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攻关的成功，让林凡在街道和五金厂系统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现在不止是周建军，连五金厂的领导见到他都会客气地打招呼，甚至有人大老远看见他就笑着点头。
“技术服务队”的名声也更响了，陆续又接了几个小厂的机修和外协加工订单。宋卫国招揽了两个信得过的老师傅加入，队伍慢慢扩充到了五六个人，仓库里也越来越有规模的样子，添置了些必要工具，显得有模有样。
林凡每天忙得连轴转。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先去仓库转一圈，看看头天晚上的加工进度，检查一下质量；上午得往服装摊点和张强那边跑，指导新款式的开发和渠道维护；下午又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可能是哪个厂的设备又出问题了，也可能是街道又有什么新通知；晚上还要规划下一步的发展，学习系统提供的各种知识，常常熬到深夜。
但他乐在其中。这种充满挑战、不断破局、看着一切向好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充实。每一次解决问题后获得的声望点数，更是让他动力十足。
这天晚上，他在宋家吃完饭，正和王淑芬、宋奶奶聊着天，看着宋卫国和后来加入的刘师傅在昏黄的灯光下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忽然注意到宋小雅坐在角落的煤油灯下，眉头紧锁，对着桌上的作业本发呆，时不时还叹口气，笔杆子都快被她咬出牙印了。
“小雅，怎么了？作业遇到难题了？”林凡走过去，拉过一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温和地问道。
宋小雅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烦恼，她把作业本往林凡这边推了推：“林叔叔，不是数学题……是作文。老师让写《我的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哦？理想啊？”林凡笑了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写过类似的作文，“这有什么难的，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你想当科学家？老师？医生？或者像你爸爸一样，当个技术很好的工人？”
宋小雅摇摇头，声音更小了，还带着点犹豫：“我……我不知道。以前我觉得，能考上中专，毕业后分个厂子工作，就像爸妈希望的那样，就挺好的了，稳定，吃商品粮。”她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谈笑风生的家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凡身上，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崇拜和一丝迷茫：“可是自从林叔叔你来了以后，我觉得世界好像变大了好多。你懂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能做那么多厉害的事情，能赚那么多钱，还能帮助那么多人解决大难题……我觉得以前想的那些，好像……好像有点没意思了，太小了。”
林凡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个正处于人生观形成期的小姑娘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打破了她原本按部就班、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设想。
正在纳鞋底的王淑芬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插嘴道：“哎呀，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干嘛？好好学习，将来有个铁饭碗比什么都强！稳稳当当的多好。你看你林叔叔那是本事大，机遇好，一般人学不来的！别好高骛远！”
宋奶奶也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眯眯地说：“小雅啊，听你妈的没错。女孩子家，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才是福。那些大风大浪，让男人们去闯。”
宋小雅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不说话了，但眼神里的那丝困惑与不甘并未散去。
林凡笑了笑，对王淑芬和宋奶奶说：“嫂子，奶奶，时代不一样了。以后啊，有本事的人，机会会越来越多。铁饭碗固然好，但靠自己本事吃饭，更踏实，也更自由，更精彩。”他语气很诚恳，没有半点说教的味道。
他又转向宋小雅，声音放得更缓了些：“小雅，不知道理想是什么，这很正常。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没弄明白呢。重要的是，你不要着急确定它，而是要保持学习，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条别人认为好、或者看起来安稳的路上。”
