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者离开后的寂静比它们的喧嚣更令人不安。
天际公寓外墙上的淡蓝色光芒继续脉动，那些嵌在混凝土中的装置像一颗颗畸形的心脏，以每三秒一次的节奏发出幽光。光芒穿过钢板加固的窗户缝隙，在35层控制室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波纹。
“所有装置都激活了。”陈博士盯着监控屏幕，声音沙哑，“从18层开始，每隔三层就有一个。整栋大楼的外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信号发射器。”
林墨站在窗前，透过观察孔看着外面的光芒。那些装置排列得极其规律，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覆盖了天际公寓的每一面外墙。它们在黑暗中勾勒出大楼的轮廓，如同某种巨兽的神经节，在夜色中苏醒、发光。
“信号分析出来了吗？”他问。
陈博士调出数据图表：“脉冲频率在20-30赫兹之间，属于次声波范围，人类几乎听不见。但攀爬者能接收到——它们的听觉系统显然进化出了特殊频段。信号内容我们无法解码，但显然包含指令。”
“什么指令？”苏沐晴走近。
“移动指令、集结指令、狩猎指令”陈博士指着图表上的峰值变化，“看这里，信号强度在攀爬者离开时达到峰值，然后稳定在一个较低的基线水平。这像是一支军队出发前的最后指令，然后进入维持通讯的状态。”
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攀爬者离开了，但没有人感到轻松——它们是被召唤走的，去执行某个“收割者协议”的任务。而任务的目标，很可能是其他的幸存者。
“我们不是唯一的目标。”鬣狗打破了沉默，“我在血狼的时候，听说过城西有至少三个幸存者据点。如果攀爬者真的被派去‘收割’”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今晚，这座城市废墟中将发生一场针对幸存者的大规模猎杀。而天际公寓，因为外墙上的这些装置，成为了这场猎杀的指挥中心——或者说，诱饵。
“我们必须关掉这些装置。”林墨转身面对众人，“在攀爬者返回之前，在更多幸存者被猎杀之前。”
“怎么关？”老王问，“它们嵌在外墙里，可能有防御机制。而且我们不知道主控系统在哪里。”
“在顶楼。”林墨看向天花板，“陈远舟的控制中心。所有装置都是他安装的，控制权一定在那里。”
“可是顶楼的防御”
“必须突破。”林墨的声音不容置疑，“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计划。攀爬者离开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外墙暂时安全，我们可以从外部接近顶楼，而不是走危险的内部通道。”
苏沐晴皱眉：“但那些装置还在发光，还在发射信号。如果我们靠近，会不会触发什么？”
“有可能。”林墨承认，“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攀爬者不在，我们只需要对付机械防御系统——虽然危险，但至少是可以预测的。”
他调出建筑结构图，指着顶楼区域：“我们可以从39层的窗户出去，沿着外墙向上爬十米，就能抵达顶楼复式的窗户。那个开着的窗户，就是我们进入的通道。”
“十米垂直攀爬。”鬣狗评估着，“在夜间，外墙有那些发光的装置我们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们动作要快。”林墨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三人小组：我、你、苏沐晴。我负责突破，你负责防御，苏沐晴负责预知危险。我们轻装上阵，不携带重型装备——一旦进入内部，就利用我的能力从仓库中取出需要的武器。”
“陈博士呢？”老王问，“我们需要他的专业知识解读设备。”
“陈博士通过无线电远程指导。”林墨看向陈博士，“我们会佩戴摄像头和通讯器，你在控制室实时观察，告诉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陈博士点头，但脸色苍白：“如果陈远舟设置了生物识别或其他安全措施”
“那就破解，或者强行突破。”林墨的语气没有犹豫，“我们没有时间了。每过去一分钟，就可能有一个幸存者据点被攀爬者摧毁。我们必须拿到控制权。”
