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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塔林夜宴,净军现踪(1 / 1)

腊月三十,戌时三刻。

栖霞山笼罩在暮冬的寒雾里。千佛岩的山道上已无游人,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间或夹杂一两声夜枭的啼鸣,凄厉如鬼泣。

赵宸与陆绎并三名锦衣卫好手,隐身在第三窟对面山崖的乱石丛中。陆绎手中举着一支单筒“千里镜”——这是徐光启依泰西图纸改良的第三代制品,镜筒以精铜打造,夜间视物清晰度远超旧镜。

“窟内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此刻已空。”陆绎低声道,将千里镜递给赵宸,“供桌上有一封信,旁边还放着……半块虎符。”

赵宸接过镜筒。第三窟是千佛岩中较大的一个,内里供奉着一尊无头石佛,佛像前的石供桌上,果然端端正正摆着一封白皮信,信旁那半块青铜虎符在洞窟深处长明灯的微光下,泛着幽冷的青芒。

虎符是调兵的凭证,一分为二,朝廷与将领各执一半。赵宸认得那形制——那是南京守备节制江防水师的“江防虎符”!

“我去取。”赵宸起身。

“阁老,恐是陷阱。”一名锦衣卫低声劝阻。

“若是陷阱,他们早该动手了。”赵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夜行衣——这是陆绎准备的,内衬暗藏细锁子甲,“留两人在此接应,陆镇抚使随我进去。若半个时辰内我们未出,你们即刻撤离,将所见所闻飞报孙承宗将军与……司礼监陈矩。”

最后那个名字,他说得有些艰涩。周文焕账本上“陈矩——疑为汪直义子”那几个字,如鲠在喉。

二人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崖,如狸猫般穿过乱石滩,来到第三窟入口。洞窟幽深,寒气森森,石壁上那些历经数百年的佛龛造像在摇曳的灯影里,面目模糊如鬼魅。

供桌上的信没有封口。赵宸拿起,展开。

纸上只有三行字,墨迹犹新:

“赵相台鉴:

千佛岩风大,非待客之地。请移步慈恩寺后山塔林,第九塔下。

星槎枢机之秘,可换‘七日寒’解药。子时过,药毁人亡,勿谓言之不预。

——故人 直”

故人。汪直自称故人。

赵宸将信递给陆绎,自己拿起那半块虎符。入手沉甸甸的,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符身上的篆刻纹路与记忆中江防虎符的存档图样完全一致。但这半块虎符,按制该由南京守备太监保管,怎会落到汪直手中?

除非……现任南京守备太监,也已是汪直的人。

“去塔林。”赵宸将虎符揣入怀中。

“阁老,不可!”陆绎急道,“慈恩寺是汪直经营多年的巢穴,塔林地形复杂,夜间更是凶险万分。此去无异自投罗网!”

“我知道。”赵宸望向洞外沉沉的夜色,“但若不去,解药无望,星槎枢机之秘更可能被汪直独占。何况……”

他顿了顿:“汪直既要见我,必有所图。在达成目的前,他不会让我死。这是险局,也是机会。”

陆绎沉默片刻,咬牙道:“那晚辈陪您同去!”

“不。”赵宸摇头,“你得留在这里,做另一件事。”

他从怀中取出徐墨给的几卷图纸副本,抽出其中标有“格致院新式火雷布设图”的一卷,交给陆绎:“若我子时末仍未从塔林返回,你便即刻下山,以此图为凭,去见南京兵备道衙门的王守备——此人是你父亲旧部,应可信赖。让他按图中之法,在慈恩寺外围险要处秘密布设火雷。”

陆绎接过图纸,手在微微发抖:“阁老,您这是要……”

“若事不可为。”赵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便不能让汪直和他的‘净军’走出栖霞山。”

说罢,他整了整衣襟,独自走出洞窟,没入山道更深沉的黑暗里。

陆绎攥紧图纸,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陆炳临终前的话:“我辈锦衣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有一日,需在忠义与性命间抉择……当知何者为重。”

他深吸一口气,对留下的两名锦衣卫道:“你们守在此处,按赵阁老吩咐接应。我……去办另一件事。”

