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冬季运动会的田径馆里，塑胶跑道散发着淡淡的橡胶味，看台上稀稀拉拉的欢呼声裹着寒气飘过来。苏凡站在候场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钉鞋的鞋带，耳边全是刚才林翔宇冲过终点线时的骚动。
“10秒82！林翔宇这成绩太炸了吧！”
“听说他平时训练都藏着劲，没想到预赛就放这么狠？”
“他这是故意给苏凡施压吧？毕竟之前一直传他俩较劲……”
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得人心里发紧。苏凡抬头看向电子屏，林翔宇的名字后面紧跟着“10秒82”，红色的数字在灰色背景上格外扎眼。而林翔宇就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正被一群人围着，侧脸对着苏凡的方向，嘴角勾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说“该你了”。
“别慌。”张指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瓶温水，“他这成绩看着凶，其实留了余地。你看他最后十米明显收了步，不然能更快。”
苏凡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里的躁。他当然知道林翔宇在放水——那个常年霸占省内青少年组前三的家伙，从来不会在预赛就亮底牌。10秒82，刚好比苏凡上次测试的成绩快003秒，不多不少，刚好卡在“能压一头”的位置。
“第1组选手，请准备入场。”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苏凡深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扔给张指导，露出里面印着号码的红色赛服。走向起跑线时，林翔宇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挑衅的弧度：“加油啊，别让我太寂寞。”
苏凡没接话，只是弯腰调整起跑器的角度。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那点被激起的好胜心突然冒了上来。他想起三个月前在体校的跑道上，林翔宇也是这样，用一个“险胜”的成绩结束了两人的第一次交手，当时他攥着拳头说“下次一定赢”。
“各就各位——”
苏凡俯身，双手撑地，视线锁定前方的跑道。耳边的杂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和跑道的震动频率慢慢重合。
“预备——”
他能感觉到身后林翔宇的目光，能听到看台上隐约的议论，所有的压力都凝成一股劲，往腿上聚。
“砰！”
发令枪响的瞬间，苏凡像被弹出去的箭。起步、加速、摆臂，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刻意调整了步频，把之前练了很久的“后程加速”技巧用了出来。
50米处，他瞥了眼旁边的选手，已经甩开半个身位。
80米，肺部开始发烫，但他没减速，反而咬紧牙，把步幅再拉大一点。
最后10米，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却有力。冲线的瞬间，他几乎是惯性地往前冲了两步才站稳。
电子屏上的数字跳了几下，定格在“10秒79”。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苏凡回头时，正好对上林翔宇错愕的眼神。对方眼里的挑衅淡了些，多了点认真。
“看来，你也没尽全力啊。”林翔宇走过来，语气里带了点笑意，不再是刚才的轻慢。
苏凡扯了扯领口，喘着气笑了：“预赛而已，急什么。”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高窗落在跑道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开始，但刚才冲线的瞬间，心里那点被施压的烦躁全没了，只剩下畅快——原来，被激起的不只是压力，还有藏在骨子里的好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