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镇北关，瓮城。
玄夜换上了一套新的玄黑劲装，肩胛处的伤口已用秘药处理，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动。他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看着台下重新整编的军队。
三千黑甲卫依旧肃立，虽人人带伤，但眼神狂热。在他们身后，是苏定方紧急从关内各营抽调的两千轻骑、一千弓弩手，以及三百名身披重甲、手持丈二长枪的“破阵铁卫”。
这是镇北关最后的机动力量，总计六千三百人。
而他们要面对的，是金帐汗国大汗兀术亲率的五万中军精锐——其中至少包括三千“金狼卫”和一万重骑兵。
力量对比，近乎十倍之差。
但台上台下，无人退缩。
“将士们。”玄夜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金帐汗国大汗兀术，率十万铁骑南下，欲破我关隘，屠我子民，掠我疆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你们怕吗？”
“不怕！！！”六千三百人齐声怒吼。
“很好。”玄夜按剑，“但朕要告诉你们——此战，不是守城，不是固守待援。朕要带你们出关，在平原上，在草原铁骑最擅长的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他们！”
“你们当中，有人会死。会死在弯刀下，死在马蹄下，死在乱箭中。”玄夜的声音陡然转厉，“但你们的死，会换来什么？”
“今日，朕与你们同生共死！朕的剑锋所指，便是大玄国运所向！”
“现在——”玄夜翻身上马，“开城门，随朕——杀敌！！”
“杀！杀！杀！！！”
城门再次洞开。
这一次，玄夜率军出关，没有停驻，没有迟疑，六千三百骑如离弦之箭，直扑北方！
二十五里外，金帐汗国中军大营。
兀术坐在黄金打造的狼头王座上，听着前军传来的战报。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满脸虬髯，一双鹰眼锐利如刀。身上穿着镶金嵌玉的皮甲，腰间挂著一柄弯刀——刀鞘上镶嵌著七颗鸽血宝石，那是金帐汗国历代大汗的传承之物【血狼刀】。
“大汗。”左贤王脱脱不花单膝跪地，面色羞愧，“前锋粮草被焚，战马受惊，末将末将无能！”
兀术摆摆手：“不怪你。是本汗小瞧了那玄夜。”
他看向南方，眼中闪过凝重：“宝象尊者死了？”
“探子回报，金刚寺八百僧兵几乎全灭，宝象尊者尸骨无存。玄夜亲自出手，一剑斩之。”
营帐中，各部首领齐齐倒吸凉气。
宝象尊者的威名，草原上无人不知。三十年前，这位金刚寺护法尊者曾孤身入草原，连败七大部族十八位宗师，最后与当时的金帐大汗交手百招不分胜负。那一战后，金刚寺与金帐汗国达成默契：草原不过长城，佛门不入王庭。
可如今宝象死了。
被一个登基不到半年的年轻皇帝，一剑斩杀。
“好一个玄夜。”兀术缓缓起身，走到营帐中央的沙盘前，“十日灭青云宗，半日破金刚寺此子若不除，草原永无宁日。”
他手指点在镇北关的位置：“传令，前军整顿完毕即刻南下，与本汗中军合围镇北关。另，派快马传讯右贤王，命他率三万铁骑自西线佯攻‘雁门关’，牵制大玄西境守军。61墈书王 已发布最新蟑劫”
“大汗。”一名老将迟疑道，“我们粮草被焚三成，战马受惊，士气已受影响。不如暂退三十里，等后续补给”
“不能退。”兀术打断他，“玄夜刚经历大战，又斩宝象，此刻正是最虚弱之时。若给他时间恢复，等他调集大军、召回东南精锐，我们再想南下就难了。”
他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更何况，本汗亲征，若被一个受伤的年轻皇帝吓退，草原各部会如何看待？金帐汗国的威严何在？”
众将默然。
“报——！”一名探马冲入营帐，“大汗！镇北关方向有大军出关，正朝我军而来！人数约六千，全是骑兵，打的是玄字龙旗！”
“什么？！”营帐哗然。
“玄夜竟然敢主动出关？！”
“他疯了不成？六千对五万？”
兀术也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好！好一个玄夜！有胆色！”
他抓起【血狼刀】，大步走出营帐：“传令，全军列阵！本汗倒要看看，这位大玄皇帝，究竟有何依仗，敢以六千骑冲我五万大军！”
号角声起，金帐汗国中军迅速变阵。
五万大军，在平原上铺开。最前方是三千“金狼卫”，清一色银甲白袍，手持长矛弯刀，胯下是清一色的草原龙驹。在他们身后，是一万重骑兵，人马俱甲，如同钢铁洪流。再往后，是三万轻骑与步兵混合方阵。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当玄夜率军抵达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六千三百骑，在金帐汗国五万大军面前，如同一叶扁舟面对滔天巨浪。
但玄夜面色平静。
他勒马停在三里外，抬手，全军止步。
“苏定方。”
“臣在！”
“破阵铁卫在前，黑甲卫在左，轻骑在右，弓弩手居中。结‘锋矢阵’，以朕为箭头。”
苏定方心中一震——锋矢阵是典型的突击阵型，以精锐为箭头，直插敌阵心脏。但这也意味着，箭头承受的压力最大，伤亡最重。
而陛下要亲自做这个箭头？
“执行命令。”
“遵旨！”
军阵迅速变换。三百破阵铁卫列成三角阵型，重甲长枪，如同一根钢铁箭头。玄夜策马立于箭头最前端，左侧是曹正醇及东厂高手，右侧是苏定方及黑甲卫精锐。
六千三百人，鸦雀无声。
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以及北风吹动旌旗的猎猎声。
对面，金帐汗国军阵中，兀术也在观察著这支“可笑”的军队。
“锋矢阵”他嘴角勾起冷笑，“想直取本汗？天真。”