争论短暂而激烈。老王担心风险太大，鬣狗质疑攀爬者是否会突然返回，苏沐晴则对陈远舟可能留下的陷阱表示担忧。但最终，所有人都同意了——因为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新形态的恐惧已经降临，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两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林墨、苏沐晴和鬣狗站在39层东侧的一扇窗户前。窗户已经被工程组小心地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临时的出击平台。平台外，夜空深邃，外墙上的发光装置在黑暗中脉动，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
他们穿着特制的攀爬装备：黑色哑光材质，关节处有加固护垫，胸前有安全扣环，腰间的绞盘绳索连接着39层的固定点。每人还配备了一把无声手枪、一把战术匕首、以及一个小型氧气面罩——以防外墙上有毒气。
“通讯测试。”林墨对着麦克风说。
“清晰。”控制室传来陈博士的声音，“摄像头画面正常，生命体征监测正常。外面情况稳定，攀爬者没有返回迹象。”
“收到。”林墨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沐晴和鬣狗，“准备好了吗？”
苏沐晴点头，她的眼神在夜色中异常明亮——那是能力激活的迹象，她的感知正在扩张，尝试捕捉可能的风险。
鬣狗检查了一遍装备，咧嘴一笑：“比血狼的时候刺激多了。”
林墨率先跨出窗户。
夜风立刻包裹了他，带着混凝土和金属的气味。下方，城市废墟在微弱的月光下延展，深不见底。他抬头，顶楼复式的玻璃幕墙在十米之上，那个开着的窗户像黑暗中的一个缺口。
外墙上的发光装置就在他身边，距离不到两米。近看之下，装置更加诡异：金属表面有复杂的生物纹理，像是模仿某种海洋生物的骨骼结构。发光核心在纹理中心，淡蓝色的光芒有节奏地脉动，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几乎听不见的低频嗡鸣。
林墨将吸盘手套贴在墙面上，开始向上攀爬。苏沐晴紧随其后，鬣狗垫后，三人的动作尽可能轻缓，避免震动触发什么。
攀爬进行得很顺利。
距离顶楼窗户只有三米时，苏沐晴突然低声警告：“停！”
林墨立即静止。在他的位置，已经能看到窗户内部——控制台区域被那道透明屏障封闭，屏障内，陈远舟的骸骨仍然坐在椅子上，平板电脑屏幕黑着。
“有什么？”林墨问。
“不知道。”苏沐晴的声音紧绷，“但我感觉到了电流。空气中有静电，很多静电。”
陈博士在控制室分析数据：“检测到电磁场异常！顶楼区域有强电磁场生成，强度在快速上升！”
话音未落，外墙上的所有发光装置同时改变了脉动节奏。
从每三秒一次，变成每秒一次。
光芒从淡蓝色转为刺目的亮蓝色，亮度增强了三倍不止，将整个外墙照得如同白昼。
“警报！”陈博士大喊，“你们触发了什么！”
林墨回头看向最近的那个装置。在刺目的蓝光中，他看到装置的表面正在变化：金属纹理在移动，重组，从原本的生物形态变成某种武器形态。
一根细长的金属刺从装置中心伸出，对准了他们。
“散开！”林墨大吼，同时向上猛冲。
三人分别向不同方向移动。林墨向上，苏沐晴向左，鬣狗向右。
金属刺发射了。
不是实体弹丸，而是一道蓝色的电弧，像闪电般划过夜空，击中了林墨刚才的位置。混凝土墙面瞬间焦黑，冒出刺鼻的白烟。
“电磁武器！”陈博士的声音充满恐惧，“那些装置是防御系统的一部分！”
更多的金属刺从各个装置中伸出，每一根都对准了外墙上的三个目标。电弧开始连续发射，蓝色的电光在夜空中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林墨在墙面上快速移动，每一次跳跃都险险避开电弧。他的吸盘手套在高温下开始失效，每一次吸附都变得困难。
“不能下去！”他对通讯器大喊，“下面有更多装置！向上，进窗户！”
这是唯一的生路——退路已经被电弧封锁，向下会遭遇更多装置的集火。只有进入顶楼内部，才可能找到关闭系统的方法。
苏沐晴的动作比林墨更灵活。她的预知能力让她能在电弧发射前零点几秒做出闪避，但她额头的汗水和苍白的脸色显示这种能力正在剧烈消耗她的体力。
鬣狗的情况最糟。他缺乏特殊能力，全靠经验和本能躲避。一道电弧擦过他的左臂，防护服瞬间烧穿，皮肤焦黑。他闷哼一声，差点脱手坠落。
“鬣狗！”林墨大喊。
“我没事！”鬣狗咬紧牙关，用受伤的手臂继续攀爬，“继续！别管我！”
距离窗户还有两米。
装置的攻击模式突然改变。它们不再发射电弧，而是开始释放某种声波。
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三人。林墨感到头晕目眩，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叫，胃部翻涌想要呕吐。这是次声波攻击，直接作用于内脏和平衡系统。
苏沐晴的动作明显迟缓了，她的预知能力在声波干扰下变得混乱。鬣狗几乎抓不住墙面，身体开始摇晃。
