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见阴寿态度有了转变,赶紧说道:“大王被请入廷尉府后,黄飞虎怀疑是尤浑指使,如今已经率军包围了尤浑府邸。还请大王回宫,以防不测。”
“什么?”阴寿神色微变:“你说黄飞虎率军包围了尤浑府邸?他黄飞虎疯了吗?”
由不得阴寿不紧张,尤浑乃三百六十五正神,此时死了,大概会提前引动量劫,导致局势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我特么主播事业还没起步呢,你让我玩儿完?
比干见阴寿如此大的反应,心中暗叹:大王虽然是千古圣君,到底还是年轻,听不得花言巧语阿谀奉承。
阴寿注意到比干的神色变化,语气微沉:“你也想尤浑死?”
“这”比干斟酌一下,回道:“尤浑此人巧言令色欺上瞒下,若是身居高位后患无穷。”
“呵。”阴寿冷笑道:“你可以说尤浑坏,但不能说尤浑菜。你们说了他的无数缺点,为什么没人提及他的忠诚,没人提及他生财有道?”
如今阴寿手上正好有个项目,需要天始投资人,尤浑就很合适。
阴寿虽不擅朝政,但是清官有清官的好处,贪官有贪官的用处,这么浅显的道理岂会不懂?
比干见阴寿如此说,心中已经知晓大王并不希望尤浑死。至少“莫须有”三个字弄不死尤浑。
“大王还是早些回宫吧。”比干又道:“尤浑对大王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对大王不利。此事怕是有人挑拨,欲行离间之计。”
“回宫?”阴寿冷冷看向比干,这老家伙摆明是要借机弄死尤浑,至于什么离间计?扯淡。忠奸不两立,还要什么离间计?无外乎东风压倒西风。
“大王,老臣死谏!”
比干见阴寿主意又变了,再次搬出大杀器。
阴寿脸色一黑:“亚相,王叔你是不是除了死谏,就不会别的了?”
说着迈步走出囚牢,“寡人这时候回宫,等着给尤浑收尸吗?”
“老臣老臣”比干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在他内心深处,确实希望尤浑死,哪怕明知这是别人设局。
阴寿边走边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突然出现天灾人祸,国库没有钱的时候,你们这些忠臣良将能变出钱吗?”
“是,大王训斥得是。”
比干在阴寿一再暗示下,终于明白了阴寿用心良苦。
原来大王看中的从来就不是尤浑的忠诚,更不是他的阿谀奉承,只是他的钱。
千古圣君本就难得,懂得帝王心术的千古圣君更是难能可贵。
大王才多少岁,对于帝王心术已如掌中观纹。
大商有如此大王,何愁不兴?与大商未来相比,区区一个尤浑又算什么。
“老臣这就带大王前往尤府。”
比干急行几步跟上阴寿,寻了两匹战马,策马狂奔。途中又将整件事的一些细节说了一遍。
阴寿疑惑地看了一眼比干,这老登喝了假酒吧,变化这么快?比寡人还急。
不是忠佞不两立吗?
马蹄声踏破了黎明,撕裂了黑暗。此时尤府内厮杀声不断。
“住手!”
“大王驾到,住手!”
比干率先纵马冲进了尤府,冲黄飞虎大喊道:“黄将军住手,大王来了。”
“大王来了?”黄飞虎喜道:“大王要亲自审判这奸佞小人吗?”
比干怜悯地看了一眼黄飞虎,转身向走进来的阴寿行礼:“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一干士卒没见过阴寿,有比干在前打样,也跟着下拜。
“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所有人向阴寿拜倒,包括黄飞虎,以及受伤的尤浑也是放下兵刃拜倒在地。
阴寿打量了一下尤府,不愧是第一位以贪财之名名垂青史的大佬,这格局啧啧啧,他看了都想来住几天。
只不过现在嘛只能用凄凄惨惨、惨惨凄凄来形容。鲜血与尸体,将这如画的宅邸渲染成了人间炼狱。
“黄飞虎,你好大胆子!”阴寿看到黄飞虎,当即一声棒喝:“现在带着你的兵,滚!”
黄飞虎一脸茫然地看向阴寿,“大王?”阴寿突然出现,让他始料未及。阴寿的话,更让他如坠冰窟。喊了一声大王,又茫然看向比干。
“怎么?”阴寿微微皱眉:“寡人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没有闻太师的金鞭,寡人的话出不了朝歌?”
“老臣不敢!”
