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舱残骸在身后消散成烟，仿佛它从未出现过。叶尘的战甲不再发出警报声，唯有核心处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虽暗却始终亮着。他站在原地，脚下并非实地，而是由无数金色容器围成的环形阵列，容器静静悬浮着，表面的符文闪烁不定，好似在呼吸。刚才那条银白数据链被黑洞吞噬，黑色容器裂开了一条大缝，但并未坍塌，还缓缓合上，像是某种机制启动后开始自我修复。
药无尘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飞速转动，说道：“我们没出去，反倒被弄进来了。”
苏璃靠在叶尘肩上，手指冰凉。她抬头看向最近的容器，眼睛瞬间瞪大——里面映出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身着红衣、手持滴血长剑的她，正冷冷地盯着外面。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那是我？”
叶尘低声说道：“不止一个。”
四面八方的容器里，都出现了苏璃的影像。有的跪在雪地里抱着尸体，有的站在高台上受人跪拜，有的眼睛失明被铁链锁在深渊，还有的……正笑着将匕首插进叶尘的心口。
药无尘干笑一声：“咱们这算是集齐‘苏璃全图鉴’了，要不要扫码收藏？”
没人回应他。
叶尘有节奏地敲着膝盖。上古灵识在他的识海里展开，如同古老星图缓缓铺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维度能量的波动。这些容器看似独立，实则相互共振，形成一个闭环系统，所有频率的交汇点就在阵列的正中间。
他睁开眼睛，目光锐利：“这不是牢笼，是镜子。”
药无尘皱起眉头：“镜子？照谁的？”
叶尘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照命途的。每个容器都是一条预设好的轨迹，不记录过去，只想定义未来，用无数个‘可能的苏璃’框定唯一的‘真实’。”
苏璃轻声说：“所以它怕变数，怕我们走出既定的路。”
叶尘停下脚步，抬手指向阵列中心：“核心在那儿。”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一面水晶镜悬浮着，透明得没有倒影。它不像其他容器金光闪闪，安静得很，仿佛时间都不愿靠近。镜面边缘的符文一闪即逝，像加密的法则。
药无尘掏出青铜小壶，倒出一粒蓝光丹药塞进嘴里，从腰间葫芦抽出一根线，连在镜面三尺外的空气中。线头微微颤动，发出嗡嗡声。
苏璃问道：“你测什么呢？”
药无尘眯着眼看着线：“观察者法则浓度。这镜子不是被动反射，是主动‘看’的，谁站在面前，它就记录、分析、预判，像个活的审判官。”
他压低声音：“而且，它的能量波动和刚才那个声音一样。”
叶尘眼神一紧。
守序者首领。
那个自称“我”的家伙，原来藏在这镜子里。
苏璃喃喃自语：“它在等我们靠近，像蜘蛛等飞蛾。”
叶尘深吸一口气，战甲核心的微光一下变亮。胸，默念古老咒语——《维度共振·破界篇》。
瞬间，整个阵列晃动起来。
映着苏璃影像的容器摇晃，画面扭曲，像信号不好的投影。中央水晶镜渗出银白色雾气，像血从看不见的伤口流出来。
叶尘睁开眼睛，声音平静：“找到了，它的共振频率是Ω - 7，和战甲最后的反物质模式一样。我同步到那个频段，就能逆向冲击它的逻辑核心。”
药无尘瞪大了眼睛：“你要冲进去？那不是自杀吗？”
叶尘回头一笑：“不是自杀，是拜访。”
话音刚落，战甲表面裂纹蓝光一闪，开始分解、重组，金属粒子旋转，最后变成一件银白战衣，光滑得像液态水银。
叶尘低语：“反物质形态，启动。”
他一步冲出去，直扑水晶镜。
镜面没有阻挡，他像刀切豆腐一样穿了进去。瞬间，天地倒转。
眼前不是容器阵列，而是浩瀚的数据洪流，代码像银河奔腾，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光球，这就是镜中世界的“心脏”。光球周围站着一个人。
黑袍、银面，袖口绣着血色曼陀罗。
叶尘眼睛一缩：“夜无殇？”
可那人慢慢摘下面具，竟是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那“叶尘”声音冰冷：“我是守序者首领，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
叶尘冷笑：“那你肯定过得挺没劲。”
他抬手，反物质战甲释放出极寒的虚无之力，所过之处，数据流消失，变成真空裂隙。光球剧烈晃动，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守序者大喊：“你破坏规则，会带来混乱！”
叶尘逼近：“我不破坏规则，我只是证明，规则不该由你定。”
他跃起，战甲化作银光，刺向光球核心。
轰！
水晶镜炸开，碎片乱飞，每片都映出不同画面：叶尘雨中拔剑，苏璃火中微笑，药无尘喂丹药，陆明渊挥剑断崖……
阵列剧烈摇晃，所有容器爆炸，金光像烟花炸开。
药无尘扶住苏璃，大喊：“叶尘，快出来，这地方要塌了！”
就在最后一片镜碎落地时，一道黑影窜出来，掐住药无尘喉咙。
这人跟夜无殇很像，但眼神更冷，气息更沉。他左手掐着药无尘，右手抬起，掌心出现黑色齿轮。
他低声说：“Σ - 0的命运，不该你改，轮回才是终极秩序。”
苏璃眼睛瞪大，指尖金线一闪，碰到对方衣角就被弹开，像撞上无形墙。
药无尘脸发紫，竹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远处，水晶镜残骸中，一道银光飞速飞来——
叶尘出现在半空，战甲破破烂烂，嘴角流血，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看到那男人和被掐着的药无尘，落地后声音沙哑却坚定：“你不是守序者，你是造守序者的人。”
男人笑了，没有一点温度。
“终于有人看穿了，可惜，太晚了。”他收紧手指。
药无尘呼吸越来越弱，手指无力地抓着对方手腕，葫芦一个接一个从腰间掉下来，砸在虚空中闷响。
叶尘慢慢抬起右手，战甲最后一丝能量在掌心聚成一个小黑洞。
他边往前走边说：“你说轮回是秩序，可你知道吗？”
他停了一下，黑洞慢慢转动着。
“我最拿手的，就是打破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