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 02:00 p, friday】
“咚——”
湾流g650的起落架重重砸在跑道上。
并没有什么“回家”的温情,只有机械与水泥地碰撞的生硬震动。
林莫解开安全带,手指触碰到金属卡扣的瞬间。
“啪!”
一道蓝色的静电火花在指尖炸开。
刺痛感顺着神经直接钻进大脑,让人莫名地烦躁。
“操。”
林莫甩了甩手,看着窗外那片铅灰色的天空。
没有加州的阳光。
窗外的地勤人员穿着臃肿的军大衣,缩着脖子。远处的杨树枝丫像干枯的鬼手,伸向灰蒙蒙的天际。
空气中似乎悬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那是北方冬天特有的味道——干燥、粗糙,带着一股烧煤后的硫磺味。
“咳咳咳”
林瓷刚出舱门,就被干燥的冷风呛得剧烈咳嗽,脸瞬间咳得通红。
林莫立刻侧过身,像一堵墙一样帮她挡住了风口,顺手把她的围巾拉高,只露出一双眼睛:
“欢迎回到地狱模式,丫头。”
他们还没走下舷梯。
一辆闪着刺眼黄灯的特种辐射检测车,和两辆印着“海关监管”字样的黑色帕萨特,就已经死死地横在了飞机下面,把路堵死了。
几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男人站在寒风里,手里的盖革计数器(geiger unter)对着空气乱晃,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滋滋”
那架势,仿佛飞机上载的不是设备,而是生化武器。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没穿防化服,而是穿着笔挺的制服,发际线很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站在风里,眼神里透着一股体制内特有的傲慢与冷漠。
他看着林莫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国际巨星,而像是在看一个如果不敲打一下就会惹麻烦的刺头。
他没有敬礼,也没有客套,只是公事公办地举起手里的平板电脑,挡住了去路。
“林先生,我是首都机场海关监管二科的刘处长。
刘处长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程序正义”:
“您的随机货物中,包含数台css 4 (iv类) 高功率激光发射器。刚才我们的初检显示,箱体表面有异常电离辐射读数。”
“辐射?”
胖子跟在后面,嚼着口香糖的动作停了,绿豆眼眯了起来,语气危险:
“刘处长,那是高压电容充放电产生的x射线背景噪点。只要不拆箱就是绝对安全的。您是专业的,别拿这种借口唬外行。”
“懂不懂,数据说了算。我也很难办。”
刘处长推了推眼镜,语气僵硬得像块石头,甚至带着一丝“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挑衅:
“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对这批货物进行全拆解放射性核素分析。送检流程至少需要72小时。如果是涉密设备,还要移交环保部门。”
72小时。
三天后,春晚的灯都熄了。
这就是长安俱乐部那帮大佬的手段——他们不杀你,他们用“红头文件”压死你。
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林莫站在舷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处长。
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还没抽完的万宝路,点了一根。
“咔嚓。”
zippo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顽强地跳跃。
在停机坪抽烟是绝对违规的。
旁边的一个地勤刚想冲上来制止,被林莫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地勤居然僵在了原地,没敢动。
“刘处长。”
林莫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瞬间被风吹向刘处长的脸,让他皱了皱眉:
“你知道这批货如果不按时送到央视,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只负责国门安全。”刘处长不卑不亢,显然背后有人撑腰,底气很足,“春晚再重要,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法律?好一个法律。”
林莫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看戏的戏谑。
他对着胖子扬了扬下巴。
胖子把口香糖吐在纸巾里,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材质特殊的防水文件袋。上面印着那个让全世界都头疼的白头海雕徽章。
“刘处长,既然讲法律,那我们就讲讲国际法。
胖子走下舷梯,把那个文件袋直接拍在刘处长冰冷的平板电脑上。
“这批设备,发货方是spacex,收货方并不是林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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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用途:‘中美文化科技交流展示物资’。”
刘处长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看到那个徽章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胖子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还有,箱子上贴的那个红色封条,是美国国务院签发的‘外交邮袋(diploatic pouch)’认证。”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第27条:外交邮袋不得予以开拆或扣留。”
“您现在的行为,不是海关检查。”
胖子指了指刘处长身后的检测车,语气嘲讽到了极致:
“这是外交事故。如果您执意要拆箱,我建议您先给外交部美大司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为了几个想使绊子的老东西,跟美国人打一场官司。”
刘处长的手僵在半空中。
那个文件袋虽然轻,但在他手里却变得烫手。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放行,而是额头瞬间冒汗,原本挺直的腰杆瞬间塌了下去。
他迅速掏出手机,手指甚至有点哆嗦。
这才是老油条的反应——这锅太大了,砸下来会死人的。
“喂?王局对,是外交邮袋spacex发的对,美国大使馆那边确认了吗?啊?让我看着办?”
