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山后山独院,静室门户彻底封闭,数层新布下的静灵阵法灵光流转,将内外彻底隔绝。戚破苍对外宣布,因接连遇袭,需闭关炼制一件护身法宝,并体悟功法,以应对未来可能的威胁。归期不定,严禁任何人打扰。
叶家上下严格执行,将后山列为禁地,日夜有可靠族人巡逻守卫,气氛肃穆。
静室之内,戚破苍并未立刻开始炼器或深层次悟道。他先是取出了从坠星谷获得的那十几块星辰砂原矿,以及之前夜墟购得、提炼出的那点微末星辰砂。
混沌丹火再次升腾,这一次更加精纯凝练,包裹住那些原矿。有了上次的经验,提炼过程顺利了许多,杂质被层层剥离,最终得到约鸽卵大小的一团银辉流转、内蕴星光的纯净星辰砂。虽然依旧不多,但比起之前已是质的飞跃。
“这些分量,或许可以尝试炼制一件简易的‘感应法器’,或者融入某件现有法宝,提升其对星辰之力的亲和与感应范围。”戚破苍思忖着。单纯用这些星辰砂炼制杀伐之宝远远不够,但用来制作辅助探索的道具,却是正好。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将星辰砂小心封存。接下来,才是此次闭关的重点。
他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丹田。那枚灰色的【岁月道种】缓缓旋转,表面的时光纹路流淌着神秘的光泽。
“燃!”
心念一动,道种光芒微盛。这一次,他并未吝啬,直接燃烧了十月寿元!
清晰的剥离感传来,生命的重量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但对于拥有数百年寿元的金丹修士而言,两年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尤其相较于可能获得的收益。
意识被骤然加速,拉入那片混沌的“内景天地”。外界一瞬,内景中已是漫长的六百日!
在这里,时间近乎无限,思维速度被提升到极致。始进行多线推演:
第一线,功法与星辰之力的结合推演。 他以《九转归寿法》第一转的混沌归元意境为基础,模拟引动、炼化、运用星辰之力的可能路径。星辰之力源自天外,浩渺、冰冷、纯净,同时又蕴含磅礴生机与毁灭,属性复杂。《九转归寿法》海纳百川、化归万物的特性,理论上可以容纳并转化星辰之力,但如何安全引入、高效炼化、避免冲突反噬,需要极其精密的模型构建与无数次试错。
内景中,无数灵力模型构建又崩塌,各种行功路线被模拟、优化、淘汰。戚破苍结合从烈阳宗典籍中看到的关于星象观的只言片语,以及自身对星辰砂能量的感知,不断调整。最终,在消耗了大量“时间”后,他初步推演出一套《归元导星诀》 的雏形——并非完整功法,而是一套辅助法诀,可以在修炼《九转归寿法》时,缓慢接引、过滤、炼化微量的星辰之力,逐步增强肉身与神识对星辰之力的适应性,并为将来可能获得的星辰本源或高浓度星辰之力打下基础。同时,这套法诀也能小幅提升对星辰属性宝物、阵法的感知能力。
第二线,法宝炼制与升级推演。 他重点推演两件事:一是如何利用现有的星辰砂,炼制一件实用的“引星盘” ,用于更精准地探测星辰之力浓度、定位星力异常点、乃至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其他星辰属性宝物或阵法波动。二是如何优化自己现有的几件法宝和法术,比如灵龟盾的防御结构如何融入一丝归元意境以增强对特殊属性攻击(如影月楼的蚀魂类攻击)的抗性;破虚指如何结合星辰之力的“穿透”与“寂灭”特性,衍生出更强变招;以及山河印神通虚影的凝练与操控技巧。
关于“引星盘”,他设计了数种阵纹组合与核心构造,最终选定一种以星辰砂为感应核心、混沌灵力为驱动与转化中枢、辅以隐匿和防护阵法的方案。此盘炼制成功后,虽无攻防之能,但在探索“星陨秘府”及相关遗迹时,无疑将如虎添翼。
第三线,局势推演与应对策略。 他以内景中构建的落霞山脉简化模型为基础,代入影月楼、天罡门等势力、可能出现的魔道合作者、以及自身和叶家等多方变量,模拟未来数月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包括:影月楼可能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可能在坠星谷设伏?联合其他势力施压?;天罡门等本地势力得知“古遗迹”消息后的反应与介入程度;秘府可能开启的征兆与时机;自己如何在各方博弈中,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并确保叶家基本安全。
通过无数次模拟,他进一步完善了“搅浑水”、“驱狼吞虎”、“混水摸鱼”的策略细节,并预设了多种应急预案。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隐藏在叶家之后。在适当时机,需要以合适的身份和方式“主动”出现在某些场合,引导局势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甚至……制造一些“巧合”与“机缘”。
第四线,对“蚀月魔尊”与影月楼功法的针对性研究。 根据炼魂所得信息及烈阳宗典籍记载,他尝试逆向推演“蚀月吞星大法”可能的特点与弱点。此魔功需吞噬星辰之力或相关修士,那么其法力属性必然与星辰之力有某种对立或吞噬关系。归元之力的“化归”特性,或许能对其形成一定克制。他着重推演了灵龟盾、破虚指、山河印在面对此类阴毒、侵蚀、吞噬类功法时的最佳运用方式和细微调整。