他指了指她手边那摞课本，特别是那本边角卷起的英语书：“比如学好外语，将来或许就能看懂国外的技术资料，甚至能和外国人打交道、做生意。学好数理化，无论将来做什么，都能有更清晰的思路，不容易被骗。甚至平时多看看报纸，听听广播，了解一下国家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哪里又有了新的政策，哪里又出了新的机会……”
“理想啊，往往不是坐在屋里空想出来的，”林凡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它是在你不断学习、不断见识、不断尝试的过程中，慢慢浮现出来的。也许有一天，你接触到某件事，突然就特别感兴趣，特别想做，不做就难受，那可能就是你的理想雏形了。”
林凡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至于赚钱、帮助别人、受人尊敬，这些都是你在追求理想过程中，自然而然可能带来的东西，但它们不应该是理想本身。最重要的，是先想明白，你自己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度过怎样的一生。”
宋小雅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之前的迷茫被一种懵懂的憧憬所取代。林凡的话，像是一盏灯，在她纷乱的思绪里照亮了一点模糊却诱人的方向。
“林叔叔，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她小声说，拿起那支被咬得斑驳的铅笔，“我不乱想了，我先好好读书！不只是为了考试得分！”
“这就对了。”林凡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知识学到手里，是谁也抢不走的宝贝。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看什么课外书，都可以来找我。我这儿别的没有，杂书还是有点的。”
林凡知道，改变需要时间，尤其是深入骨髓的观念改变。但他不介意在这些他珍视的家人心里，小心翼翼地种下一颗面向未来的种子。至于种子何时发芽，能长多高，交给时间和他们自己。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思绪却飘远了。服装生意和零件加工这两块，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和发展，已经基本步入正轨，能够提供稳定且不断增长的现金流。“技术服务”的名头也借着五金厂的事例打了出去，算是埋下了一个不错的伏笔。
那么，下一步呢？
是继续深耕现有的业务，把盘子做得再大些？还是应该开辟新的、更具潜力的领域？个体户的身份虽然灵活，但终究有些限制。能不能想办法搞个集体企业的牌子？或者再等一两年，政策更明朗些，直接搞私营企业？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不仅仅是街头巷尾的传闻，而是关于国家层面未来几年的政策导向、经济发展趋势、重点扶持领域的确切信息。这关系到下一步重大决策的方向。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查询‘1980年-1985年国家重点鼓励发展的行业或领域信息’，需要多少声望？”
【叮！查询‘1980-1985国家政策导向（行业领域）’深度分析报告，需消耗声望：60点。是否确认？】
“确认。”林凡毫不犹豫。这种战略层面的信息，再贵也值得投资。
瞬间，大量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虽然不像实物兑换那样清晰具体，但关键要点和趋势判断却十分明确：鼓励轻工业发展（解决就业和民生问题）、现有企业的技术改造（提升效率和效益）、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发展农村经济）、以及……将电子工业列为重点发展的新兴产业，给予政策倾斜等等。
电子工业！
林凡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可是未来几十年的绝对风口！虽然现在国内的电子工业基础还非常薄弱，大多停留在收音机、简单仪表的层面，但政策已经指明了方向。
这与他刚刚获得的“技术达人”隐性标签，以及声望系统里那些看似遥远却价值连城的未来技术资料，简直是绝配！
当然，现实条件也得看清。现在就贸然去搞什么电子产品生产，完全不现实。资金、技术积累、人才、市场渠道，都是巨大的障碍。
但是，万事总有个起点。可以从最低门槛的开始切入。比如……维修？国内进口的电子设备会越来越多，维修是个痛点。或者，更简单一点的，组装？比如组装收音机、简单的扩音设备？
林凡的思维迅速发散开来，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在心中形成。
也许，是时候去南方那个正沐浴在改革开放春风里、日新月异的边缘城市看一看了。听说那里已经出现了最早期的电子市场，能淘到不少新鲜的电子元件和二手设备。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积累足够的资本，还要物色合适的人选。宋卫国踏实肯干，但开拓新领域可能需要更有闯劲、对电子更敏感的人。张强脑子活，但负责服装这一摊已经够忙了……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林凡脑海中慢慢勾勒出线条。他需要更快地积累声望和资金，为下一步的跃迁做准备。
他看了一眼正在认真重新构思作文的宋小雅，又看了看窗外沉寂的夜空，目光最终变得坚定而明亮。
时代的浪潮正在涌来，他必须做好准备，造一条能乘风破浪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