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口的光亮到了极点，刺得人睁不开眼。
孙悟空咬紧牙关，双手握棒撑在身前。他知道这一击下来，屏障必破，三人再也挡不住。哪吒靠在石板上，左手还勾着烧焦的混天绫，焚天轮里那点火苗忽明忽暗。阿瑞斯跪在地上，左臂伤口还在渗出暗红液体，悖论之枪插进土里，枪身微颤。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地底裂口深处冲了出来。
它不像炮火那样暴烈，也不带杀意，反而像水一样漫过地面，爬上岩壁，轻轻裹住三人的身体。那光不烫，也不冷，只是让断裂的神经重新接通，让枯竭的力气一点点回流。
哪吒猛地吸了一口气，右手接口处突然闪了一下，一缕微弱的蓝光顺着机械臂蔓延上去。他低头看了眼，手指动了动，竟然能抬起来了。
阿瑞斯体内的病毒程序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数据流开始倒退，灰膜从肩膀往下缩，皮肤下的蠕动停止了。他睁开眼，视野清晰，没有乱码。
孙悟空第三只眼骤然睁开，原本断断续续的画面一下子连上了。他抬头看去，只见那道白光源自星域核心的裂缝深处，正不断涌出，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穹顶，将整个战场罩住。
三道赤金炮击撞上光幕，没有爆炸，只是像雨滴落进湖面，一圈圈散开，然后消失。
炮台那边沉默了一瞬。
没人说话。三人都没动，只是感受着体内重新燃起的力量。哪吒把焚天轮捡了起来，外层碳化的布条一碰就碎，露出里面仍在跳动的火焰核心。他用混天绫残端缠住手肘，另一头绑紧轮子。
阿瑞斯拔起悖论之枪，甩了甩手腕，枪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短暂的虚影。他盯着远处平台上的教主，眼神沉了下来。
孙悟空站直了身子，金箍棒横在胸前，棒身三千符文逐一亮起，不是为了战斗，而是回应那股光芒的频率。
光还在流淌，越来越浓。忽然间，空中浮现出几行符号，不是文字，也不是图画，而是一种介于记忆与感知之间的存在。它们旋转着，排列成环，像是某种古老的指引。
孙悟空盯着那些符号，第三只眼快速转动。他看出其中一部分是华夏河图的脉络，夹杂着埃及星轨的轨迹，还有北欧卢恩文的断裂笔画。这些符号不属于任何一个文明，却又融合了所有文明的痕迹。
“这不是随便出现的东西。”他说。
哪吒皱眉：“谁留的？女娲？还是混沌之主设的局？”
阿瑞斯冷笑一声：“这种时候来救我们，未免太巧。”
孙悟空没理他们，闭上眼，再睁开时，第三只眼射出一道金光，直射空中符号。两者接触的瞬间，符号开始重组，最终形成一段影像——七颗星核悬浮在虚空之中，围绕一条暗色银河缓缓转动。接着，它们依次熄灭，最后一颗星核爆发出强光，指向一处坐标。
那地方在星域最深处，靠近原初裂隙。
“这条路……”孙悟空声音低了下来，“我见过。”
哪吒扭头看他：“什么时候？”
“诸神黄昏前夜。”孙悟空抬起手，指向影像中的终点，“那时候我就站在边缘，看到过同样的轨迹。当时以为是幻象，现在才知道，那是警告，也是路标。”
阿瑞斯盯着影像看了很久，忽然开口：“你说这是路，可谁能保证这不是陷阱？混沌之主最喜欢玩这种把戏，用真相包装谎言，让人自己走进死局。”
“那就别信。”孙悟空转头看着他，“但我们现在的选择是什么？等下一轮炮击？还是等更多怪物爬出来撕了我们？”
哪吒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就算前面是坑，也得跳。至少现在有方向，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阿瑞斯没说话，只是把悖论之枪扛到了肩上。他的左臂已经稳定，灰膜退到肩下，不再扩散。他知道这恢复不是无代价的，但这股力量来得干脆，不像混沌那种侵蚀式的渗透。
孙悟空走到裂口边缘，伸手触碰那道白光。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走，最后汇入第三只眼。他感受到一股信息流，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确认——你们没被放弃。
“这不是救赎。”他忽然笑了，“是提醒。”
哪吒问：“提醒什么？”
“提醒我们是谁。”孙悟空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我们不是靠别人活着的废物。哪吒，你屠过龙，阿瑞斯，你砍倒过神王。现在这点场面，就把你们打趴下了？”
哪吒握紧焚天轮，火苗猛地蹿高一截。
阿瑞斯冷笑：“说得轻巧。”
“那就跟我做。”孙悟空举起金箍棒，棒身对准空中尚未消散的符号环，“把你们剩下的力量，全部压进去。”
哪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结印，焚天轮腾空而起，火焰顺着空中符号的轨迹燃烧过去。阿瑞斯迟疑了一瞬，随后抬手，悖论之枪刺向符号连接点，枪尖划破空间褶皱，让那些漂浮的图案稳定下来。
三股力量交汇，符号环开始发光，越来越亮，最终定格在那条通往星核深处的路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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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
连远处炮台的能量充能声都消失了。
孙悟空站在最前方，金箍棒指着裂口深处。他的身影被白光拉得很长，映在焦黑的地面上。
“走不走？”他问。
哪吒走上前一步：“还能烧，就能打。”
阿瑞斯收枪入背，点了点头。
三人并排立于裂口之前，身后是崩塌的岩台和熄灭的战场，前方是未知的通道。白光从地下升起，照在他们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
孙悟空迈出第一步。
地面微微震动，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裂口边缘的岩石开始移动，缝隙扩大，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两侧刻满符文，与空中符号同源，正在一一点亮。
哪吒跟了上去。
阿瑞斯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炮台。平台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但能量反应仍在，说明对方没撤。
他知道这一下去，再上来就是另一番局面。
阶梯很长，向下延伸进黑暗。白光只照亮前十级台阶，再往前什么都看不见。
孙悟空走得很快，金箍棒提在手里，第三只眼始终开着。哪吒紧随其后，焚天轮悬在肩侧，火光映着他半边脸。阿瑞斯走在最后，每一步都踩得稳。
走到第七十三级台阶时，墙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一道声音响起，不是从耳边，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
“只有持火者能通过。”
哪吒抬头：“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前方空气扭曲了一下。
火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