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挥中心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金属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沈渊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九起“微笑尸案”的全部资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黑色徽章，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难得的清醒。
“五年前的阴影”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那些死者微笑的照片上。
这些笑容太熟悉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眼周微微皱起的纹路，甚至是那种空洞而愉悦的眼神——都与五年前小丑案中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渊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到那个他刻意遗忘的夜晚。五年前，城郊的那座废弃化工厂，雨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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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雨水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狠狠地砸在废弃化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沈渊和杨锐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穿过锈迹斑斑的生产车间。
“信号就在这里。”杨锐低声说，手中的追踪器显示着不断闪烁的红点，“小丑的老巢。”
沈渊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配枪。他们追踪这个自称“小丑”的罪犯已经三个月了。八起命案，八个面带微笑死去的受害者，以及八个留在现场的小丑徽章。
“小心点，”沈渊提醒搭档，“这家伙不简单。”
杨锐回头对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放心，有你在呢。谁不知道沈渊是零号办公室的王牌？”
那是沈渊最后一次看见杨锐的笑容。
他们分开搜索，沈渊往左，杨锐往右。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中心控制室汇合。但就在沈渊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时，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画面碎片般涌入他的脑海：
——杨锐推开控制室的门；
——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无数小丑玩偶；
——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从阴影中现身；
——枪声；
“不！”沈渊嘶吼着，强忍着几乎要撕裂头骨的疼痛，疯狂地向控制室冲去。
太迟了。
当他踹开控制室的门时，正好看见杨锐缓缓倒下，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而在杨锐对面，一个戴着诡异小丑面具的人正举着枪，面具上的笑容鲜红而扭曲。
“真可惜，你晚了一步。”小丑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机械的嘶哑。
沈渊举枪射击，但小丑敏捷地闪到控制台后。两人在布满仪器的房间里交火，子弹击碎了玻璃，打穿了金属，在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你逃不掉的！”沈渊一边更换弹匣一边怒吼。
小丑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我为什么要逃？游戏才刚刚开始，沈渊。”
就在这时，沈渊的头痛再次加剧。这一次的画面更加清晰：
——控制台下的一个红色按钮；
——整个工厂的自毁程序；
——三分钟倒计时；
“你疯了！”沈渊不敢置信，“你会和我们同归于尽！”
小丑站在房间的另一端，缓缓摘下面具。但就在沈渊即将看清他的脸时，一阵剧烈的爆炸从工厂的另一端传来，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都掀飞出去。
沈渊重重地撞在墙上，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小丑从废墟中爬起，对他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等沈渊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霍青天告诉他，杨锐牺牲了，小丑下落不明，而工厂爆炸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零号办公室解散了。而沈渊，带着一身伤痛和满腔愧疚，选择了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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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沈渊猛地睁开眼，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每一次回忆那个夜晚，都像是在撕开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
但他必须面对。因为小丑回来了，而这一次，他不能再失败。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默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沈先生，您要的咖啡。”
沈渊接过杯子，温热的感觉透过陶瓷传到掌心：“谢谢。有新的发现吗？”
陈默点点头，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技术部门分析了那个大学生李明手机里的数据，发现他最近下载了一个名为‘极乐’的社交软件。”
“极乐”沈渊重复着这个名字，“和极乐堂有关？”
“看起来是的。”陈默操作平板，调出相关资料，“这是一个加密的社交平台，用户需要通过特殊邀请码才能注册。李明在死前一周加入，与一个匿名用户有过频繁交流。”
沈渊仔细查看聊天记录。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化学实验的讨论，匿名用户似乎对神经毒素和致幻剂很有研究，指导李明如何制备某种“能够带来极致愉悦”的物质。
“找到这个匿名用户的身份了吗？”
陈默摇头：“服务器在国外，用的是多重加密技术，短时间内很难追踪。”
沈渊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让他精神一振：“李明和科技园区有什么关联？”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陈默调出另一份文件，“李明生前在一家名为‘新视野生物科技’的公司实习，而这家公司正好位于科技园区内。”
沈渊的眼神锐利起来：“新视野生物科技我记得第三起和第六起案件的受害者，也跟这家公司有关联。”
“是的，一名是公司的前员工，另一名是公司的供应商。”陈默佩服地看着沈渊，“您记得很清楚。”
