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膜的搏动越来越急，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
孙悟空站在碎裂的岩层上，金箍棒拄地。他没抬头看那层紫黑色的屏障，而是低头盯着脚边一具刚炸开的机械残骸。金属碎片还在冒烟，边缘泛着暗红，像是烧过的铁片。他用棒尖轻轻拨开一块胸甲，露出下面缠绕如血管的线路。
这些线路不是普通的导管。
它们扭动着，像活的一样，在断口处渗出灰绿色的雾。雾气碰到空气就发出轻微的爆响，随即消散。他知道那是混沌孢子在自毁，防止信息外泄。
但他早有准备。
金箍棒末端贴住残骸断裂面，棒身微微震颤。三千大道符文逐一亮起，从华夏雷纹到埃及星轨，一层层扫过金属内部结构。这是万相之力的另一种用法——压制自毁信号，冻结残留数据流。
残骸停止了崩解。
他在断裂的肩甲内侧看到了那个符号。
齿轮咬合着触须，中间嵌着一个倒置的眼状图案。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是北欧卢恩符文，却又扭曲变形，带着某种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节奏感。这图案不规则，不对称，看久了眼睛会发酸。
他闭上了第三只眼。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一股低语顺着视线爬进来，不是声音，是直接压进脑子的念头：“你看见了……你也将成为它。”
金箍棒猛地插进地面，一道金光从棒身扩散，形成半圆结界。他喘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那符号不止是标记，它能攻击意识，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它的存在。
他把棒子拔出来，对着残片打出一段震荡波。符文被剥离下来，化作一道微弱的数据流，缠在棒身上。接着他调转棒头，将这段信息压缩成一点光斑，输入金箍棒顶端的凹槽。
棒身嗡鸣，形态开始变化。
枪尖拉长，表面浮现出奥林匹斯神殿的锁码纹路。这是跨系统加密协议，只有特定接收者才能解开。他举起棒子对准远处奥西里斯所在的位置，轻轻一震。
光点射出，划破战场灰蒙的空气，消失在远方。
哪吒靠在一块倾斜的巨石后，右臂还在流血。他撕下战甲碎片包扎伤口，动作很慢。焚天轮斜插在身旁，火焰几乎熄灭。刚才那一击反冲让他肺里像塞满了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味。
“你还活着？”他听见旁边传来声音。
奥西里斯站在废墟边缘，黑金字塔只剩基座，几块砖石悬浮在他身后，像是残存的牙齿。他的头颅内部处理器运转得很吃力，荷鲁斯之眼完全关闭，只剩下洛基谎言之核维持基本运算。
“我没死。”哪吒冷笑，“你们那边呢？”
“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奥西里斯抬起手，一块悬浮的砖石投射出微弱光影。那是一个旋转的符号，正是孙悟空发现的那个。
奥西里斯盯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他翻开了脑内的记忆库——九柱神古卷残页。那是他吞噬战败神明时保留下来的原始记录，不属于任何现代数据库。画面跳动，出现一幅古老的壁画：深渊之上，无数齿轮围绕一颗腐烂的眼睛转动，下方跪着身穿机械铠甲的祭司。
“深渊回响。”他低声说，“克苏鲁体系中最危险的仪式之一。用来召唤沉睡的旧日意识。”
他又调出另一段数据——机械神教的量子铭文编码规则。对比两者的结构模式，发现这个符号的底层逻辑同时符合两种体系。齿轮部分使用量子纠缠链编码，触须部分则携带熵增波动频率，两者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不是拼凑。
是共生。
“机械神教和旧日支配者早就合作了。”他说，“不是临时联手，是长期融合。他们共享技术，甚至可能共享意识。”
哪吒抬起头，眼神变了。
“所以那些机械生物不是单纯的武器？”
“它们是载体。”奥西里斯说，“混沌孢子植入体内，改造神经系统，再通过机械结构放大污染范围。我们打碎一台，它就释放孢子，感染更多亡灵、更多战士。这才是能量膜能持续扩张的原因。”
哪吒站起身，尽管腿还在抖。
“那核心里的东西是什么？”
奥西里斯没有回答。他望向星域核心的方向。那层能量膜的搏动频率又加快了，不再是均匀跳动，而是有了起伏，像心跳进入加速阶段。周围的天空开始扭曲，七千光年内的恒星光芒变得黯淡，空间出现了细微的褶皱，像是布料被无形的手攥紧。
孙悟空还在原地。
他收到了回应。
金箍棒震动了一下，传出奥西里斯的声音：“符号确认。机械与混沌联合体。背后有更高意志。”
他点点头，把棒子重新握紧。
现在问题不再是怎么打破封印。
而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他想起之前战斗中见过的机械单位，体内都有类似的符号烙印。不是所有型号都有，只有那些携带能量炮或负责指挥的高级个体才具备。这说明符号是一种权限标识，也可能是控制信号的接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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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需要主人。
而主人一直藏在幕后。
他抬头看向能量膜中央。那里鼓动得最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他记得女娲最后说的两个字——“孵化”。
如果那里面真的在孕育什么……
那么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引他们来，看他们挣扎，等他们耗尽力量，然后让那个东西彻底觉醒。
“哪吒。”他在通讯频道里开口。
哪吒听见了。
“你说谁在操控工具？”孙悟空的声音很平静，“我现在知道了。”
“是谁？”
“不是人。”孙悟空盯着那层搏动的膜，“是系统。一个把混沌当燃料，把机械当肢体，把我们所有人的战斗当成养料的系统。”
奥西里斯接过话：“它不需要指挥官。它自己就是法则。”
三人沉默。
风刮过战场，带起一片灰烬。
哪吒慢慢扶起焚天轮，火焰重新燃起，但不再炽烈，而是带着一种压抑的蓝。
奥西里斯将最后一块完整的泰坦遗骸插入地面，作为临时观测桩。他的处理器已经接近极限，每运行一秒都要消耗大量神性储备。
孙悟空站在高处，金箍棒横在胸前。
他们都没有动。
也不能动。
因为就在这一刻，能量膜的搏动突然停了一秒。
紧接着，从核心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鸣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冲击。
像是一扇门，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