“坚持住！”林墨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他抬头，窗户就在上方一米处，触手可及。
但窗户内部，那个透明屏障后，陈远舟的骸骨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动作，而是整个上半身缓缓转向窗户，空洞的眼眶对准了外面的三人。尽管没有眼球，但那具骸骨的动作明确无误——它在“看”他们。
然后，骸骨抬起手骨，指向窗户。
窗户开始关闭。
那扇开着的窗，他们唯一的入口，正在缓缓合拢。
“不！”林墨爆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量向上猛冲。他的空间能力在绝境中自行激活——不是精密的切割，而是粗暴的推力，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爆发。
墙面上最近的三个发光装置被这股力量直接震碎，蓝光熄灭，金属碎片四溅。声波攻击瞬间减弱。
林墨抓住这个机会，在窗户完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将一只手伸进了缝隙。
窗户夹住了他的手臂，巨大的压力几乎要碾碎骨骼。但他没有松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扒住窗框，全力向外拉。
强化玻璃发出痛苦的呻吟，窗框变形，但窗户的关闭机构仍在运作。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沐晴和鬣狗赶到。两人抓住窗框，三人合力向外拉。
“咔——嚓——”
窗框的铰链终于断裂，整扇窗户被他们硬生生从墙上扯了下来，向下方坠落，在夜空中翻滚着消失在黑暗中。
入口打开了。
但房间内的景象，让三人的呼吸同时停住。
透明屏障已经消失。陈远舟的骸骨完全转了过来，正对着他们。而在骸骨身后的墙壁上，原本以为是装饰的纹路全部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图案。
那图案像一个扭曲的dna双螺旋，又像某种神经网络的拓扑图。在图案的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大小正好能放下一枚徽章。
园丁观察员的徽章。
“他想让我们进去。”苏沐晴低声说。
“也可能是个陷阱。”鬣狗警惕地盯着骸骨。
林墨跨过窗台，进入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甜腻的化学气味。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异常响亮。
骸骨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坐”在那里，手指仍然指向窗户的方向——现在变成了指向进入房间的三人。
“林墨，看控制台。”陈博士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带着震惊，“平板电脑又亮了。”
确实，控制台上的平板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显示着一行新的文字：
“观察员07确认死亡。继任者验证程序启动。请将徽章放置于认证槽。”
文字下方，是一个箭头，指向墙壁上那个圆形的凹陷。
“他想要微章。”林墨看向那个凹陷，“但徽章在屏障里，我们拿不到。”
“不一定。”苏沐晴走近控制台，仔细观察屏障曾经存在的位置，“屏障是降下来的，从天花板。如果我能找到控制机关”
她的目光在天花板上搜索。房间的天花板是简洁的白色，但有细微的拼接痕迹一那些纹路不仅存在于墙面，也延伸到天花板，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那里。”她指向天花板的一个节点，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凸起，“可能是手动开关。”
林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凸起的高度大约三米，需要垫脚或借助工具才能触及。
“我来。”鬣狗走上前，尽管左臂受伤，但他仍然是最高的。他跳起，用未受伤的右手拍向那个凸起。
凸起被按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天花板上的纹路光芒流动，汇集到凸起周围。制台区域的屏障重新降下
—但这一次，不是封闭，而是升起。
屏障缩回天花板，解除了对控制台的封锁。
