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 10:30 p, onday】
这是一家专门服务于好莱坞巨星和硅谷富豪的顶级私立医院。
即便是在深夜,病区的空气里也弥漫着昂贵的祖马龙(jo alone)海盐鼠尾草香氛味,安静得像是一个没有生死的真空世界。
但在专属厨房里,此刻却传出了一阵极不协调的、充满了破坏欲的噪音。
“哐——当——”
不锈钢盆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砸场子。
“r l, please let (林先生,让我来……)”
米其林三星水准的医院营养师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穿着几十万美金高定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男人,急得满头大汗。
“您的手……流血了。”
“back off (退后。)”
林莫头也没回,声音嘶哑而暴躁,像头护食的狮子。
他随便扯了一张厨房纸巾,胡乱裹住食指。那里有一道刚刚被锋利的主厨刀划开的口子,鲜血很快透过了纸巾,洇出一片红。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那是严重低血糖和皮质醇过量后的戒断反应。
这双在片场指挥千军万马、能精确控制摄像机轨迹的手,此刻却连切个番茄都控制不住力度,滑了好几次。
他拒绝了营养师准备的黑松露烩饭,也拒绝了澳洲9和牛。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细胞级重组的人来说,身体最渴望的不是蛋白质,而是carbohydrates(碳水化合物)。
最简单、最廉价、能瞬间转化为葡萄糖冲击大脑的精制碳水。
“滋啦——”
鸡蛋液倒进热油锅的声音。
廉价的菜籽油烟味瞬间升腾起来,呛得林莫咳嗽了两声。
但这股略带焦糊的油烟味,瞬间盖过了医院里那种冷冰冰的高级感。
这是活着的味道。
是家的味道。
……
【 ward no 1】
【一号病房】
病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的一盏暖黄色夜灯亮着。
dr sterlg(斯特林医生)正在检查监护仪上的数据,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正在吞噬能量的黑洞:
“total glygen depletion (糖原完全耗尽)……”
医生看着血糖指标,对护士说道:
“她的身体刚刚完成了一场名为‘重生’的战争。所有的能量储备都被用来构建新的神经元了。,处于低血糖休克的边缘。”
“她现在的饥饿感,大概相当于一只刚刚结束冬眠的熊。别跟她说话,她现在听不进去。”
病床上。
那个瘦弱的身影半靠在枕头上。
林瓷的脸色依然苍白,但那种苍白不再是病态的死灰,而是新生的半透明感,像是刚刚剥了壳的荔枝,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她原本因为长期卧床而萎缩的手臂,此刻虽然依然纤细,但皮下的肌肉线条已经清晰可见。
她一直盯着门口。
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血丝,却一眨不眨。
哪怕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她也不敢闭上。她怕一闭眼,这又是一个五年来做过无数次的梦。
“滴——滴——咔哒。”
门锁响了三次。
外面的人似乎手很抖,指纹识别错了两次,最后才显示绿灯。
门被推开。
那个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瘦脱相了,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昂贵的衬衫皱巴巴的,胸口还有两个显眼的红色番茄汁点子,看起来狼狈得像个刚下班的落魄社畜。
但他手里端着一个甚至有些烫手的大瓷碗,手指上还缠着带血的纸巾。
那是林莫。
那个让好莱坞颤抖的暴君,此刻正用脚后跟轻轻关上门,动作小心翼翼得像个怕惊醒婴儿的父亲。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电影里那种慢镜头的拥抱。
现实是残酷而真实的——生理需求压倒了一切。
林瓷吸了吸鼻子。
她的视线几乎是一瞬间就越过了林莫的脸,死死地、贪婪地盯着那个碗。
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野性的渴望。
然后,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了一声极其响亮的、毫不淑女的:
“咕噜——”
肚子叫的声音,像一声发令枪,打破了所有的煽情。
林莫愣了一下,然后那张紧绷了整整三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满脸褶子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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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鬼投胎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声带里卡了沙子。
他走到床边,把碗放在移动餐桌上,拉过椅子坐下。
热气腾腾。
红色的番茄汁浓郁地裹着金黄的鸡蛋块(边缘稍微有点焦了),白色的挂面劲道顺滑,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还淋了几滴香油。
“医生说你现在急需葡萄糖。”
林莫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条,习惯性地吹了吹,直到确认不烫了,才递到她嘴边,手还有点抖:
“全是碳水。张嘴。”