刘处长的脸都绿了。
上面的人显然也怂了,把球踢回给了他。
就在僵持中。
车还没停稳,一个穿着深色大衣、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就推门下来了。
老张一脸怒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皮鞋踩得地面咔咔响。他指着刘处长的鼻子就骂,那是一种真急了的愤怒:
“老刘!你脑子进水了?!这是上面点名的政治任务!台长正在演播厅等着呢!你在这跟我扯什么辐射?”
“要是耽误了彩排,哪怕是一分钟,你把你的乌纱帽摘下来都不够赔的!”
刘处长被喷了一脸,却像是听到了特赦令一样,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台阶。
有了央视总导演的这句话,就算出了事,也是央视的责任,不是他海关放水。
他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陪着笑脸,腰弯成了虾米:
“张导,既然是您的节目,又有外交手续那那肯定没问题。我是怕有误会这也是为了安全嘛”
他甚至不敢再看林莫一眼,挥手让手下像逃命一样撤走了路障:
“放行!快放行!别耽误张导的时间!”
林莫站在舷梯上,看着这一幕。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用昂贵的皮鞋轻轻碾灭,直到烟头变成一团黑灰。
“走吧。”
林莫推着林瓷的轮椅,缓缓走下舷梯。
路过刘处长身边时,他停了一下。
刘处长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但林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连嘲讽都懒得嘲讽。
“告诉让你来的那几个人。”
林莫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在空气中,却字字诛心:
“手段太老了。”
“下次,换点新鲜的。比如直接切断演播厅的电。”
说完,林莫径直走向那辆红旗轿车。
留给刘处长的,只有一个黑色的、如同一堵墙般的背影,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烟草味。
【tv headquarters · no 1 studio hall】
【ti: 04:30 p】
车队驶入东三环。
正是晚高峰,但因为有警车开道,红旗车一路畅通无阻。
看着窗外那座奇形怪状的“大裤衩”大楼,林莫的眼神有些恍惚。
五年前的除夕夜,他就是在这栋楼的门口,被保安拦下。当时他在雪地里站了三个小时,冻得手脚失去知觉,只为了给导演递一张小样,最后像条狗一样被赶走。
那时候,他的名字是“敏感词”。
现在,他回来了。
从正门,走贵宾通道,总导演亲自开车门。
“林老师,林老师?”
老张导演坐在副驾驶,回过头,一脸赔笑:
“实在对不住,海关那边是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您别往心里去。”
“演播厅已经清场了。那个您说的‘全息阵列’,真的安全吗?”
,!
老张心里其实也没底。
上面下了死命令要“震撼”,但这几年国内的所谓高科技节目,大多是led屏幕+ar特效。也就是在电视机前看着厉害,现场观众看着其实就是一块黑布。
他怕林莫也是这一套“假把式”。
林莫收回目光,看着老张。
“张导,现场的消防自动灭火系统关了吗?”
“啊?”老张愣了一下,“关关那个干嘛?那是严重违规的啊,消防局会罚款的。”
“必须关。”
林莫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了一丝野性的、极度自信的笑容,给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技术理由:
“我的设备工作时,会产生大量的高能等离子体。”
“它们发出的瞬时光强,会让红外探测器误判为太阳在演播厅里炸了。”
“光谱分析会直接触发一级火警。”
“如果不关,一旦开机,整个演播厅的几百个高压喷头会同时喷水。”
“到时候,您的舞台就变成水帘洞了。而且这几亿美金的设备,我可不负责赔。”
老张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发干。
光是听到“等离子体”和“太阳炸了”,他就觉得这次玩的有点大。
但他看着林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
那是复仇的火焰,也是工业暴力美学的火焰。
车停稳。
林莫下车。
他抬头看着“中央电视台”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深深吸了一口京城干燥的空气。
嗓子眼有点发甜,那是血性的味道。
“开箱。”
林莫对着后面货车上的胖子喊道。
“咔嚓——”
贴着美国大使馆封条的黑色航空箱被打开。
那台狰狞的、如同外星造物般的蜂巢激光阵列,第一次暴露在京城的空气中。
黑色的金属外壳在夕阳下反射着冷光,仿佛一头刚刚苏醒的钢铁巨兽。
那一刻,周围负责搬运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是来自更高维度工业文明的压迫感。
好戏,开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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