黄飞虎一个头磕在地上,就连比干也是以头抢地。
阴寿的话,太重了。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没有寡人的旨意,无故率军攻打朝庭重臣,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阴寿一句一句砸在黄飞虎心口,直教黄飞虎觉得天都塌了。
就连一旁的比干也是一脸诧异,大王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
只见阴寿又道:“今日你敢无故围攻大商重臣的府邸,他日是不是就敢率军围攻寡人的王宫?”
阴寿的话如同巨雷炸响在黄飞虎心头。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想过要对大王不利,攻打尤府,只是单纯的想铲除奸佞。
比干也是心头巨震,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家大王反应这么大了。
权利。
军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无关忠奸,而是你有没有威胁王室的能力。当下的权力机构出了问题,不利于王权。
军制需要改革!
比干不愧七窍玲珑心,阴寿几句话,他就明白了其中真意。心中对阴寿的敬畏之心更甚。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骇地看着阴寿,只有尤浑差点喜极而泣。
终于有救了,大王亲自来救自己了。
“老臣不敢,臣不敢啊!”
黄飞虎不断磕头,更是觉得千古奇冤。他真的只是为大王好,为大商铲除奸佞错了吗?
不是大王你要钓鱼执法吗?我这在给大王收网啊。
“既然不敢,还不滚!”
阴寿的声音更冷了,之前只是佯怒,这会儿是真有点怒了,寡人的话这么不好使吗?
权力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没有。有权利不用,和没有权利可用,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特么都穿越成帝辛了,还特娘的唯唯诺诺,看别人脸色行事,那不是白穿越了?怎么对得起纣王这个称号。
比干见黄飞虎还要分辩,赶紧拉住了他,低声道:“黄将军,走吧。再不走,大王真的怒了。”
“我”
黄飞虎还想再说,却被比干一把捂住了嘴。
阴寿见黄飞虎似乎依旧不服,一步步走向黄飞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告诉寡人,尤浑犯了何罪,你要私自调兵镇压?还是说只要你黄飞虎看不顺眼的大臣,你都可以随意镇压?”
来到黄飞虎身前,低下身子,轻笑道:“要不,寡人的位置,你来坐?”
砰!
黄飞虎直接被阴寿的话吓晕了过去。
比干不管黄飞虎是真晕还是假晕,赶紧向一队军士喊道:“还不快将黄将军抬回去。”
六神无主的甲士赶紧将黄飞虎抬走,余者也不敢逗留。
阴寿见比干还留在原地,皱了皱眉:“尤大人伤重,还不传医?”
“老臣这就去。”
比干知道自家大王有话要单独对尤浑说,也趁机退走。
“微臣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尤浑赶紧磕头,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心的磕过头,但凡阴寿晚来一步,他就要去见先王了。
“你先别急着谢。”阴寿冷笑一声,“寡人问你几个问题。”
“大王请问,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会儿的尤浑比什么时候都乖巧。
阴寿笑了笑:“你认识虎子吗?”
尤浑摇了摇头,看到阴寿的笑容,突然有种莫名心慌。
难道黄飞虎之前罗织的罪名是真的?
大王就是那个说书人?
此时尤浑刚从逃出生天的喜悦,再次坠入无间地狱。
我的人勒索了大王,还特么设局抓了大王?
尤浑面对此时的阴寿,比面对黄飞虎还要绝望。落在黄飞虎手中,死的只有他自己;落在大王手里,死的是他九族。
“臣臣”
尤浑有心反驳,又无力辩解。大王那一问,已经说明了一切。
阴寿来到尤浑身前,弯腰拍了拍他肩膀,“寡人就当你不认识了。”
“臣”
尤浑茫然地看向阴寿,大悲大喜,大喜大悲,复而转忧为喜,这种过山车般的感觉,让他欲仙欲死。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阴寿说完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道:“哦,对了。过几天可能有人找你帮忙,希望你能给寡人一个面子。”
“遵大王令!”
尤浑拜倒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是悲是叹,是喜是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他活了下来。
阴寿走后,比干带着医官来到尤府,见尤浑依旧跪在地上,将其扶起,“大王早走了,尤大人好自为之吧。”
比干说完,留下医官,又往镇武王府跑去。这些能臣干吏,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这一夜的变故,比干的内心悄然变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非对错恩怨情仇逐渐淡化,大商的利益、王权的利益逐渐转化为主导思想。
一切从结果出发。
阴寿凭一己之力,不费一兵一卒,镇慑了黄飞虎与尤浑两人。
内心深处对阴寿越发敬畏,大王之心,深不可测。
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就会发现苏叶虽然戏份不多,却总是出现在关键节点。
难道是大王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