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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切断的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台全功率咆哮了两个小时的【哪吒】服务器，此刻正在缓慢降低风扇转速，发出像是巨兽叹息般的低鸣。
“咔……哒……”
这是金属机柜因为急剧热胀冷缩而发出的细微爆裂声。在死寂的仓库里，这声音清晰得像是骨骼在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氧味，混合着松香烟雾和高压电容过热后特有的那种干燥气息——那是算力燃烧后的余烬，闻起来让人有些神经衰弱。
林莫拔掉了机械臂的主电源。
那只刚刚还在镜头前展示神迹、拥有几吨握力的钛合金手臂，指示灯熄灭，垂落在满是油污的工作台上，瞬间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死物。
“呼……”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才那种高强度的代码输出让他产生了“脑缺氧”
“老板……不，林神。”
胖子吞了口唾沫，嗓子哑得像是吞了把沙子：
“你刚才那个sph算子……是不是还没开源？就在刚才，我的私信炸了。英伟达cuda架构组的那个光头vp，问能不能用他在帕洛阿尔托的一套海景房，换你看一眼那个内存指针的优化逻辑……”
“源码？”
林莫拿起一块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汗和金属粉末，头也没回：
“告诉他们，想要源码，买票去看电影。我在电影的高潮片段里，把核心算法藏在了背景的数据流彩蛋里。每一帧藏一行汇编代码，谁能肉眼反编译出来，那代码就归谁。”
“高！真他妈的高！”
瘦子（skeleton）瘫在椅子上，竖起大拇指。
这不仅仅是卖票。这是在让全球最顶尖的黑客帮他一帧一帧地刷票房，还得自带放大镜。
“叮铃铃——”
放在乱糟糟桌角的那部老式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不是马斯克那种急躁的震动，而是一阵优雅、复古、甚至有些违和的机械铃声。
没有来电显示。
林莫挑了挑眉，擦干手，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剧声——普契尼的《图兰朵》——背景音很安静，伴随着骨瓷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在某种需要指纹验证的高档私人会所。
“晚上好，我的艺术家。”
一个苍老、沙哑，但带着一种丝绸般质感的声音传来。
林莫笑了笑，走到仓库门口，推开卷帘门透气。
夜晚凉爽的风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燥热：
“晚上好，唐。如果你是来恭喜我直播成功的，那谢谢了。首映礼的包厢票我已经给你留好了，就在前排。”
“哦，直播很精彩。虽然我看不懂那些绿色的代码，但我看得懂那只机械手。”
柯里昂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缓，带着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那是一只强有力的手。既能握手，也能捏碎喉咙。我很喜欢这种力量的隐喻。”
“不过……”
话锋一转，电话那头的歌剧背景音稍微小了一些，仿佛是有人关上了门，隔绝了文明世界：
“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今晚的洛杉矶，空气质量不太好。除了雾霾，还多了一些……伏特加的味道。”
“嗯？”林莫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眼神微凝。
“就在半小时前，我的人在国际机场看到了一群不太礼貌的游客。”
柯里昂轻笑了一声，像是长辈在讲一个睡前故事，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来自寒冷的西伯利亚。穿着不合时宜的皮大衣，脖子上纹着双头鹰。他们的行李箱很沉，里面装的肯定不是鱼子酱，而是托卡列夫手枪，甚至还有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
“他们似乎在找两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好像代号叫什么ghost和skeleton？”
仓库里。
原本还在兴奋讨论代码的胖子和瘦子，听到这两个代号，瞬间像是被液氮冻住了。
胖子手里的可乐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棕色的液体溅了一裤腿，但他毫无知觉。
瘦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把手缩进了袖子里——那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反应。他想起了关于俄国人如何对待黑客的传闻：他们不杀你，他们只砸断你的手指，让你看着键盘却敲不出一个字。
他们当然知道是谁来了。
那是他们的噩梦——俄罗斯战斧（bratva）。
林莫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瑟瑟发抖的黑客，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依然平稳得像是在念剧本：
