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夜以铁腕整顿内部,布局四方之际,一道来自青云宗的“拜帖”,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递到了他的御案前。
并非战书,也非谴责,而是一封言辞颇为“谦恭”的信函。
信由青云宗宗主云鹤真人亲笔所书,先是言辞闪烁地对门下长老柳玄风“擅自”与帝都“不法之徒”往来,以致“触怒天颜”,表示“痛心疾首”与“管教不严”,紧接着,笔锋一转,提出为了“澄清误会”、“消弭干戈”、“永结两国(宗门与帝国)之好”,愿将宗门内一位天赋卓绝、容貌绝世的圣女,送入宫中,侍奉陛下左右,以示青云宗绝无与帝国为敌之心。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幅精心绘制的圣女画像。
画中女子,身着青云宗特有的流云广袖裙,身姿窈窕,翩然若仙。她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容颜清丽绝伦,气质空灵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更引人注目的是,画像旁以小篆标注其名——柳青璇,以及其修为——年方二八,已臻地煞宗师初期!
柳玄风的亲侄女,青云宗当代圣女!
此信一出,即便是曹正淳与青龙,也感到一阵错愕。
“陛下,此乃缓兵之计,抑或是美人毒计!”曹正淳尖声道,眼神阴鸷,“那云鹤老道,定是得知柳玄风落网,恐陛下深究,故以此女为质,或行刺探之事!”
青龙亦沉声道:“卑职以为,青云宗此举,意在试探陛下态度,并借此机会,将其触角重新伸入帝都,甚至…皇宫大内。此女身份特殊,修为不俗,若入宫中,恐成隐患。”
玄夜端坐于龙椅之上,指尖拂过那画像上女子不似凡尘的容颜,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他自然明白青云宗的盘算。送出圣女,看似低头服软,实则以退为进。若他拒绝,青云宗便有借口宣称帝国无和谈诚意,可能彻底倒向敌对阵营,甚至联合其他宗门施压。若他接受,便是将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钉子,放在了身边。而且,柳青璇作为柳玄风的侄女,此来恐怕也存了探查她叔叔下落乃至营救的心思。
“倒是打得好算盘。”玄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以为送来个女人,就能让朕投鼠忌器,乱了方寸?”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曹正淳。”
“奴婢在。”
“拟旨,回复青云宗。就说,云鹤宗主美意,朕心领了。青云宗圣女仙姿玉质,愿入宫伴驾,乃两国(宗门与帝国)之幸。朕,准了。”
曹正淳和青龙皆是一怔,没想到陛下竟会答应。
“陛下,三思啊!此女”曹正淳急道。纨??鰰颤 嶵歆璋结耕薪哙
玄夜抬手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她既然敢来,朕为何不敢收?难道朕的皇宫,还容不下一个地煞宗师初期的女子?”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气:“她要探听消息,朕便让她探。她要有所动作,朕便等着她动作。正好,朕也想看看,这青云宗的圣女,究竟有何等手段。也顺便看看这帝都,还有哪些人,会因她的到来,而蠢蠢欲动。”
引蛇出洞,将计就计!曹正淳和青龙瞬间明白了玄夜的意图。陛下这是要将这潜在的威胁,置于眼皮底下,牢牢掌控,并反过来利用她,钓出更多的大鱼!
“奴婢(卑职)明白了!”两人齐声应道。
数日后,一队由青云宗弟子护送的华丽车驾,在无数或好奇、或审视、或担忧的目光中,缓缓驶入帝都,直抵皇宫承天门。
车驾停下,帘幕掀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却难掩绝代风华的少女,款步而下。正是柳青璇。
她面容与画像上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灵动鲜活。肌肤胜雪,眸若辰星,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清气,行走间宛如弱柳扶风,却又带着一股修士特有的出尘与坚韧。她微微抬眸,望向那巍峨庄严的宫墙,清澈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与决绝。
早有内侍宦官上前引路,态度恭敬,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
柳青璇被安置在了距离玄极殿不算太远,却也绝非核心区域的“凝香苑”。苑内布置清雅,一应物事俱全,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是精挑细选,规矩森严。
她入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帝都,引发了诸多猜测。
有人认为这是陛下向宗门示弱,有人认为这是青云宗服软的标志,更有一些原本因东厂和锦衣卫而噤若寒蝉的势力,心中重新活络起来,觉得或许可以通过这位圣女,与青云宗搭上线。
当夜,玄夜并未召见柳青璇,仿佛只是宫中多了一件精致的摆设。
凝香苑内,烛火摇曳。
柳青璇屏退了所有宫女,独自坐于窗前,望着窗外冰冷的月色。她手中,悄然捏碎了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符。玉符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中。
这是宗门特制的传讯符,无声无息,旨在告知外界,她已安全入宫。
“叔叔你放心,青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她低声自语,眼神坚定,那空灵的气质下,隐藏着一颗并不安分的心,“玄夜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能让曹正淳那样的半圣甘心效忠,能让宗门都不得不暂避锋芒的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获取信任,探听虚实,必要时她轻轻抚过藏在袖中的一枚非金非玉、散发著微寒气息的细针,这是宗门赐下的保命与行刺之物,名为“冰魄玄针”,一旦击中,半圣之下,罡气难御,顷刻间血脉冻结而亡!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捏碎玉符的瞬间,凝香苑外,阴影之中,数道如同融入夜色的身影,眼神冷漠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更有无形的阵法波动(源自玄夜签到获得的《基础阵法详解》及消耗灵石布置),悄然记录下了那微弱的灵力传讯痕迹。
皇宫,玄极殿。
玄夜听着曹正淳的禀报,得知柳青璇入宫后的举动以及那隐秘的传讯,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看来,这位圣女,并非表面那般不谙世事。”玄夜淡淡一笑,那笑容却冰寒刺骨,“也好,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目光转向北方,那里,战火正炽;看向西方,离间之计正在发酵;看向南方,威慑行动已然展开;如今,这帝都宫内,又多了一位心怀叵测的“客人”。
这盘囊括了江山社稷、宗门势力的巨大棋局,每一处落子,都暗藏杀机。而玄夜,这位端坐于棋盘中心的铁血帝皇,正以天下为局,众生为子,冷静地布局著每一步。
“传令下去,明日设宴凝香苑,朕,要见见这位青云宗的圣女。”玄夜命令道,眼中闪烁著掌控一切的光芒,“让御膳房,好好准备。”
“奴婢遵旨!”曹正淳躬身,嘴角露出一丝了然而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