若赵宸真有不测,他要做的,不只是布设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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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长江江心。

吴惟忠站在快船船头,凛冽的江风如刀刮在脸上。他亲自挑选的十二名亲兵皆披轻甲,手持劲弩,警惕地望着四周墨黑的江面。

从月港出发已两日,他昼夜兼程,原计划经运河直抵通州,再换马进京。但今夜船刚过镇江府,他便察觉不对劲——江上往来的船只太少了。

这本该是腊月三十,沿江州县皆有祭江神的习俗,往常此时,江面上应是灯火点点,祷祝声声。可今夜,除了他们这一艘船,竟再见不到半点光亮。

“将军,前方有船影!”舵手忽然低呼。

吴惟忠抓起千里镜望去,只见下游江心,三艘中型战船呈品字形泊着,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船身漆成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深灰。船型……他从未见过。船首低平,两侧有突出的桨轮,甲板上隐约可见类似火炮的凸起,但炮口形状古怪。

“是那艘铁甲船的同型!”吴惟忠心中一沉,“转舵,靠北岸浅滩走!”

但已经迟了。

那三艘怪船同时动了起来,桨轮翻飞,激起大片白浪,速度竟快得惊人!更可怕的是,船侧那些“火炮”忽然亮起——不是点火绳的光,而是一种幽绿色的、荧荧如鬼火的光晕!

“避!”吴惟忠嘶吼。

快船拼命转向,但江面狭窄,哪里躲得开?三道绿光撕裂黑暗,不是实心弹丸,而是三团黏稠的、拖着长长尾焰的绿色火球!

火球没有直接击中船身,却在快船周围江面炸开,绿色的火焰如活物般在水面蔓延,瞬间将快船围在中央!

“是磷火混了油膏!”一名老水兵惊恐大叫,“沾水不灭!”

火焰迅速向船身舔舐,甲板开始冒烟。更诡异的是,那绿色火焰燃烧时散发出甜腻的腥气,几名靠得近的水兵吸入后,竟开始剧烈咳嗽,口鼻渗出血丝!

有毒!

吴惟忠当机立断:“弃船!跳江!”

他抱起用油布层层包裹、内藏周文焕账本的铁匣,率先跃入冰冷的江水。亲兵们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入水的刹那,那三艘怪船已逼近至五十丈内。船侧打开数个孔洞,伸出长长的钩挠与网索——他们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抓活的!

吴惟忠在江水中拼命划动,但肩上的旧伤被冰冷江水一激,剧痛难忍。眼看一张大网就要当头罩下——

“砰!砰!砰!”

北岸忽然响起三声铳响!

不是明军常用的火绳枪声,而是更清脆、更密集的连响!三艘怪船中,居中的那艘船艉猛地爆开一团火花,桨轮骤然停转。

岸上,数十支火把亮起,照出一排排手持新式“迅雷铳”的士兵——那是孙承宗按赵宸吩咐,秘密调拨给沿江紧要卫所的格致院最新火器!

“江防水师在此!何方船只,胆敢夜闯禁航江面!”岸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喝问。

怪船显然没料到岸上有埋伏,稍一迟疑,吴惟忠已趁乱游向北岸浅滩。两名亲兵拖着他爬上岸,回头望去,那三艘怪船正调转方向,桨轮全开,向下游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岸上带队的是个年轻守备,快步上前扶起吴惟忠:“末将南京兵备道下属江防游击,见过吴将军!孙将军八百里加急传令,命沿江各卫所严查可疑船只,尤其注意接应北上求救的月港来人,末将已在此等候两日了!”

吴惟忠浑身湿透,冷得牙关打颤,却紧紧抱着怀中的铁匣:“快……带我去见王守备……不,直接去……去见应天巡抚……不,去见魏国公!”

南京守备太监可能已叛,兵备道衙门未必安全。此刻他能信任的,唯有世镇南京、与国同休的魏国公一脉!

年轻游击见他神色,知事关重大,立刻吩咐备马:“将军随我来!魏国公府今夜正设家宴,末将拼了这身官皮,也要带您闯进去!”

