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 11:45 p】
博卡奇卡海滩的夜晚并不浪漫。
这里只有巨大的、银色的“星舰”发射塔，在苍白的工业探照灯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海风里夹杂着咸湿的水汽，以及液氧储罐泄压时特有的刺鼻化工味。
他那件印着“oupy ars（占领火星）”的黑色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他双眼通红，眼袋浮肿，手里死死抓着一块黑色的六边形隔热瓦碎片。
马斯克骂了一句，手腕一甩，把那块昂贵的陶瓷瓦片狠狠地砸向墙角。
“啪！”
瓦片炸裂，粉末飞溅。
“第五次了！仅仅是静态点火的低频震动，热防护系统（tps）就掉了三块！这玩意儿在真空中脆得像薯片！”
现在的他，完全没有硅谷钢铁侠的风采，更像是一个被卡在《艾尔登法环》同一个boss面前三天三夜、即将砸手柄的暴躁死宅。
“boss” (老板……)
助理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溜进门，生怕引爆这个火药桶：
“你需要睡觉。哪怕睡十分钟。推特上有人在疯狂你。标签热度已经超过了狗狗币。”
“我没空管那些加密货币骗局。”马斯克烦躁地抓着那一头乱发，“除非是上帝发推特告诉我，怎么解决陶瓷胶在真空环境下的微气泡问题。”
“不是比特币。是关于……光学物理的。”
助理咽了口唾沫，把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你最好看看这个。关于那个在洛杉矶用‘功夫’打黑客的导演。有极客在昨天的警用执法记录仪视频里，扒出了一帧……很诡异的画面。”
马斯克不耐烦地一把夺过平板。
屏幕上是一张经过锐化处理的高清截图。
照片的主角是林莫。他正站在警车旁，低头看着左手手腕。
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佩戴任何实体屏幕。
但在他手腕上方约五厘米的空气中，悬浮着一个幽蓝色的、清晰可见的全息通话界面。上面显示着【granda】的字样，甚至连信号波动的动态频谱图都清晰可辨。
马斯克眯起了眼睛。
作为“第一性原理”的狂热信徒，他的大脑瞬间切换到了工程师模式，开始自动进行图像分析：
介质缺失：空气中没有烟雾，没有水蒸气。光子在真空中不发生瑞利散射（rayleigh scatterg），人眼是不可能看到光路的。
亮度异常：在加州上午11点的强烈阳光直射下，这个投影竟然没有被环境光冲淡？这意味着它的光通量密度（o fx）高得违背热力学定律。
“fake” (假的。)
马斯克冷哼一声，手指快速滑动放大图片，语气里满是嘲讽：
“显然是后期ps的。要想在空气中成像，除非他能用飞秒激光电离空气产生等离子体（psa）。但那样的话，几千度的高温会把他的手直接烤成碳烤猪蹄。”
“好莱坞的特效而已。无聊。”
马斯克准备把平板扔回去。
但就在手指即将离开屏幕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停住了。
视线死死地钉在了照片的边缘细节上。
在那个全息投影的蓝光照射下，林莫袖口的一根极细的脱线（loose thread）上，呈现出了极其复杂的明暗条纹。
那是菲涅尔衍射（fresnel diffraction）。
而且，投影下方的空气中，几颗微小的尘埃颗粒正在反射蓝光，形成了极微弱、但逻辑完美闭环的丁达尔效应（tyndall effect）光路。
如果是ps，那个美工需要精通量子电动力学，并且花一万个小时去计算这根线头和每一颗灰尘的光学干涉。
“wait” (等等……)
马斯克猛地把平板拉回眼前，鼻尖差点怼到屏幕上。他调出了原图的exif数据和数字签名。
【valid signature: axon body 3】 (签名有效)
【no anipution detected】 (未检测到篡改)
没有ps。
是直出。
马斯克感觉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就像有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窜了上来。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猎鹰9号火箭在海上平台垂直降落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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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认知边界被暴力打破的战栗感。
“他没有电离空气……”马斯克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狂热，像是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疯子：
“他是利用了光场干涉（light field terference）？多光束在空间某一点发生建设性干涉，形成驻波？”
“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他解决了光子在无介质情况下的能量堆叠问题！这他妈的是诺贝尔奖级别的突破！”
他把那块让他头疼的隔热瓦踢到一边。
去他妈的隔热瓦。
如果这项技术是真的，那意味着全息通讯、无屏交互、甚至是……钢铁侠战甲的hud界面？
马斯克那双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爆发出了野狼看见鲜肉般的绿光。
他打开推特，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因为手抖还打错好几个字，然后发了一条推文：
has sped workg who is this guy? i need the scheatics now lo hologra
(物理学程序已停止工作。这家伙是谁？我要图纸。立刻。)
……
【ti: 00:15 a】
仓库里的灯关了一半，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工作台灯。