林瓷张开嘴,一口咬住。
“呼噜——”
她吃得太急了,根本没嚼几下就吞了下去。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地迎接葡萄糖的到来。
因为太烫,她一边吃一边哈气,甚至顾不上形象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汤汁。
像个饿了三天的小兽。
“咳咳咳……”
吃得太猛,呛到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
林莫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抽纸巾擦嘴,动作笨拙得要命,完全没有了导演的从容,反而像个手足无措的新手护工。
林瓷咳得满脸通红。
随着血糖的极速回升,大脑皮层终于开始处理被压抑的情绪。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看着林莫鬓角那几根因为过度透支生命而早生的白发,看着他手指上那张渗血的纸巾,还有那双因为熬夜而浑浊的眼睛。
她突然不吃了。
嘴里还含着半口面条,眼泪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啪嗒。”
眼泪掉进了碗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哥。”
她的声音很哑,像是破风箱拉动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委屈。
但这一个字,清晰得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碎了林莫最后的防线。
“我在。”林莫的声音瞬间哽咽,喉结剧烈滚动,想伸手又不敢碰她。
“真难吃。”
林瓷一边哭,一边把剩下的面条用力咽下去,抽泣着吐槽,语气里全是嫌弃:
“盐放多了,齁死我了。而且……你是不是又忘了放糖?小时候妈就说过,番茄炒蛋不放糖是没有灵魂的。”
林莫握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低下头,看着那碗面,肩膀开始剧烈耸动。
“是啊……太久没做了……手生了……”
他想笑,但眼泪鼻涕瞬间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下次……明天!明天哥一定放糖。放两勺。”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害怕弄疼她,不再害怕那是幻觉。
他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妹妹那只已经有了温度的手。
热的。
有脉搏的。
会嫌弃他做饭难吃的。
在那一刻,林莫觉得,哪怕现在拿十个奥斯卡小金人,拿整个漫威宇宙的票房来换这碗“难吃”的面,他都不换。
去他妈的票房,去他妈的声望值。
这才是活着。
……
【ti: 08:00 a, tuesday】
第二天清晨。
加州的阳光洒满了露台。
林莫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并没有睡在卧室,而是就在病房的沙发脚下蜷缩了一夜,像只看门狗一样守着,手里甚至还无意识地抓着那个空碗。
这一觉,是他这五年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声音里全是宿醉般的沙哑:
“谁?”
“r l? its zasv (林先生?我是扎斯拉夫。)”
电话那头,华纳ceo的声音亢奋得像是刚吸了纯氧:
“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是数据爆了!”
“昨晚……就在你‘失踪’的这十几个小时里,google trends (谷歌趋势)的搜索指数熔断了!”
“嗯?”林莫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熟睡的妹妹(那是真正的深度睡眠),压低了声音,不想吵醒她,“怎么了?”
“不是因为票房!”
扎斯拉夫的声音都在抖:
“你在伦敦讲的那个‘波函数坍缩’,被牛津大学物理系转发了!现在的网友把你封神了,叫你‘the philosopher director’ (哲学家导演)!”
“而且……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
扎斯拉夫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国内……我是说中国那边。cha central television (tv) 的一位高级制片人刚刚直接联系了华纳总部。”
“他们想邀请你,带着《黑客帝国》的主创团队,回国参加今年的sprg festival ga (春节联欢晚会)。”
“不仅是作为嘉宾。你能负责一个……‘压轴’的节目。”
林莫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春晚。
那个拥有14亿观众的舞台。
那个曾经在他被资本封杀、被全网黑的时候,连他的名字都属于“敏感词”的舞台。
那个代表着官方最高认可的舞台。
现在,请柬跨越太平洋,送到了他手上。
这不仅仅是邀请,这是低头。
林莫看了一眼窗外升起的太阳,又看了一眼病床上呼吸平稳的妹妹。
有些人的脸,欠打太久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玩味的弧度。
“告诉他们。”
林莫淡淡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王者的从容:
“我不仅要带主创去。”
“我还要带一份……特殊的礼物回去。”
“让胖子准备好那套holographic projection array (全息投影阵列)。”
“既然要回国,那就别搞那些虚的。”
“我们要给全国观众看一点……来自未来的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