“几只迷路的熊而已。”
“洛杉矶动物园的笼子应该够大，装得下。”
“哈哈哈……”柯里昂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你不需要我插手。但我的人会在暗处看着。首映礼那天，我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我的朋友。”
“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野兽……那是你的猎物。”
电话挂断。
林莫收起手机，看着胖子和瘦子：
“听到了？”
“完……完了……”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肥肉都在颤抖，“是伊万诺夫家族！他们不讲道理！！他们只会用锤子！老板，我们要不要报警？或者跑路？我有去墨西哥的路线图，我们可以……”
林莫走过去，一脚踢开瘦子正在收拾的背包：
“跑什么？”
“在这个仓库里，你们是最安全的。”
“只要你们把明天的无人机编队代码写好，就算是普京亲自来了，也得在门口排队买票。”
“可是……”
“滋——！！！”
一阵尖锐的、几乎刺破耳膜的电机刹车声打断了胖子的哀嚎。
那是大功率电机瞬间反转锁死的声音。
一道刺眼的led矩阵灯光撕裂了夜色，直射进仓库大门，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辆造型怪异、棱角分明、像是从《银翼杀手》片场开出来的银色不锈钢皮卡——cybertruck，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劲儿，直接冲过了警戒线。
车身甚至还没有完全停稳，驾驶座的门就已经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t恤、身材高大但有些发福的男人跳了下来。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但他根本不在乎。他一边向仓库狂奔，一边挥舞着双臂，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五岁孩子。
“林！林！”
“那只手在哪里？！”
“把那只该死的手给我看看！快！”
世界首富，硅谷钢铁侠，spacex的暴君。
此刻却像个疯子一样，不顾形象地冲进了这个满地油污的仓库。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和助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还提着几个沉甸甸的麻袋，上面印着醒目的汉字【五常香米】：
“boss！等等！您还没签保密协议（nda）！”
“还有！您要的糯米！全洛杉矶最好的顶级糯米都在这里了！亚裔超市都被我们买空了！”
马斯克根本没理会保镖，甚至看都没看那一袋袋昂贵的糯米。
他冲到工作台前，看到那只垂落的机械臂，就像看到了上帝。
眼睛里的光比探照灯还亮。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摸，又不敢摸，把脸凑到距离机械臂只有两厘米的地方，鼻尖上全是汗珠。他不是在看艺术品，他是在看参数：
“这种关节布局……等等，你没有用传统的减速箱？这是磁流变液离合器？”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林莫，那眼神既狂热又虔诚，完全没有首富的架子，只有极客的偏执：
“林。”
“开个价。”
“spacex的股份？特斯拉的期权？还是火星的一块地皮？只要你把这个力反馈算法卖给我，我把推特送你都行！”
林莫靠在机柜旁，双手抱胸，看着这个陷入癫狂的世界首富。
许初静适时地走过来，递给马斯克一杯速溶咖啡（甚至没加糖，杯子上还有一个缺口），语气礼貌而疏离，仿佛面对的不是首富，而是一个推销员：
“马斯克先生，生意的事待会儿再谈。”
“不过在那之前……”
林莫指了指仓库门口那一排脏兮兮的脚印，又指了指角落那把掉了几根毛的扫把：
“进我的车库，得守我的规矩。”
“你把我的地板踩脏了。这些灰尘会影响精密仪器的读数。”
全场死寂。
保镖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手里提着的糯米袋子“砰”的一声砸在脚面上。
让世界首富扫地？这人疯了吗？
马斯克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又看了看那只诱人的机械臂。
他的大脑只进行了一秒钟的权衡：尊严 vs 真理。
下一秒。
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咖啡塞回给许初静，一把抓起那把扫把。
“没问题。只要扫干净就能看源码吗？”
马斯克动作笨拙但极其认真地扫了起来，一边扫还一边回头讨好地笑，像个为了多玩一小时电脑而拼命做家务的小学生：
“扫完能不能让我拆一颗螺丝？就一颗！我保证能装回去！我带了自己的螺丝刀！”
角落里，胖子和瘦子看着正在扫地的马斯克，又想起了正在赶来的俄罗斯黑手党。
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也许……跟着这个叫林莫的男人，真的是最安全的选择。
毕竟，连钢铁侠都在给他打工扫地。
那几只西伯利亚的熊，要是敢闯进来，估计得先问问这位正在扫地的首富答不答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