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gg capital ternational airport · t3 teral】
【ti: o days ter, 03:00 p】
今天的t3航站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动。
接机口的旅客们纷纷侧目，甚至有的安保人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对讲机。
因为这支刚出来的队伍，实在太“怪”了。
怪得像是刚从某个解散的马戏团或者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头脏辫、甚至连眉毛上都打了三个环的黑人少年。他走路姿势很怪，像只警惕的猫，每一步都在寻找地面的摩擦力支点——那是长期街头跑酷留下的职业病。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加大号连帽衫、几乎把自己缩成一个肉球的胖子。他背着一个巨大的外星人电脑包，眼神躲闪，满脸油光，只要有人看他一眼，他就会立刻低下头看鞋尖。
再后面，是几个满脸横肉、纹着花臂却神情拘谨的大汉。
而最刺眼的，是队伍最后面，那几辆被机场特服人员推出来的轮椅。
路明就在其中。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子，哪怕现在京城的暖气很足。
他死死抓着轮椅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离开那个发霉的房间。
机场巨大的穹顶、嘈杂的人流、无数双好奇打量的眼睛，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眩晕和恶心。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大腿内侧那个温热的引流袋。
长途飞行中无法处理，那种液体在袋子里晃动的感觉，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提醒着他：你是个连括约肌都控制不了的废物。
当一个穿着时尚的小女孩好奇地指着他的毯子问妈妈“那个叔叔怎么了”的时候，路明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这边！各位大神！这边！”
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起。
胖子（林莫的助理）举着一个写着“奇点工业”的牌子，满头大汗地挥手。
他身后，停着整整十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车队霸气得像是在接某个国家元首。
“大家别乱跑！别怕！咱们的车在那边！”
胖子喊得嗓子都哑了。他看着这群缩手缩脚、像是老鼠见了光一样的“奇点第一批员工”，心里也是一阵发酸。
这哪是什么演员表啊。
这是一群被社会抛弃的孤儿。
【shougang dtrial park · no 3 bst furnace】
【ti: 05:00 p】
车队驶入园区的瞬间，车厢里原本那种压抑的沉默被打破了。
所有人都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那个庞然大物。
夕阳如血。
巨大的三号高炉像一头钢铁巨兽，静静地趴伏在地上，被晚霞染成了暗红色。
经过三天的改造，它已经不再是废墟。
无数红色的信号灯在钢架上呼吸般闪烁，外露的银色液压管道像血管一样缠绕着炉体。
oss控制的巡检无人机群在空中盘旋，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嗡声。
这里不是片场。
这里是堡垒。
车门打开。
京城凛冽的冷风灌入。
路明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专业医护人员抬下了车。
“小心，注意导管，别折了。”医生低声提醒，动作很轻柔。
路明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那种被当作婴儿照顾的羞耻感让他想死。
但没人看他。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站在高炉正下方的人影吸引了。
林莫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站在巨大的工业门前，身后是两台正在喷吐火花的焊接机器人。
他没有废话。
他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神色各异、满身“怪味”的边缘人。
“欢迎来到疯人院。”
林莫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寒风：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是什么。”
“废物、怪胎、宅男、残废。”
“但在我这儿，你们只有一个名字——适格者（the adapters）。”
林莫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路明身上：
“路明，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路明浑身一僵。
医护人员推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了林莫面前。
轮椅的轮子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莫低头，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眼神闪躲的男人。
“想站起来吗？”林莫问。
路明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磨砂纸：“想。”
“那就别像个娘们一样缩着。”
林莫一挥手：
“带他去更衣室。”
【re expert area · exoskeleton bay】
这里的“更衣室”，不是换衣服的地方。
而是换身体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路明被剥去了外衣，只穿这一条特制的紧身感应服。
他被吊装设备缓缓放进了一个金属框架里。
那是一套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重型工业外骨骼。
没有任何流线型的装饰，只有裸露的钛合金液压杆、伺服电机和密密麻麻的生物电极片。
它像是一副被剥了皮的钢铁巨人骨架，冰冷、沉重、强悍。
“准备接入神经旁路（neural bypass）。”
陈灰亲自操作着控制台，他的眼神狂热得像个疯医：“我们在你的大腿神经节点贴了触觉震动单元。它会欺骗你的大脑，让你以为那是你的腿。”
“有点麻，忍着。”
“咔嚓！咔嚓！”
机械锁扣合拢的脆响接连响起。
冰冷的金属环扣住了路明的腰部、大腿和小腿。
紧接着，一个带有几百个触点的bci（脑机接口）头环，戴在了路明的头上。导电凝胶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oss，启动。”林莫下令。
“滋——！！！”
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瞬间穿透了路明的头皮，沿着脊椎向下传导。
不是痛。
而是酥麻。
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了大脑皮层，正在疯狂地寻找着断裂的神经信号。
【oss：正在截获运动皮层信号】
【信号重定向中】
【触觉反馈回路（haptic feedback loop）接通。】
“啊”
路明忍不住呻吟出声。
在他的感知里，那双已经消失了十年的下半身，突然有了重量。
他感觉到了脚底板踩在坚硬地面上的压强。
“别想你是瘫痪。”
林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个魔鬼教官：
“在大脑里下命令。就像你在游戏里一样。”
“站起来。”
路明咬着牙，满头冷汗。
他闭上眼，调动了那条沉睡的神经，发出了那个咆哮的指令：起！
“嗡——”
外骨骼膝关节的高扭矩伺服电机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液压杆瞬间充能。
在全场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
那个坐在轮椅上十年的男人。
那个双腿萎缩得像枯枝一样的男人。
缓缓地、颤抖着、却不可阻挡地离开了地面。
“咔哒。”
膝关节锁定。
液压杆支撑到位。
路明站直了。
加上外骨骼的高度，他现在是一个一米八五的钢铁巨人。在大厅的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覆盖了那张空荡荡的轮椅。
全场死寂。
那个黑人跑酷少年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可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炸开。
那个社恐胖子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恐惧与渴望。
路明睁开眼。
他有些不适应这个高度。
视线变高了。
这一刻，他看到的不再是别人的腰带和裤裆。
他看到了林莫的眼睛。
他是平视。甚至因为外骨骼的高度，他在俯视。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但他这次没有哭出声。
他试着迈出了右腿。
“轰！”
沉重的钢靴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
震动顺着外骨骼传导进他的骨骼，直达天灵盖。
那是他听过的，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乐。
林莫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路明那冰冷的钢铁肩膀，发出“当”的一声：
“感觉怎么样？”
路明张了张嘴，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新生的狂喜：
“感觉我能踢碎这栋楼。”
林莫笑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一百零七个已经看傻了的“无脸男”。
“看到了吗？”
林莫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带着煽动性的魔力：
“在外面，你们是废物，是怪胎，是残疾人。”
“但在我这里。”
“穿上这身皮，连上这根线。”
“你们就是神。”
林莫指着身后那排整整齐齐的vr座舱和外骨骼挂架：
“现在。”
“挑一套属于你们的装备。”
“好莱坞的那帮大明星还在喝香槟，还在嘲笑我们要饭。”
“我们要去”
林莫的眼神变得无比凶狠：
“去抄他们的家。”
“吼——！！！”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这群压抑了太久的“边缘人”，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
黑人少年第一个冲了上去，那个社恐胖子扔掉了电脑包紧随其后。
他们扑向那些钢铁，就像扑向自己的新生。
一百零八个“疯魔”。
在这一刻，正式归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