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 headquarters · no 1 studio hall】
【ti: 06:00 p, friday (rehearsal ended)】
“嗡——”
随着林莫的手指离开回车键，那个令人牙酸的低频电磁嗡鸣声戛然而止。
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条金龙，没有任何渐隐特效，瞬间物理湮灭。
就像是有人突然拔掉了世界的插头。
演播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高浓度臭氧味（ozone），刺激着每个人的鼻粘膜。
那种味道，像暴雨过后的森林，又像是一场刚刚结束的高压电事故。
总导演老张手里的保温杯盖子早就掉地上了，他也没去捡。
他走到那台还散发着余热的黑色蜂巢阵列前，伸手想摸，手伸到一半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刚送来的红外热成像数据，脸都白了。
“林……林老师。”
老张的嗓子哑了，像是吞了一把沙子。他指着数据，手指在抖：
“刚才那一瞬间……龙爪核心区的空气温度飙升到了3500摄氏度？！”
“这哪里是特效？这简直是炼钢炉！前排坐的可都是领导，万一要是把谁的眉毛烤焦了，我这导演还当不当了？”
“淡定，张导。”
林莫从胖子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教小学生做算术：
“刚才那是全功率压力测试，是为了吓唬那个姓赵的灯光师。”
“直播时，我会把激光脉冲的占空比（duty cycle）锁定在01以下。”
林莫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简单来说，它每秒钟只亮千分之一秒，剩下999的时间都在散热。”
“利用人眼的视觉暂留效应，你看到的是连续的龙，但实际上它大部分时间是熄灭的。”
“再加上我设置的声波热屏蔽墙……观众只会感觉到‘暖和’，像是冬日晒太阳，而不是被烧烤。”
老张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冬日晒太阳”他听懂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腿有点软，一屁股坐在导演椅上：
“那……那光呢？刚才摄像大哥说，取景器里全是白斑，根本对不上焦。”
“那是你们的摄像机太老了。”
林莫指了指后台正在搬运的一堆黑色箱子：
“spacex刚刚空运过来的，六台iax认证的数字摄影机，配了全套的nd（中灰密度）滤镜。”
“既然要播，咱们就别用那种灰蒙蒙的电视画质了。”
“我们要给全国观众看……电影级的春晚。”
老张愣住了。
为了一个节目，把央视用了十年的设备全换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的导演白干了。
这就叫降维打击。
……
【ti: 10:00 p, friday】
无论保密工作做得多好，在这个人手一部手机的时代，秘密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有人故意想让它“漏”出去，好做文章。
一段只有3秒钟的模糊视频，被人匿名上传到了抖音。
视频显然是用手机在极远处偷拍的，画面抖动剧烈，噪点很多。
但在那短短的3秒里，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
黑暗中，一只发光的、缠绕着雷电的龙爪，凭空撕裂了空气。
视频标题：《央视春晚彩排泄露！这是什么神仙特效？真的假的？》
短短半小时，播放量破亿。
但紧接着，舆论的风向变了。
华娱兄弟的公关部深谙“捧杀”之道。他们没有直接骂，而是找了一群所谓的“理中客”“科学辟谣”。
【理性分析春晚泄露视频：别被ar骗了，这是物理学常识】
看了那段视频，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一眼假。
能量守恒：要在空气中维持这种亮度的等离子体，需要的瞬间功率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变电站。央视演播厅的那点线路，开机瞬间就会跳闸。
热力学：如果那是真的等离子体，前排观众早就熟了。
结论：这大概率是央视为了挽救收视率，搞的一次ar（增强现实）营销。也就是现场观众看个寂寞，只有电视机前的观众能看到后期合成的特效。
这篇“有理有据”的文章瞬间引爆了评论区：
看着满屏的“打假”和“嘲讽”，长安俱乐部的包厢里，王总终于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这就对了。”
“把期待值拉高，然后用‘科学’证明它是假的。”
“等到直播那天，观众一看电视，就会下意识觉得‘哦，果然是特效’。”
“哪怕他演得再好，这种先入为主的偏见，也会毁了他。”
……
【ti: 11:30 p, friday】
外面的网络世界已经吵翻了天，充满了戾气和质疑。
但这间位于胡同深处的四合院里，却安静得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这是物理世界的真实与宁静。
林莫包下了整个院子。
此刻，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管舆论。那些所谓的“打假”，在他眼里就像是蚂蚁在质疑大象为什么能踩死狮子。
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沙糖桔。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他用粗糙的指腹，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地把橘子瓣上那些白色的橘络（橘子丝）撕干净。
一根都不留。
因为林瓷从小就不爱吃那个，觉得口感粗糙，有点苦。
林瓷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老北京梨汤。
她的脸色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红润了许多，眼神也不再空洞。
“哥。”
林瓷吸溜了一口梨汤，呼出一团白气，看着漫天的飞雪，声音有些闷闷的：
“网上都在骂你呢。那个大v，说你是骗子，说你搞虚假宣传……还说你要是能弄出真的龙，他就直播吃翔。”
“嗯。”
林莫把剥得干干净净、像艺术品一样的橘子递给她：
“吃吧。这回没白丝了。”
“哥！我在跟你说正事！”林瓷气鼓鼓地接过橘子，却舍不得吃，捏在手里。
林莫笑了。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
雪花在他掌心的温度下瞬间融化，变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小瓷。”
林莫看着那片融化的雪水，轻声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神迹吗？”
“神迹不是变魔术，不是障眼法。”
“神迹是……当所有人都用‘科学常识’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时候，你把更高维度的科学，硬生生地砸在他们脸上。”
“至于那些骂声……”
林莫帮她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语气温柔：
“现在的骂声越大，明晚的耳光就越响。”
“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胖子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张图。
那是一张spacex气象卫星传回的高清云图。
以及一行文字：
“boss，北风来了。”
“气象数据显示，明晚除夕夜，北京上空会有7级大风，相对湿度低于15。”
“这意味着空气介质极其纯净，激光散射率会降到最低。”
“老天爷都在帮你。”
林莫按灭了屏幕。
他站起身，推着轮椅往屋里走，车轮压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吧，睡觉。”
“明天晚上，咱们去给全国人民……上课。”
……
【ti: 07:50 p】
距离春晚直播还有10分钟。
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华人，都打开了电视，或者拿起了手机。
弹幕已经刷爆了屏幕，全是质疑和期待交织的复杂情绪。
演播大厅后台。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的演员都屏住了呼吸，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那台沉睡的怪兽。
林莫站在候场区。
他换下了一身工装，穿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中山装。
立领扣得一丝不苟。
没有领带，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那种宗师级的沉稳气场。
刘科长、王总、老赵……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都死死盯着屏幕，手里捏着一把汗。
所有支持他的粉丝，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倒计时准备！”
“10、9、8……”
林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依然残留着那股淡淡的、令人兴奋的臭氧味。
那是战争的味道。
睁眼。
瞳孔深处，仿佛有蓝色的电弧闪过。
“showti (好戏开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