胖子和瘦子已经累瘫在行军床上，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胖子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可乐罐，梦里大概还在计算光流插值的矢量。
林莫坐在工作台前，戴着防静电手环，正用镊子夹着一块微小的散热鳍片，准备给那台从黑客手里缴获的服务器升级散热系统。
松香的味道很淡，让人心静。
“滋滋——”
放在铁皮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持续不断的、高频率的震动。那是推特后台私信被挤爆的特征。
许初静裹着一条灰色的羊绒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她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带着一股好闻的沐浴露香味。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那部在桌上跳舞的手机：
“林工头，你的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还是哪家显卡厂商来催债了？”
林莫放下镊子，轻轻吹了一口气，看着焊锡凝固成完美的光亮银色，才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
“大概是某条大鱼咬钩了。”
划开屏幕。
消息列表炸了。
置顶的一条私信，来自一个带着金v认证的账号：elon k。
内容简单粗暴，充满了一个理工男那种不顾社交礼仪的急躁：
(你怎么做到的？)
(那个手表。光矢量控制。这违反了米氏散射原理。你用的是局部高压雾气？还是建设性波干涉？)
(开个价。我要原型机。或者专利。我可以用spacex的股份换。)
林莫看着那一连串的问号，挑了挑眉。
他转过头，举起左手。
那块看似普通的黑色电子表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丝哑光——那是系统出品的【便携式全息交互终端（民用阉割版）】，外壳被林莫故意做旧了，甚至还恶趣味地贴了个海绵宝宝的贴纸。
“看来，这条鱼比我想象的还要饿。”
林莫把手机递给许初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许老板，准备好你的记账本。”
“这次不仅仅是茶叶蛋了。我们可能需要找这位首富借几个火箭推进器，用来拍《流浪地球》。”
许初静接过手机，看清了发信人的名字，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但作为见过大风大浪的许总，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只是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马斯克？那个造火箭的疯子？”
“他想买你的表？”
林莫重新拿起镊子，从零件盒里夹起一颗极小的螺丝钉，对着光看了看：
“不。他想买的是未来。”
“不过……”林莫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让马斯克听到绝对会抓狂的漫不经心：
“这玩意儿是非卖品。而且，就算卖给他，他也修不好。里面的光子晶体结构，地球上的光刻机还刻不出来。”
他拿回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
德州，星舰基地。
马斯克死死盯着屏幕，就像盯着发射倒计时。他以为对方会震惊，会奉承，或者开出一个天价。
毕竟他是世界首富。没人能拒绝他的offer。
“叮。”
回复来了。
(只是个电影道具。马斯克先生。中国制造。)
马斯克愣住了。他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道具？”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了出来。
(顺便说一句，我看到了你的星舰热防护系统故障报告。你的陶瓷胶在真空下因为聚合物交联不均匀产生了微气泡。)
(它能形成致密的有机-无机杂化结构。修长城的中国古代配方。比环氧树脂好用。)
马斯克盯着那行字——“糯米淀粉（gto rice starch）”。
空气凝固了三秒。
马斯克下意识地骂了一句。
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开玩笑？用煮饭的米去粘一艘要把人类送上火星的飞船？这听起来就像是中世纪的巫术！
他手指悬停在“拉黑”按钮上，准备把这个狂妄的家伙踢出他的世界。
但下一秒，作为材料学专家的直觉，让他那个关于“有机化学”的大脑分区突然亮了一下。
等等。
“aylopect（支链淀粉）……长链高分子……羟基……”
马斯克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像是开启了超频模式：
如果是在微观层面……支链淀粉的多分支结构，确实可以像一张网一样锁住无机颗粒。
古代中国的灰浆之所以能抗几百年的风化，原理就是利用了这种生物高分子的凝胶化反应，去填补碳酸钙的微孔隙……
如果它能填补陶瓷胶在真空固化时的气泡空隙……
马斯克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种“被羞辱”的愤怒，在科学的逻辑闭环面前，瞬间转化成了一种极度的亢奋。
他猛地跳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抓起那块破碎的隔热瓦冲向门口，对着惊慌失措的助理大吼：
“get the aterials b! now!”
(接材料实验室！马上！)
“go to the asian superarket! buy all the sticky rice they have! grade!”
(去亚洲超市！把所有的糯米都买回来！要最高级的！)
“and book a flight to los angeles”
(还有，订去洛杉矶的机票。)
马斯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冷静的头像，咬了咬牙，眼里闪烁着一种遇到真正同类时的兴奋与战栗：
“prop? (道具？)”
“if thats a prop, then i iron an”
(如果那是道具，那我就是钢铁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