雨、干燥通风就行，先租三个月，暂时当仓库用。租金方面，咱们跟老刘头好好谈谈，应该能便宜点。”
张强一听，立刻拍了拍胸脯：“行！林哥，我明天一早就去，保证找到合适的仓库！” 他知道这批元件的价值，也明白林凡的决心，没再多问，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妥当。
宋卫国看着林凡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担忧少了些。他拿起协议，又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去联系镇上的车队，找两辆大点的货车，后天一早，咱们就去拉第一批货！早点把货拉回来，心里也踏实，免得夜长梦多。”
“好！就这么定了！” 林凡用力拍了下桌子，“宋大哥负责联系车队，强子负责找仓库，我明天再核对一下元件清单，确保拉货的时候不出错。咱们分工合作，尽快把第一批货拉回来！”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拉货时的人员安排、元件的装卸注意事项，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各自散去。
林凡留在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的购销协议和元件清单，心里豪情万丈。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厂里机器的轰鸣声吹进来，院子里还有工人在加班生产镇流器，灯光星星点点，透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镇流器打开了市场，变压器试制成功，现在又拿下了一大批低价优质的电子元件…… 他的商业版图，正在像拼图一样，一块块地拼凑起来，越来越完整。他知道，这一切的基础，不仅来自于他超越时代的眼光，更来自于那神奇的声望系统 —— 如果不是系统兑换的变压器图纸，他也没法快速打开局面，获得周主任的信任，拿到这次邻市之行的机会。
林凡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出系统界面，屏幕上的声望值正在稳步增长，已经回升到了【900/5000】。之前兑换变压器图纸消耗的大量声望值，正在通过镇流器的销售、工人的认可、周主任等人的信任，一点点地弥补回来，而且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看来，我的路走对了。” 林凡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眼神里满是坚定。他关掉系统界面，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元件清单，又仔细核对起来。
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比如变压器的批量生产、新仓库的整理、元件的合理分配……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知道，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