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克拉玛依市委大楼,走廊里脚步声总是比平时更急促一些。转型发展进入深水区,各个领域的工作都需要市委书记统筹协调、把关定向。
上午八点,杨洛已经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三份等待审阅的文件:光伏基地周报、双语学校建设进展、牧区医院招标情况。他先拿起光伏基地的报告——这是当前的头号工程。
报告显示,开工一周来,已完成场地平整和基础开挖,但遇到了技术问题:戈壁地质松软,光伏支架需要更深的桩基,这将增加10的造价。
杨洛立即拨通能源转型局局长张立新的电话:“地质问题之前没有预料到吗?”
电话那头张立新有些紧张:“杨书记,前期勘探做了,但局部地质条件有差异。我们正在研究解决方案。”
“需要多少追加投资?”
“初步测算需要1200万元。”
“钱从哪里出?”
“我们考虑三个渠道:一是向自治区申请专项补助,二是调整项目其他部分预算,三是争取施工企业让利。”
杨洛沉思片刻:“下午两点,召集发改委、财政局、能源局、施工方开协调会。我要在现场看到解决方案。”
刚放下电话,秘书长陈涛敲门进来:“书记,上午九点召开全市经济运行分析会,各区县、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到了。”
“好,我马上过去。”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杨洛走进时,所有人起立。
“都坐。”他在主席台中间坐下,“直接开始吧。发改委先汇报。”
发改委主任陈国华打开ppt:“上半年全市gdp预计增长58,比一季度提高06个百分点。气开采业增长35,石化工业增长72,新能源产业从无到有,预计下半年开始贡献数据。”
“投资情况呢?”
“原因是什么?”
“主要是转型前景不明朗,政策连续性有待观察。”
杨洛转向工商联主席:“李主席,企业有什么具体顾虑?”
工商联主席李建国回答:“书记,我调研了三十家企业,主要有三怕:一怕政策多变,二怕市场不稳,三怕成本上升。比如,有化工企业想上马环保技改项目,但担心投入后政策又变。”
“这个问题要解决。”杨洛当即指示,“发改委牵头,一个月内制定《克拉玛依产业转型支持政策白皮书》,明确政策框架和实施细则,给企业吃定心丸。”
会议接着研究消费问题。商务局局长汇报:“上半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63,低于全区平均水平。主要是居民收入增长放缓,消费信心不足。”
“就业情况怎么样?”
人社局局长回答:“全市城镇登记失业率32,但隐性失业值得关注。特别是油田有部分职工面临转岗压力。”
“光伏基地解决了多少?”
“目前吸纳了800人,但需求在3000人左右。我们正在组织第二期培训。”
杨洛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转型是系统工程,经济增长、就业保障、民生改善必须协同推进。
会议进行到十一点时,杨洛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在座各位,有谁最近去过牧区?”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几个人举手。
“有谁在牧民家住过?”
没人举手。
“这就是问题。”杨洛语气严肃,“我们坐在办公室里研究数据,但不知道数据背后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我建议,从下个月开始,每个部门主要领导,每年至少要在基层住一周,写一份调研报告。”
这话让很多人低下了头。
“数据很重要,但比数据更重要的,是群众的感受。”杨洛放缓语气,“我们搞转型,最终是为了让群众过上好日子。如果群众没感受到,数据再好也是虚的。”
会后,杨洛把亚力坤市长留下。“市长,经济运行的基本面要稳住,但更要关注微观感受。我建议开展‘千企万户’大走访,你带队走访企业,我带队走访群众。”
“好主意。”亚力坤赞同,“我正好要去几家化工企业调研。”
下午两点,光伏基地协调会准时召开。会议室里除了政府部门,还有国网公司和施工企业的代表。
张立新先汇报了地质问题及三种解决方案。施工企业代表——一位五十多岁的总工程师补充道:“我们建议采用新型螺旋桩,虽然单价高,但施工快,总体成本可控。”
“工期影响多大?”
“如果采用新方案,工期可以缩短半个月,正好抵消地质问题延误的时间。”
“造价增加多少?”
“1160万元。”
杨洛看向财政局长刘建军:“市财政能挤出这笔钱吗?”
刘建军面露难色:“书记,今年预算已经很紧张了。牧区医院、双语学校、老旧小区改造都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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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争取呢?”
发改委主任陈国华说:“可以申请自治区重点工程专项补助,但需要时间。”
“企业能否承担一部分?”杨洛问施工企业代表。
“我们可以让利300万元,但再多就亏损了。”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杨洛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城市轮廓。转型需要钱,民生需要钱,稳定需要钱……钱从哪里来?