六百日内景时间,在极度专注和高强度推演中飞速流逝。
当意识回归现实,静室中仅仅过去两个时辰。
戚破苍缓缓睁开眼,眼中疲惫深藏,更多的是睿智与沉静的光芒。两年寿元,换来的是对功法、炼器、局势、对手的更深层次理解与准备,值了。
他没有休息,立刻开始动手。
首先,取出准备好的其他辅材,多是叶家库藏和之前购买所得,按照推演出的最佳方案,开始炼制“引星盘”。混沌丹火精细控制,神识如丝,在巴掌大小的空冥玉基盘上镌刻下复杂的复合阵纹,并将那团鸽卵大小的星辰砂置于核心阵眼,以秘法熔炼、固定、激发。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日。期间静室内星光与混沌之气交织,异象频生,但都被阵法牢牢封锁在内。
三日后,一枚通体暗银色、掌心大小、表面有着细微星点图案、中央镶嵌着一颗缓缓自转的微型银色砂砾的罗盘,悬浮在戚破苍面前。罗盘无声自鸣,与冥冥中的星辰之力产生微弱共鸣,指针轻轻颤动,指向某个方向——正是坠星谷所在的大致方位。
“成了。”戚破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引星盘炼制成功,虽只是三阶下品辅助法器,但其实际效用,在某些特定环境下,恐怕不亚于寻常四阶宝物。
他将引星盘收起温养。接着,开始依照推演,对自身的几门法术和操控方式进行细微的调整与优化,并尝试将一丝星辰砂的粹华之气融入灵龟盾的防御道韵之中,使其防御更具“活性”与针对性。
做完这些,又是数日过去。
这一日,他正在静室中巩固新得的《归元导星诀》雏形,忽然心中微动,感应到静室外的预警阵法被触动了——是叶青传来的特定节奏的叩击声,代表有重要且紧急的消息。
戚破苍挥手打开一道缝隙。
叶青的声音立刻传入,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与紧张:“前辈!有动静了!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消息‘泄露’出去后,天罡门、流云剑派、厚土宗果然反应迅速!就在今日,三家同时派出了由金丹长老带队的探查队伍,进入了落霞山脉深处,方向……似乎都指向坠星谷和寒冰渊附近区域!而且,我们在黑风涧附近的暗哨回报,发现了疑似影月楼人员的踪迹,他们似乎也在向那个方向集结,但行动更加隐蔽!还有……坊间开始流传‘古仙府即将出世’、‘有星辰至宝埋藏’的传言,已经有不少散修和小势力闻风而动,落霞山脉深处现在鱼龙混杂!”
“另外,”叶青语气更加凝重,“约两百里外的‘金沙镇’,一夜之间被屠!全镇上下三百余口,无论凡人修士,尽皆殒命,死状凄惨,精血魂魄被摄走,现场残留浓郁尸气和魔道术法痕迹!有侥幸在外未归的修士远远看到,行凶者是一群黑袍罩体、行动僵直、散发着恶臭的怪人!现在周边势力人心惶惶,天罡门已宣布介入调查,并加强了边境戒备。有人猜测,这可能与影月楼合作的那些‘魔道’有关!”
消息一条接一条,果然如戚破苍所料,水已经被彻底搅浑,各方势力纷纷下场,而隐藏在暗处的魔道诸修,也终于开始亮出獠牙,行事肆无忌惮。
“知道了。”戚破苍声音平静,“继续观察,随时汇报。叶家收缩防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山脉深处。另外,将金沙镇惨案的消息,也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重点强调其与‘古遗迹’传闻出现的时间巧合,以及魔道修士的凶残。”
“是!”叶青领命,匆匆离去。
静室门户再次封闭。
戚破苍站起身,走到窗边(阵法模拟出的景象),目光仿佛穿透石壁,望向山脉深处。
“都动起来了……很好。”他低声自语,“金沙镇……炼尸抽魂,这是急不可耐了,还是故意制造恐慌,清场?”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冲突的升级和局势的白热化。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枚新炼制的“引星盘”微微发热,指针颤动着,指向越发清晰。
“闭关”该结束了。
是时候,以“戚破苍”的身份,亲自去这潭越来越浑的水里,走一遭了。
不一定要立刻冲到最前面,但必须出现在合适的“舞台”上,观察,引导,并在关键时刻……夺取属于自己的机缘。
他整理了一下灰袍,撤去部分静室禁制,推门而出。
阳光有些刺眼,山风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白华山依旧宁静,但山外,已是风起云涌。
“叶青。”他传音唤来等候在不远处的叶家家主。
“前辈,您出关了?”叶青快步上前。
“嗯。”戚破苍点头,“我需外出几日。山门就交给你了。阵法我已再次加固,除非数名金丹中期以上修士联手强攻,否则足以支撑。若遇危急,可捏碎此符,我自会感应。”
他递给叶青一枚非金非玉的灰色符箓,里面封印着他的一缕精血神念。
“前辈……”叶青双手接过,欲言又止,最终深深一揖,“前辈万事小心!
戚破苍身形一晃,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悄然融入天际云霭之中,方向正是落霞山脉深处,那片已然成为多方瞩目焦点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