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那道分化西域的诏书,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锦衣卫的秘密渠道,携带着帝国的威势与许诺,悄然送往西域诸国。咸鱼看书旺 蕞薪彰劫更辛快与此同时,关于金刚寺后方空虚的流言,也开始在西域各地悄然散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层层涟漪。
然而,帝都之内,因青龙那条关于镇国公府管事与疑似金刚寺护法接触的情报,所引发的暗流,却并未平息,反而在玄夜的刻意压制与严密监控下,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玄夜并未因徐猛正在前线浴血奋战而对此事掉以轻心,也未曾因可能的诬陷而贸然发作。帝心似铁,讲究的便是证据与权衡。他给青龙的命令是“秘密彻查”,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不放过任何隐患,也绝不冤枉任何忠臣。
北镇抚司,地下审讯室。
气氛远比诏狱更为肃杀、冷冽。这里没有那么多血腥的刑具,却充斥着一种令人精神崩溃的压抑。那名被“请”来的镇国公府外院管事,名为徐福,此刻正瘫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面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他面前,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摇曳,映照出青龙那如同磐石般冷硬的面容。
没有拷打,没有怒斥,只有青龙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以及平静到令人发指的提问。
“徐福,天武七年生人,祖籍陇西,父母早亡,由镇国公府远房族亲收养,成年后入府当差,迄今二十三年,现任外院采买管事之一,主要负责部分军中需额外采购的杂项物资,可对?”青龙的声音平淡,却将徐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是…是…大人明鉴”徐福声音颤抖。
“半月前,西市‘醉仙楼’,你与一名西域商人护卫首领模样的壮汉,有过短暂交谈。说说吧,那人是谁,所谈何事?”青龙直接切入核心。
徐福身体一僵,眼神闪烁,强自镇定道:“回…回大人,那…那只是个小意外。小人是去酒楼核对一批酒水账目,那人…那人认错了人,过来拍了下小人的肩膀,说了几句听不懂的番话,见小人不答,便悻悻走开了。并无交谈”
“哦?认错了人?”青龙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让徐福心底发寒的弧度,“据本座所知,那人名为多吉,西域人士,身形魁梧异于常人,左眉骨有一道寸长刀疤,特征如此明显,他会轻易认错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玄管事?而且,据酒楼伙计回忆,他拍你肩膀时,你二人曾有短暂的眼神交流,你似乎还微微点了点头?”
徐福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没想到锦衣卫的调查如此细致入微!
“大人!小人…小人记错了!可能…可能当时人多嘈杂,他确实问了句话,但小人没听清,就…就随意点了点头应付”徐福慌忙改口,语无伦次。
青龙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留影石(系统签到获得的小玩意),注入一丝罡气。一道模糊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正是当日醉仙楼二楼的场景片段。虽然影像和声音都很模糊,但清晰显示,那壮汉多吉并非只是拍肩,而是凑近徐福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而徐福在听完后,明显有一个迟疑,然后才快速地点了点头,随后多吉便转身离开。
“徐福,”青龙收起留影石,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刮起的冰风,“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实情,或可念在你多年为镇国公府效力的份上,从轻发落。若再有一字虚言”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混合著天罡大宗师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住徐福。
徐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小人说!小人全都说!”
他磕头如捣蒜,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那…那人确实叫多吉…他…他拦住小人,塞给小人一小袋金叶子,说…说他是西域来的商人,想…想打听一下北境大军,特别是…是关于镇北关粮草辎重运输的路线和时间小人…小人当时鬼迷心窍,又觉得这只是打听消息,不算通敌,就…就收了金子,答应帮他留意”
“你告诉他了?”青龙的声音冰寒刺骨。
“没!没有!绝对没有!”徐福吓得魂飞魄散,“小人只是外院采买,根本接触不到军粮运输的核心机密!小人…小人后来也怕了,想把金子退回去,可再也找不到那人了大人明鉴,小人只是一时贪财,绝无通敌之心啊!”
青龙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判断着他话语的真伪。一个外院管事,确实难以接触到高度机密的情报,但其行为本身,已构成了严重的泄密风险,并且其动机(贪财)与过程(收受敌对势力钱财并答应打听军情)罪证确凿。
“除了这次,可还有与其他可疑人等接触?”
“没…没有了!就这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青龙不再多问,对旁边的锦衣卫挥了挥手:“带下去,严密看管。口供笔录,让他画押。”
“是!”
玄极殿,玄夜仔细翻阅著青龙呈上的审讯记录和徐福的画押供词。
“贪财误事,其心当诛。”玄夜合上供词,语气冰冷。徐福的行为,往小了说是失职贪腐,往大了说就是资敌嫌疑,尤其是在这敏感时期。
“陛下,根据徐福供述及卑职后续核查,目前并无证据表明镇国公徐猛或其核心族人知情或参与此事。此事看似是徐福个人行为,被金刚寺之人利用。”青龙谨慎地禀报,“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在离间陛下与徐大将军。”
玄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战场之上,真真假假,反间计屡见不鲜。
“徐猛可知此事?”玄夜问道。
“北境战事正酣,卑职未敢打扰大将军。且此事尚在核查,卑职以为,不宜过早令大将军分心。”青龙回答。
玄夜点了点头,对青龙的处理方式表示认可。若此时将此事告知徐猛,无论真假,都必然会影响其心境,于战局不利。
“徐福,按律当斩。其家小,流放三千里。”玄夜做出了决断,没有丝毫犹豫。无论是否是圈套,徐福的行为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必须严惩,以儆效尤。“至于镇国公府”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加派得力人手,以保护国公家眷为由,加强对镇国公府的‘护卫’,府内一应人员出入,皆需记录在案,暗中核查。尤其是与徐猛关系密切的子弟、幕僚,给朕盯紧了。”
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帝王心术。在确凿的证据证明徐猛清白之前,必要的监控和防范,必不可少。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卑职明白!”青龙凛然领命。他知道,这是陛下在保持前线稳定的前提下,对后方潜在风险的最大限度控制。
“另外,”玄夜看向青龙,“通过你的渠道,将我们查获‘金刚寺试图收买我军将领家仆打探军情’的消息, 巧妙地放出去,但不要提及镇国公府,只说是‘某军中将领’家仆。朕,要看看各方的反应。”
“陛下英明!”青龙立刻领会,这是要打草惊蛇,观察哪些人会因此露出马脚,或者,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警示其他将领,并反将金刚寺一军。
“去吧。”玄夜挥挥手。
青龙退下后,玄夜独自立于殿中,目光幽深。
北境战云密布,暗处的魑魅魍魉纷纷现身。内有家仆不靖,外有强敌环伺,更有宗门势力虎视眈眈。
这帝座之下,从来都不是坦途,而是遍布荆棘与陷阱的险峰。
“徐猛,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玄夜低声自语,指尖一缕罡气萦绕,“否则,纵你有擎天之功,朕的刀,也绝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