制。”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控制台。陈远舟的骸骨就坐在那里，距离他们不到两米。这么近的距离，能看到更多细节：骸骨的衣物虽然破败，但材质高级；指骨上有长期使用键盘形成的轻微磨损；颈椎骨有不正常的弯曲，可能死前经历了剧烈的痛苦或挣扎。
林墨的目光落在控制台台面的凹槽上。那枚园丁观察员的徽章静静地躺在那里，金属表面反射着墙上的光芒。
他伸手去拿，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徽章的瞬间—
骸骨的手骨，突然抬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冷，坚硬，没有生命的触感。但力量大得惊人。
林墨本能地想要挣脱，但手骨纹丝不动。
苏沐晴和鬣狗同时拔刀，但不敢贸然砍向
骸骨—如果这是某种机关，破坏它可能引发更糟的后果。
“别动。”陈博士的声音急促，“它在扫描你！”
确实，骸骨的手指骨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沿着林墨的手腕向上扫描，覆盖了他的手掌、手指、甚至指甲的纹理。红光最后汇集在他的掌心，形成一个复杂的光学图案。
扫描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红光熄灭。
手骨松开了。
控制台上的平板电脑屏幕刷新，出现新的文字：
“生物特征验证通过。身份：林墨，天际公寓社区领袖，能力觉醒者，观察等级：
“请将徽章放置于认证槽，完成权限转移。警告：权限转移不可逆，继任者将承担园丁观察员07的全部职责和义务。”
“什么职责？”林墨问。
屏幕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指令，并开始
“它在强迫你做决定。”鬣狗盯着倒计时，“如果不放徽章，会发生什么？”
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房间的灯光突然变成警告性的红色，一个机械的合成音响
“继任者拒绝程序启动。清除协议将在倒计时结束后激活。”
“清除协议？”苏沐晴环顾四周，“清除什么？我们？还是整个社区？”
“可能都是。”林墨盯着那枚徽章，大脑飞速运转。陈远舟设置了这个系统，在他死后需要一个继任者。如果继任者拒绝，系统会清除潜在的威胁—也就是知道太多的人。
倒计时已经跳到45秒。
“林墨，你必须决定。”陈博士的声音沉重，“我们不知道清除协议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林墨看着徽章，看着墙壁上的认证槽，看着屏幕上不断减少的数字。
30秒。
他的脑海中闪过社区里那些面孔：老耿和小树，老王，那些努力生存的普通人?还有这栋大楼之外，那些正在被攀爬者猎杀的无辜幸存者。
如果他拒绝，清除协议启动，天际公寓可能遭到毁灭性打击。
如果他接受，成为“园丁观察员07”，他会承担什么样的职责？会变成陈远舟那样的存在吗？会参与那个造成末世的“项目潘多拉”吗？
20秒。
“林墨”苏沐晴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他看向她，看到她的眼神中有信任，也有恐惧。信任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恐惧那个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
10秒。
林墨伸出手，拿起了徽章。
徽章很轻，冰凉的金属质感。园丁的标志在光芒下显得格外刺眼。
5秒。
他走到墙边，将徽章对准那个圆形凹陷。
3秒。
徽章被放入。
完美契合。
壁上的光芒瞬间增强，从淡蓝色转为耀眼的金色。整个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光芒在纹路中快速流动，最终全部汇集到徽章位置。
“权限转移完成。林墨，欢迎加入园丁。
你的观察员编号：07。请查看初始任务清单。”
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次是温和的、几乎像人类的女性声音：
“观察员07，我是你的辅助ai，代号穗。我将协助你完成观察任务，管理实验数据，执行收割者协议。”“收割者协议是什么？”林墨立即问。
“收割者协议是项目潘多拉第二阶段的核心程序。”穗的声音平静无波，“通过在特定区域部署进化引导装置，培养和观察变异生物的社会性进化，收集数据以优化人类进化路径。当前协议状态：执行中。预计完成时间：72小时。”
者。”
“指令无法执行。”穗回答，“收割者协议由园丁中央服务器直接控制，观察员只有数据收集权限，无中止权限。但你可以调整协议参数，降低狩猎强度。”“那就调整！”
屏幕上出现一个复杂的控制面板，有数十个可调整的参数：狩猎范围、目标优先级、攻击频率、样本收集标准?