马蹄声急,踏碎江岸沉寂。吴惟忠回头望向栖霞山方向,只见那片山峦在夜色中如巨兽蹲伏,山腰某处,隐约有零星灯火闪烁。

赵阁老,您可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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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慈恩寺后山塔林。

这里是历代慈恩寺高僧的埋骨之所,数十座石塔、砖塔、木塔高低错落,掩映在参天古木之间。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诡谲的光影。

第九塔是座七层石塔,塔身爬满枯藤,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塔下空无一人,只有石供桌上摆着一盏孤灯,灯焰碧绿,静静燃烧。

赵宸走到塔前,肩头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股阴寒顺着经脉游走,像有小蛇在血管里钻行。他按了按怀中的匕首与那半块虎符,静立等待。

“赵相果然守信。”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塔后传来。

赵宸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须眉皆白的老僧,拄着禅杖,缓缓走出阴影。他面容清癯,眼神慈悲,乍看像位得道高僧,唯有左手腕上露出一截——那里戴着的不是佛珠,而是一串以金丝串联的、拇指大小的玉铃,每颗铃上都阴刻着细密的蟠龙纹。

“汪直。”赵宸吐出这两个字。

老僧——汪直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毫无戾气,反而透着看透世事的淡然:“名字不过代号。老衲了尘,在此修行三十年了。”

“三十年的修行,修出一支‘净军’,修出一张覆灭大明的‘海网’?”赵宸冷笑。

“覆灭大明?”汪直摇头,在石凳上坐下,示意赵宸也坐,“赵相误会了。老衲所求,从来不是颠覆朱家江山,而是……延续汉祚。”

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悠远:“万历皇帝沉湎酒色,郑贵妃干政,太子孱弱,国本动摇。辽东女真崛起,西北民变频频,东南海疆不宁……赵相,你推行新政,呕心沥血,可能救得了这积重难返的江山?”

“所以你就勾结女真,私通倭寇,祸乱海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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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乱?”汪直轻笑,“若无老衲暗中掌控,东南私港早已遍地开花,火器流失何止今日十倍?若无老衲约束,晋商输往关外的,就不仅是粮食铁器,而是整营整营的边军!赵相,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有些黑暗,是必要之恶。”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在石桌上:“这是‘七日寒’的完整解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余毒可清。”

赵宸没有去碰那瓶子:“条件?”

“简单。”汪直直视他,“第一,交出你从徐墨处所得的所有图纸副本;第二,以首辅之权,奏请朝廷开放龙牙门为通商口岸,并任命老衲推荐之人为该口岸提举;第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第三,待老衲取得‘星槎枢机’后,你要向朝廷力证,此物乃前朝妖器,建议……就地销毁。”

赵宸皱眉:“你要毁掉它?”

“不。”汪直笑了,“老衲要的,是朝廷‘明令销毁’。如此,此物便可永远消失于世人眼中,而真正掌控它的,唯有老衲。”

他站起身,禅杖轻点地面:“赵相,你是个聪明人。当知与老衲合作,于国于己,皆是最佳选择。你的新政可继续推行,你的抱负可实现。而老衲,只要海上的权柄,与那件小小的古物。”

“若我不答应呢?”

汪直叹了口气,禅杖又点了两下。

塔林四周,阴影里,忽然亮起无数点幽绿的光芒——那是一双双眼睛!紧接着,脚步声、甲片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数十、上百、数百……一个个穿着暗褐色衣甲、面白无须的身影,从塔后、树后、坟冢后缓缓走出,沉默地将第九塔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持的不是刀剑,而是一种形制奇特的三眼铳,铳口对准中央。

净军。

“若赵相不答应。”汪直的声音依然温和,“老衲只好请赵相在此长眠,与这些古塔为伴。至于解药……”

他拿起玉瓶:“老衲会将它倒入塔前这口枯井。而赵相,将在寒毒折磨中痛苦七日,方得解脱。”

夜风骤急,吹得塔林间枯叶纷飞,那盏碧绿灯焰剧烈摇晃。

赵宸看着周围那些沉默的净军士兵,看着汪直慈悲笑容下冰冷的眼睛,手缓缓握紧。

怀中的虎符,硌得胸骨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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