他看向身边一名黑袍老者：“国师，可能看出玄夜的虚实？”
黑袍老者是金帐汗国国师“乌木台”，修炼草原萨满秘术，擅长望气观运。他眯着眼看了片刻，忽然脸色一变：“大汗不对！”
“如何不对？”
“那玄夜身上有伤，气血亏损，确是刚经历大战。但他头顶气运非但没有衰败，反而愈发明亮！隐约有有真龙盘绕之象！”
乌木台声音发颤：“这是帝王气运显化！此人已得大玄国运认可，若不趁现在斩杀，日后必成草原心腹大患！”
兀术眼神一厉：“既如此，今日更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他高举【血狼刀】：“传令！金狼卫正面迎击，重骑兵两翼包抄，轻骑游射扰敌！本汗要在一个时辰内，全歼这六千骑，生擒玄夜！”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三千金狼卫率先出击！银甲白袍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马蹄声如雷鸣，大地震颤！
几乎同时，玄夜也举起了剑。
他没有说话。
只是策马，前冲。
身后六千三百骑，如臂使指，紧随其后！
两军相距三里，对于全速冲锋的骑兵而言，不过数十息的时间。
当双方前锋距离只剩百丈时——
玄夜眼中寒光一闪，厉喝道：“天子剑·君临天下！”
一剑斩出！
不是斩向金狼卫，而是斩向大地！
“轰——！！”
剑光没入地面，前方三十丈范围内的土地猛然炸裂！碎石泥土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长达百丈、宽逾三丈的沟壑！
冲锋在最前的数百金狼卫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栽入沟壑！后方骑兵收势不及，接连撞上，一时间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什么？！”兀术在后方看得清楚，脸色剧变，“这是剑气裂地？！他怎么可能还有如此余力？！”
他当然不知道，玄夜这一剑，消耗的是这三个月来，通过系统反馈积攒在体内的三成真元——这是为关键时刻准备的底牌！
一击打乱金狼卫冲锋节奏，玄夜毫不停留，率军从沟壑左侧绕过，直扑金帐汗国中军本阵！
目标明确——兀术本人！
“拦住他！”兀术怒吼。
左右两翼，重骑兵开始包抄。但就在此时——
“放箭！”
苏定方一声令下，居中的一千弓弩手齐齐开弓！箭矢如雨，射向包抄的重骑兵。虽然无法穿透重甲，却足以干扰视线，打乱冲锋节奏。
而玄夜率领的三百破阵铁卫，已经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了金狼卫混乱的阵型！
长枪如林，战马如墙！
破阵铁卫是苏定方耗费十年心血训练的精锐，专门克制草原骑兵。他们手中的丈二长枪，比草原骑兵的弯刀长出一大截，冲锋时只做一件事——刺！
第一排刺马，第二排刺人，第三排补刀！
简单，粗暴，有效！
三百铁卫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金狼卫人仰马翻！银甲染血，白袍破碎！
脖颈，心口，眉心。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招式。
只有杀戮的效率。
“系统提示：击杀凡境五品武者，获得修为反馈”
“系统提示：击杀凡境四品武者，获得修为反馈”
脑海中的提示音连绵不断，微量的真元反馈融入体内，缓慢修复著伤势，补充著消耗。
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三百破阵铁卫虽然精锐，但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伤亡开始出现。不断有人落马，被乱刀分尸，被马蹄踏碎。
玄夜看在眼里，却无法停下。
他知道，此战的关键，在于速度——必须在金帐汗国大军完全合围之前，杀到兀术面前！
一百丈。
五十丈。
三十丈！
中军本阵，已经近在眼前！
兀术看着那个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年轻帝王，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惧。
但他毕竟是草原霸主，生死搏杀中成长起来的大汗。惊惧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化为狰狞。
“取我弓来！”
亲卫递上一张金色的长弓——【射日弓】，金帐汗国传承神器之一。
兀术张弓搭箭，三支特制的破甲箭搭在弦上。他屏息凝神，气机锁定玄夜。
这一刻，战场上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玄夜刚斩落一名金狼卫千夫长，忽然心头警兆大作！
他想也不想，身形猛然侧翻！
“嗖！嗖！嗖！”
三支破甲箭擦着他的铠甲飞过，其中一支甚至划破肩甲，带起一溜血花！
“可惜！”兀术暗叹一声，正要再射——
玄夜已经重新坐稳，目光如电，锁定了他！
两人相距，不过二十丈！
“保护大汗！”亲卫们涌上前，组成人墙。
这一剑，是他此刻能斩出的最强一剑！
剑光如龙，所过之处，人墙崩塌！十余名亲卫连人带甲被斩成两段！
缺口打开！
玄夜策马，直冲兀术！
二十丈距离，对于武道半圣而言，不过瞬息之间！
兀术眼中厉色一闪，知道退无可退，拔出【血狼刀】，纵马迎上！
大汗对皇帝！
弯刀对帝剑！
“铛——！！！”
刀剑相交的巨响，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
两人胯下的战马齐齐哀鸣，口鼻溢血，瘫倒在地！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同时倒飞出去！
