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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金陵会盟,京师暗涌(1 / 1)

万历三十年正月初三,南京城魏国公府。

赵宸坐在暖阁东首,端起青瓷茶盏,浅啜一口。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清香沁脾,但连日奔波的疲惫与肩头余毒的隐痛,仍如附骨之疽盘踞不散。汪直那瓶真正的解药,他按徐墨所授之法分三日服完,如今脉象渐稳,但徐墨再三叮嘱:“七日寒”毒性诡奇,此后三个月内需戒急戒躁,忌食寒凉,否则仍有反复之险。

暖阁内,魏国公徐弘基坐主位,这位世镇南京的勋贵之首虽年过六旬,却依然精神矍铄,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吴惟忠与陆绎分坐左右下首,三人面前各自摊着几份文书——是昨夜从栖霞山缴获的部分净军名册、往来密信,以及周文焕那本血账的誊抄本。

“汪直伏诛,净军覆灭,江南之祸首总算除了。”徐弘基放下手中账本,声音沉缓,“但这本子里记的东西……太烫手了。”

他指尖轻点账本上几个名字:“沈一贯、方从哲、李成梁……哪个不是朝中重臣、封疆大吏?单凭这本不知真伪的账册就想扳倒他们,难。”

“国公爷说的是。”吴惟忠接口,他肩头的旧伤也重新包扎过,面色仍有些苍白,“但账册中提到的晋商输粮铁出关、李成梁收受东珠貂皮之事,末将可遣人去暗中查证。辽东军中,亦有旧部可托。”

赵宸放下茶盏,缓缓道:“账册真伪,确需查证。但汪直已死,死无对证,那些大人们大可推说是汪直构陷。此事……急不得。”

他顿了顿,看向陆绎:“陆镇抚使,周主事伤势如何?”

陆绎神色一黯:“今晨太医会诊过了。周大人身中三刀,又吸入地宫爆炸时的毒烟,肺腑受损极重。虽以人参吊命,但……怕是就在这两日了。”

暖阁内一时静默。窗外传来细雪落地的簌簌声,正月初三的南京城本该张灯结彩,但栖霞山一夜的血火,让这座古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周主事醒来过吗?”赵宸问。

“昨夜子时短暂清醒,说了一句话。”陆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他只反复说:‘阁老,小心……灯下黑’。”

灯下黑。

赵宸接过纸条,上面是陆绎以工整小楷记录的周文焕呓语:“灯下黑……京师有眼……司礼监……陈矩……他藏得深……比汪直……还深……”

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虚弱中写下的。

“周主事说,汪直生前曾无意中透露,”陆绎补充道,“司礼监掌印陈矩,并非只是汪直的义子那么简单。陈矩在入宫前……很可能另有身份。”

“什么身份?”

陆绎摇头:“周大人说到此处,便又昏过去了。”

徐弘基眉头紧锁:“司礼监掌印太监,已是内官之首。若他真有异心……”

话未说完,暖阁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国公爷!京师八百里加急!”

他手中捧着一个明黄锦盒,盒上贴着三道火漆封条——是最高等级的密奏!

徐弘基起身接过,验看火漆完好,这才以银刀启封。锦盒内只有一封奏疏,展开只看了一眼,这位久经风浪的老国公,脸色骤然变了。

“国公爷?”吴惟忠察觉不对。

徐弘基深吸一口气,将奏疏递给赵宸:“赵阁老,你自己看吧。”

赵宸接过。奏疏是内阁大学士沈一贯亲笔,以密件形式直送南京守备衙门。内容不长,却字字惊心:

“正月初一,圣躬突发昏厥,呕血三升,太医院会诊,诊为‘风眩之症’,已三日未醒。太子率百官祷于太庙,然郑贵妃以‘皇三子年幼需父’为由,强居乾清宫侍疾,阻太子及诸臣探视。宫禁内外,流言四起,有传圣上已……

“东厂提督太监张鲸,昨率番役围司礼监值房,以‘清查逆党同谋’为名,带走掌印陈矩及随堂太监三人,至今未释。内廷诸事,暂由郑贵妃亲信太监张宏署理。

“朝议汹汹,南北隔绝,京师恐有剧变。请魏国公、赵阁老速归,以定大局。”

奏疏末尾,附着一行小字:“另,汪直余党未尽,慎防途中截杀。若归,宜走水路,缓行昼宿,勿露行踪。——方从哲密启”

方从哲?礼部尚书,账本上代号“墨”的人,竟然暗中示警?

赵宸缓缓合上奏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万历皇帝病危,郑贵妃封锁宫禁,东厂围了司礼监……这一连串变故,来得太快,太巧了。

“是陷阱。”他忽然道。

“阁老何意?”吴惟忠不解。

“陛下病重,郑贵妃若真想扶皇三子上位,此刻最该拉拢的是手握京营兵权的勋贵、是内阁辅臣、是六部尚书。”赵宸眼中寒光闪烁,“可她一不召成国公朱纯臣等武勋入宫,二不与内阁通气,反而让东厂去围司礼监——司礼监掌批红之权,围它做什么?”