林墨快速浏览，寻找能立即减少伤亡的设置。
“目标优先级调至最低。”攻击频率降低50。样本收集改为非致命性。”“参数调整中?完成。”“调整需要
30分钟同步到所有进化引导装置。在此期间，收割行动将继续按照原参数执行。”“伤亡预估？”
“根据当前数据，参数调整后，预计幸存者死亡率将下降65，非致命性捕获率将上升至40。”
这还不够，但至少能救下一些人。林墨继续查看其他参数，试图找到彻底停止协议的方法，但没有—正如穗所说，最终控制权在园丁中央服务器。
“园丁总部在哪里？”他问。
“信息权限不足。”穗回答，“观察员07，你的当前权限等级为初级，仅能访问本区域数据。晋升需要完成初始任务清单。”
“什么任务？”
1完成本区域幸存者社区普查（进度：1\/3
2收集至少三种变异生物完整样本（进度：0\/3）
3提交一份关于‘能力觉醒者的详细研究报告（进度：0\/1）
林墨盯着第三个任务。能力觉醒者—指的是像他和苏沐晴这样的人。园丁在研究他们，想要他们的数据。
“如果我拒绝完成这些任务呢？”
“任务未完成将影响权限晋升，但不影响现有权限。”穗回答，“但请注意，园丁每月会进行观察员绩效评估。连续三次评估不合格，将启动观察员替换程序。”
“替换程序是什么？”
“清除当前观察员，选拔新的继任者。”又是清除。园丁对无用或违抗的成员，只有一个处理方式。
林墨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加入了一个无法退出的组织，成为了某个宏大实验的数据收集员。而实验的对象，包括他自己。
“林墨”苏沐晴走到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脸色苍白，“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墨沉默良久。窗外，夜空依然被外墙上的蓝光照亮。远处，城市废墟中，攀爬者正在执行收割者协议，猎杀着无辜的幸存者。
而他，刚刚成为了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我们先关闭外墙的防御系统。”他最终说，“然后?收集数据。了解敌人，才能战胜敌人。”
他转向控制台：“穗，关闭所有进化引导装置的主动防御模式，保留信号发射功能。”“指令确认。防御模式关闭中?完成。”
窗外，那些发光装置的脉动恢复了正常节奏，金属刺缩回，电弧熄灭。外墙重新变得“安全”—至少暂时安全。
“现在，告诉我关于项目潘多拉的一切。”林墨对ai说，“告诉我园丁的目的，告诉我未世的真相。”
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该信息需要权限等级：高级。你当前的权限：初级。请完成任务以提升权限。”
又是一个死循环。想要真相，必须先为园丁工作。
林墨闭上眼睛。新形态的恐惧不仅仅来自攀爬者，更来自这个隐藏在幕后的组织。
他们操纵着一切，从病毒爆发到幸存者挣扎，可能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被迫成为了他们的眼睛。
夜袭成功了，他们进入了顶楼，获得了控制权。
但胜利的滋味，比失败更加苦涩。
因为有时候，最深的黑暗不是来自外面的敌人，而是来自你被迫加入的那一边。
而攀登之路，从来都不只是向上。
有时，当你终于抵达顶端，会发现那里不是天堂，而是另一个地狱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