玄夜在空中连翻三圈，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兀术则倒飞更远，撞翻了数名亲卫才稳住身形，握刀的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第一次交手，平分秋色！
但玄夜知道，自己伤势更重，不能再拖。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再度起身，提剑冲向兀术！
兀术也是悍勇之辈，狞笑着提刀迎上！
“铛！铛！铛！铛！”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两人在乱军之中激战，周围的士卒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围成一个圈子，看着两位君王生死搏杀。
玄夜的剑法古朴大气，每一剑都带着帝王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兀术的刀法则凶悍狂野，如同草原上的饿狼，招招搏命，以伤换伤。
十招。
二十招。
三十招！
玄夜肩头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兀术胸前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肋骨都断了两根。
但两人都没有退。
因为他们都知道——谁退，谁就输了。
“玄夜！”兀术喘著粗气，狞笑道，“你确实厉害，但今日，你必死！”
“是吗？”玄夜抹去嘴角鲜血，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兀术心中一寒。
“你以为，朕的底牌，只有这把剑？”玄夜缓缓举起左手。
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佩。
那是三个月前一次签到获得的特殊物品——【山河印·仿】。
一次性消耗品，可引动方圆十里地脉之力，镇压一切！
“这是”兀术瞳孔骤缩。
“结束了。”玄夜捏碎玉佩。
“嗡——！！！”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大地，猛然震动！
无数道土黄色的地脉之气从地下涌出，如同锁链般缠向兀术！这位草原霸主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动作瞬间迟缓！
“就是现在！”镇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屈与骄傲！
“天子剑——四海归一！”
剑光起。
如旭日东升，照亮了整个战场！
兀术想躲，但被地脉之气束缚，根本躲不开！想挡，但【血狼刀】在这一剑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不——！！！”
凄厉的惨叫声中，剑光穿透了他的胸膛。
兀术低头，看着胸前那个碗口大的血洞，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我是金帐大汗我我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金帐汗国第三十七代大汗，兀术，死于镇北关外。
全场死寂。
无论是大玄将士，还是金帐汗国的士卒，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王死了。
被大玄皇帝，一剑斩杀。
玄夜拄剑而立，剧烈喘息。这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伤势再也压制不住，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
但他还站着。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的金帐汗国士兵，声音嘶哑却清晰：
“你们的大汗已死。”
“现在——”
“降者不杀！”
声音传遍战场。
短暂的死寂后。
“哐当。”
第一把弯刀落地。
然后是第二把，第三把
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越来越多的金帐汗国士兵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大汗战死，军心已溃。
这场仗，打不下去了。
玄夜看着跪倒一地的敌军，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陛下！！！”
曹正醇和苏定方同时冲上前，扶住了他。
玄夜强撑著最后一丝意识，低声道：“传令收降卒，清点伤亡派人去金刚寺”
话未说完，彻底昏迷。
曹正醇抱着玄夜，老泪纵横：“快！快回关！传军医！传所有军医！！！”
苏定方红着眼，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金帐汗国士兵，厉声道：“全部绑了！押回关中！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夕阳西下。
镇北关外的平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但战争的胜负，已经分明。
大玄皇帝玄夜，以六千三百骑，击溃金帐汗国五万精锐，阵斩大汗兀术。
此战，必将震动整个天衍大陆。
而此刻的玄夜，却躺在镇北关的军营中，生死未卜。
曹正醇跪在床边，握著玄夜冰冷的手，喃喃道：“陛下您一定要撑住大玄不能没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