陆绎反应极快:“除非……她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灭口?”

“灭谁的口?”徐弘基沉吟,“陈矩?可陈矩是她的人啊。当年郑贵妃得宠,陈矩在背后没少出力。”

“除非陈矩知道的秘密,已经威胁到她了。”赵宸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北方,“沈一贯这封奏疏,表面是求援,实则是试探——试探我们在江南知道了多少,会不会立刻回京。”

他转身:“而方从哲那行密启,更是古怪。他若真是汪直‘海网’中的‘墨’,此刻该盼着我死在路上才对,为何反示警?”

吴惟忠想了想:“或许……是内讧?汪直死了,‘海网’群龙无首,方从哲想自保,甚至……想借阁老之手,除掉其他知情人?”

“有道理。”徐弘基点头,“官场上,没有永远的同党,只有永远的利益。方从哲此人,最擅审时度势。”

赵宸走回桌边,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南京到北京,两千里水路陆路,若真有人沿途设伏……

“国公爷。”他看向徐弘基,“南京防务,可能托付于您?”

徐弘基正色:“赵阁老放心。老夫世受国恩,必保南京无虞。江防水师已按吴将军带来的新式布防图调整,五军都督府也加强了巡哨。只是……”他顿了顿,“阁老真要此刻返京?”

“必须返。”赵宸语气坚决,“陛下病危,国本动摇,我身为首辅,岂能偏安江南?何况……”

他摸了摸怀中那铁匣的轮廓:“星槎枢机的另一半在京中,此事必须查清。若真是什么能‘掌海权、控天象’的异物,绝不能落入奸人之手。”

陆绎起身抱拳:“晚辈愿率锦衣卫精锐,护送阁老北上!”

“不。”赵宸摇头,“陆镇抚使,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江防虎符,与铁匣一起放在桌上:“你留在南京,配合国公爷清剿汪直余党,同时……暗中查两个人。”

“谁?”

“第一,南京守备太监王禄。”赵宸道,“汪直的账本里没提他,但这半块虎符为何在汪直手中?王禄难逃干系。”

“第二,”赵宸看向吴惟忠,“吴将军,你回月港,继续追查沈观涛的下落。他劫走的图纸虽假,但他逃往海上的那条船,定有来路。我要知道,沈家背后,除了汪直,还有谁。”

吴惟忠肃然:“末将领命!”

赵宸最后看向徐弘基:“国公爷,我北返之事,需明暗两路。明面上,大张旗鼓,就说是奉旨回京述职,走运河官船,仪仗俱全——这是饵。暗地里,我轻装简从,走另一条路。”

“哪条路?”

赵宸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一个点上:“从镇江渡江,北上扬州,再走淮安、徐州一线。这条路线较偏,但驿站完备,若有变故,也便于隐入民间。”

徐弘基沉吟:“此计甚好。老夫可派一队亲兵,扮作商队,沿途暗中护卫。另外……”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枚铜符,“这是魏国公府的‘急递符’,沿途驿站见此符,必须提供最快马匹、最密房间。你带上。”

赵宸郑重接过:“谢国公爷。”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赵宸回到临时居住的厢房,刚推开门,却见房中已有一人等候。

是徐墨。

老渔夫仍穿着那身粗布衣,坐在窗前小凳上,正就着天光,用一把小锉刀修整一根鱼竿。见赵宸进来,他头也不抬:“要走了?”

“是。”赵宸掩上门,“徐老丈怎知我会回来?”

“你要回京,必会来取那些图纸的正本。”徐墨放下鱼竿,从身后提出一个油布包裹,“都在这儿。另外,老夫还替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展开,里面是三枚龙眼大小的蜡丸,呈黑、白、赤三色。

“这是?”

“‘七日寒’虽解,但你经脉已伤,三个月内不宜动武、不宜劳神。”徐墨将蜡丸递过,“黑丸名‘续断’,若遇险被迫出手,可暂时激发体力,但事后需静养十日;白丸名‘宁神’,能镇剧痛,护心脉;赤丸……”他顿了顿,“名‘燃魂’,服下后一个时辰内,功力可倍增,但药效过后,经脉尽毁,形同废人。”

赵宸接过,只觉得这三枚蜡丸,竟比铁匣还重。

“非到万不得已,莫用赤丸。”徐墨深深看了他一眼,“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人杰英年早逝。你……要活着。”

赵宸躬身一揖:“晚辈谨记。”

徐墨摆摆手:“去吧。江上的尸首,老夫会继续收殓。答应你的事,老夫做到;答应老夫的事,你也莫忘。”

“无字碑,必立。”

徐墨点点头,不再言语,重新拿起鱼竿,专注地锉着竿节。窗外细雪飘落,覆上庭院里的青石,也覆上远处栖霞山的轮廓。

赵宸将包裹与蜡丸贴身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位神秘的老者,转身离去。

当他踏出魏国公府侧门时,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已在等候。车夫是个精悍的中年人,见赵宸出来,只微微颔首:“爷,可以走了。”

马车缓缓驶离,碾过初雪覆盖的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赵宸掀开车帘一角,回望渐远的魏国公府,又望向更远处巍峨的南京城墙。