他转过身:“这样,三管齐下:第一,施工企业让利300万;第二,市财政挤出300万;第三,我亲自去自治区争取560万。”
“书记,您亲自去……”亚力坤想说什么。
“该去的就得去。”杨洛斩钉截铁,“这是重点工程,不能因为资金问题耽误。张局长,你准备详细材料,明天我带去乌鲁木齐。”
“是!”
协调会解决了资金问题,但杨洛知道,这只是开始。转型路上,这样的困难还会很多。
晚上七点,杨洛在办公室简单吃了晚饭,然后开始处理其他文件。这时,罗帅敲门进来。
“老杨,没打扰你吧?”
“没有,坐。”杨洛放下筷子,“政法改革推进得怎么样?”
“‘马背上的国徽’运行一个月,效果很好。”罗帅汇报,“巡回法庭受理案件32件,调解成功28件;流动检察组发现公益诉讼线索5条;普法宣传覆盖牧民2000多人次。”
“有什么问题吗?”
“主要是人员不足。干警们既要完成本职工作,又要巡回服务,负担很重。”
“可以考虑招募法律志愿者,或者从退休政法干部中返聘。”
“这个思路好,我研究一下。”
罗帅顿了顿:“另外,边境防控方面,最近发现一些新情况。许航他们监测到,境外某些势力在利用网络平台向牧区渗透,传播极端思想。”
“严重吗?”
“目前还在可控范围。我们已经加强了网络巡查,并联合宣传部门开展反渗透宣传教育。”
“要重视。”杨洛严肃地说,“意识形态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们和宣传、统战部门要形成合力。”
“明白。”
罗帅离开后,杨洛继续工作。他打开电脑,开始起草《关于建立市级领导基层联系点的通知》。文件要求每位市级领导都要联系一个乡镇、一个企业、一个学校、一个社区,每年至少住一周,解决实际问题。
写到一半,手机响了。是父亲杨建国打来的。
“爸。”
“洛洛,还在忙?”
“嗯,处理点文件。您呢?”
“我刚开完会。”杨建国的声音透着疲惫,“军队改革任务很重。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就是转型压力大。”
“转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有耐心,更要有定力。”父亲嘱咐,“记住,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稳住阵脚。不要急于求成,但要只争朝夕。”
“我记住了。”
“还有,注意身体。你妈总念叨,说你在新疆吃不好。”
“我吃得挺好,您让妈放心。”
简单几句家常,却让杨洛感到温暖。挂了电话,他继续工作。
晚上十点,王柔发来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上是妻子温柔的笑脸。
“还没休息?”
“马上。你呢?”
“我刚加完班,在回家路上。”王柔坐在车里,背景是北京的夜景,“今天部里研究了资源型城市转型的财政政策,我提了几条建议,都被采纳了。”
“什么建议?”
“主要是加大对光伏、储能等新能源项目的补贴力度,还有对吸纳传统产业工人的企业给予税收优惠。”
“这对克拉玛依是利好。”
“嗯,文件很快会下发。对了,”王柔想起什么,“思洛今天问我,爸爸在新疆是不是很辛苦。我说,爸爸在做很有意义的事。”
杨洛心里一暖:“等暑假,带孩子们来新疆看看。”
“好。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视频结束后,杨洛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克拉玛依安静而美丽,远处油田的灯火像地上的星辰。
他想起今天会议上那些数据,想起光伏工地的工人们,想起牧区巡回法庭的干警们,想起每一个为这座城市转型而努力的人。
作为市委书记,他不能陷入具体事务,但要把握方向;不能替代部门工作,但要协调解决难题;不能急于求成,但要只争朝夕。
转型进入深水区,意味着矛盾更多、困难更大、考验更严峻。但他有信心,因为有市委班子的团结,有干部队伍的努力,有群众的支持,更有国家战略的指引。
明天,他要去自治区争取资金;后天,他要调研双语学校建设;大后天,他要研究营商环境改善……
工作千头万绪,但主线清晰:发展要高质量,转型要可持续,民生要得实惠,稳定要守底线。
杨洛回到办公桌前,在笔记本上写下明天的行程安排。窗外的城市渐渐进入梦乡,而市委书记的工作,还在继续。
他知道,这座城市的转型之路还很长,但每一步都坚实,每一天都进步。而他,作为掌舵者,要看清方向,稳住航向,带领这艘大船驶向光明的未来。
夜深了,但心中那盏为党工作、为民服务的灯,永远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