不是记得清楚，是不得不记住。沈渊心想。每一个因他而逝去的生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准备车辆，”沈渊放下咖啡杯，“我们去新视野生物科技看看。”
“现在？”陈默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命案不会因为时间而停止。”沈渊已经向门口走去。
雨夜的科技园区显得格外冷清，大多数办公楼已经熄灯，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新视野生物科技位于园区东侧的一栋六层建筑内，整栋楼只有三层还透着灯光。
陈默出示了证件，保安立刻放行。两人乘电梯来到三层，一出电梯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陈默疑惑地问。
沈渊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走廊尽头的一个实验室吸引。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里面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在忙碌。
“请问你们是？”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注意到他们，走出实验室询问。
陈默再次出示证件：“国安局的，想了解一些关于李明的情况。”
研究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李、李明？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死了。”沈渊直接了当地说，目光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研究员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天啊怎么会”
“你是他的同事？”沈渊问。
“是的，我叫张浩，和李明一起在陈教授的研究组工作。”张浩的声音还在发抖，“他他是怎么死的？”
“我们正在调查。”沈渊没有透露细节，“能说说李明最近的情况吗？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浩犹豫了一下：“他他最近确实有点奇怪。总是很兴奋，说自己在做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项目。”
“什么项目？”
“我不太清楚，陈教授让他单独负责一个课题，具体内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沈渊和陈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怀疑。
“陈教授现在在哪里？”沈渊问。
“应该在办公室，”张浩指指走廊另一侧，“最里面的那间。”
陈教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沈渊轻轻推开门，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电脑前，专注地看着屏幕。
“陈教授？”沈渊出声。
老者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你们是？”
陈默上前说明身份和来意。听到李明的死讯，陈教授的表现与张浩截然不同——他显得异常平静，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太遗憾了，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
“我们听说他在您指导下进行一个特殊项目？”沈渊问，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书架上摆满了化学和生物学的专业书籍，墙上挂着几张荣誉证书，一切都显得正常而普通。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是的，一个关于神经递质的研究。李明对多巴胺和血清素的合成机制很感兴趣。”
“具体是什么内容？”沈渊追问。
“抱歉，这涉及商业机密。”陈教授礼貌但坚定地拒绝，“除非有正式的法律文件，否则我不能透露更多。”
沈渊没有坚持，转而问道：“李明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表现出不寻常的行为？”
陈教授思考了片刻：“他下载了一个社交软件，说是在上面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不太赞成这种行为，专业研究应该通过正规渠道交流。”
“是叫‘极乐’的软件吗？”
陈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们已经知道了？”
就在这时，沈渊的头痛突然发作。画面碎片闪过：
——陈教授电脑屏幕上的化学方程式；
——一个熟悉的小丑笑脸图案；
——实验室里某个特定的冷藏柜；
他强忍着不适，对陈教授点点头：“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可能还会再来拜访。”
离开办公室后，陈默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多问几句？他明显有所隐瞒。”
“因为他不会说实话。”沈渊按着抽痛的太阳穴，“但我已经知道该找什么了。”
他们返回实验室，张浩还在那里忙碌。沈渊径直走向角落里的一个冷藏柜：“这里面是什么？”
张浩愣了一下：“是一些实验用的化学试剂，大部分是神经递质的前体物质。”
“打开它。”沈渊命令道。
冷藏柜被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沈渊的视线落在最下层的一个银色金属盒上：“这是什么？”
张浩看起来更加困惑了：“我不记得实验室里有这个东西。”
沈渊戴上手套，取出金属盒。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是几支装有透明液体的安瓿瓶，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个手绘的小丑笑脸，下方写着一行字：
“热身结束，真正的游戏现在开始。你找到我的时候，就是真相大白之时。”
沈渊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的字迹，与五年前小丑留下的那些纸条一模一样。
“沈先生？”陈默担忧地看着他。
沈渊没有回应，他拿起一支安瓿瓶，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透明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泛着诡异的蓝色光泽。
就在他的指尖接触到玻璃瓶的瞬间，一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的画面涌入脑海：
——一个黑暗的地下室，墙壁上贴满了照片；
——所有微笑死者的照片，包括五年前的受害者；
——一个背影，正在将某种液体注入安瓿瓶；
——那个背影转过身，脸上戴着小丑面具；
沈渊猛地松开手，安瓿瓶向下坠落，在即将摔碎的瞬间被陈默眼疾手快地接住。
“您没事吧？”陈默紧张地问。
沈渊靠在实验台上，大口喘着气。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画面，还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那种混合着疯狂与理智、仇恨与愉悦的独特气息。
是小丑。他回来了，而且离得如此之近。
“封锁整个实验室，”沈渊终于平复呼吸，声音沙哑，“通知霍青天，小丑就在这里，在科技园区内。”
陈默立刻执行命令。在等待支援的过程中，沈渊再次看向那张手写的纸条。
“你找到我的时候，就是真相大白之时。”
五年前的阴影从未散去，而现在，它终于追上了他。但这一次，沈渊不再逃避。
游戏开始了。而这一次，他要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