这座古都,他来了,又走了。而前方等待他的,是两千里风雪路,和一座深不见底的京城。

马车驶出金川门,沿江岸向北。行出十里,江边一处荒滩上,果然停着一艘中型漕船,船上已备好清水干粮,船工皆沉默干练,显然是徐弘基安排的亲兵所扮。

赵宸登船,漕船升起一面“魏国公府采办”的旗号,缓缓驶入江心,逆流而上。

船行三日,过镇江、扬州,一路无惊无险。但赵宸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太安静了。

若真有人沿途设伏,绝不该放过运河官道那条“明线”。可陆绎每日飞鸽传书,都说仪仗队平安无事,甚至还在淮安府接受了当地官员的宴请。

这不正常。

第四日黄昏,船抵徐州。按计划,赵宸将在此弃船登岸,换马车走陆路北上。徐州知府早得了魏国公府的密信,亲自在码头接应,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官驿。

是夜,赵宿于驿馆东厢。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纸噗噗作响。他服下一枚徐墨给的“宁神丸”,正准备歇息,忽然听到屋顶传来极其轻微的“咔”一声——是瓦片被踩动的声响!

有人!

赵宸瞬间清醒,悄然摸向枕边匕首。几乎同时,窗外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闪身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庭院中,三个黑衣人正与两名驿卒打扮的汉子缠斗!那两名“驿卒”刀法狠辣,招式竟是军中搏杀之术,显然是徐弘基安排的护卫。

黑衣人武功不弱,但护卫以二敌三,竟不落下风。其中一名护卫突然虚晃一刀,袖中射出三枚袖箭,正中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剩余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但院墙上忽然亮起火把,十余名手持劲弩的官兵已将院子团团围住。

“拿下!”带队的是个年轻将领,正是徐州卫的指挥佥事。

黑衣人眼看逃生无望,对视一眼,竟同时举刀抹向自己脖颈!

“留活口!”赵宸推门而出。

但已迟了。两名黑衣人当场毙命,尸体软软倒下。

年轻将领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末将徐州卫指挥佥事韩成,奉魏国公密令暗中护卫阁老!惊扰阁老,罪该万死!”

“韩将军请起。”赵宸扶起他,走到黑衣人尸体旁,蹲身检查。

三人皆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衣内无任何标识,但虎口与掌心有厚茧,是常年握刀的手。赵宸翻看其中一人的右手时,忽然顿住——那人食指与中指之间,有一小块淡青色的刺青,形似一片柳叶。

“柳叶青……”韩成倒吸一口凉气,“是东厂‘柳叶营’的死士!”

东厂?郑贵妃竟真敢派东厂的人沿途截杀当朝首辅?

赵宸站起身,面色凝重:“处理掉尸体,加强戒备。我们……明早就走。”

“阁老,敌暗我明,不如暂留徐州,等魏国公加派人手……”

“不。”赵宸望向北方黑沉沉的夜空,“他们越急,说明京师的情势越险。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路线要改。不走官道了,我们走小路,昼伏夜出。”

“小路?”韩成一怔,“那要多走四五日……”

“多走几日,总比死在路上好。”赵宸转身回房,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韩将军,你可知道,从徐州到北京,哪条路最偏僻,却也最安全?”

韩成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有一条!走丰县、单县,入山东,经东平湖、临清,再北上。这条路线多丘陵湖泊,官军巡检少,但……流民山匪也多。”

“就走这条。”赵宸推门而入,“去准备吧。记住,要快。”

房门关上,将呼啸的北风隔绝在外。

赵宸坐在床边,从怀中取出那三枚蜡丸,凝视良久。

这才刚出江南,东厂的死士就到了。前方还有两千里路,不知还有多少埋伏,多少杀机。

他将蜡丸贴身收好,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只有窗外风雪声,呜咽如泣。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城,此刻正经历着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夜。

紫禁城,乾清宫。

万历皇帝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蜡黄,胸口微弱起伏。郑贵妃坐在榻边,手中攥着一方丝帕,眼神却不时瞟向殿外。

殿门轻响,太监张宏悄声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郑贵妃脸色一变:“失手了?三个人,连一个文官都杀不了?”

“娘娘息怒。”张宏压低声音,“赵宸身边有魏国公派的精锐护卫,又改了路线,走山东小路。柳叶营的人……一时没跟上。”

“废物!”郑贵妃咬牙,但很快冷静下来,“传令给山东的人,在临清一带布置。这次……绝不能再失手。”

“是。”张宏顿了顿,“还有一事……陈矩在东厂大牢里,一个字都不肯说。张鲸公公问,要不要用刑?”

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用,但别弄死了。留着他……还有用。”

张宏会意,躬身退出。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郑贵妃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乾清宫大殿地面的金砖——那里,据说埋藏着前朝大运河的故道,也埋藏着那个传说中的“星槎枢机”。

若真能得到那件宝物……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风雪更急了,拍打着宫殿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哀鸣。

这大明天下,似乎正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寒冬。

而地下的秘密,地上的阴谋,都在这风雪中,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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