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运没有去成明镜湖。
至少，没有直接去成。
出发前一天晚上，林女士来找他。
脸色有些凝重。
“计划有变。”她说。
“怎么了？”周运问。
“刚收到消息。”
“明镜湖最近不太平。”
“天道院派了人过去。”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周运心里一沉。
“找什么？”
“不清楚。”
林女士摇头。
“但那个地方现在很危险。”
“你过去，可能自投罗网。”
周运沉默。
他确实需要去明镜湖。
但前提是安全。
“那怎么办？”
“长老让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黄昏世界。”
周运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正在崩灭的世界。”
林女士说。
“规则不稳，时空碎片肆虐。”
“很危险，但也很特殊。”
“特殊在哪？”
“那种环境下，能磨炼人。”
“而且，那里可能有点线索。”
“关于你回家的线索。”
周运想了想。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时间不多了。”
林女士看着他。
“黄昏世界崩灭速度在加快。”
“可能再过几个月，就彻底没了。”
“现在去，还能找到点东西。”
“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周运点头。
“好，我去。”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女士认真说。
“那里比星尘带危险十倍。”
“时空碎片会突然出现。”
“把人切成两半。”
“地面会突然裂开。”
“掉进去就出不来。”
“空气里有毒，水不能喝。”
“待久了，身体会出问题。”
周运听着，脸色不变。
“怎么去？”
“方舟有专门的传送阵。”
“可以直接送我们到边缘。”
“但进去后，就得靠自己。”
“明白。”周运说。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和去明镜湖的时间一样。”
“只是目的地变了。”
周运开始重新准备。
他去找老陈，要了些东西。
特制的防护服，能挡一阵毒气。
过滤面罩，处理水和空气。
还有一把信号枪，遇到危险可以发信号。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总比没有好。
第二天早上，周运来到传送区。
林女士已经在等着。
她换了身衣服，是深灰色的。
看起来很结实，应该也是防护服。
“准备好了？”她问。
“嗯。”周运点头。
两人走进传送阵。
这次阵图更大，光芒更强烈。
启动时，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光芒吞没他们。
再睁眼时，已经在另一个世界。
周运的第一感觉是，暗。
天是暗红色的，像快熄灭的火。
没有太阳，但有点微光。
勉强能看清周围。
地面是黑色的，裂开很多缝。
有的缝里冒出热气，带着硫磺味。
空气很浑浊，吸进去有点辣。
周运赶紧戴上面罩。
好受些了。
“这里是边缘。”林女士说。
“还算安全。”
“再往里走，就危险了。”
她拿出个指南针一样的东西。
但指针在乱转，没有固定方向。
“规则不稳，方向失灵。”
“我们得靠标记走。”
她在旁边石头上刻了个符号。
“每走一段，做个标记。”
“这样能找回来路。”
周运点头，也跟着刻。
两人开始往里走。
地面很不平，很多碎石。
走起来很费力。
周运小心避开裂缝。
有些裂缝很宽，跳不过去。
得绕路。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突然，林女士拉住他。
“停。”
周运停下，看向前方。
前面空中，有个地方在扭曲。
像水面起了涟漪。
但那是空气。
“时空碎片。”林女士低声说。
“慢慢后退，别碰它。”
他们一点点后退。
那个扭曲的区域慢慢移动。
飘向另一边，消失了。
“看到没？”
林女士说。
“这种东西，没有规律。”
“随时可能出现。”
“碰到了，身体会被撕开。”
“连全尸都留不下。”
周运记在心里。
继续前进。
越往里走，环境越恶劣。
风开始变大，带着沙粒。
打在防护服上，啪啪响。
温度也在变化。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周运感觉医气运转都变慢了。
像被什么压制着。
“规则不稳。”林女士解释。
“你的力量在这里会受影响。”
“省着点用。”
周运点头。
他们来到一片废墟前。
曾经是建筑，现在只剩残骸。
石头东倒西歪，长着奇怪的苔藓。
“这里以前有人住。”林女士说。
“但世界崩灭后，都跑了。”
“或者死了。”
周运看着废墟。
能想象曾经的景象。
但现在，只有荒凉。
他们在废墟里寻找。
林女士说，这里可能留有记录。
关于传送阵的记录。
黄昏世界曾经是交通枢纽。
有很多传送阵。
虽然大部分毁了，但可能还有能用的。
或者，有图纸。
能找到修复方法。
周运在残垣断壁间翻找。
找到些破碎的瓦片，生锈的铁器。
没有有用的东西。
突然，他脚下一空。
地面塌陷，他掉下去。
林女士反应很快，抓住他的手。
但重量太大，两人一起掉进洞里。
落地时，周运护住头。
滚了几圈，停下。
周围很黑，但有微光。
来自墙壁上的某种矿石。
“你没事吧？”林女士问。
“没事。”周运站起来。
他们掉进了一个地下室。
不大，有张桌子，几个架子。
架子上有书，很多书。
但大多腐烂了，一碰就碎。
周运小心拿起一本。
纸页发黄，字迹模糊。
但还是能看出一些。
是某种工程图纸。
画着传送阵的结构。
“找到了。”他说。
林女士过来看。
“确实是传送阵图纸。”
“但不知道是哪一种。”
周运继续翻找。
又找到几本相关的书。
有的讲能量供给，有的讲空间定位。
虽然不完整，但有用。
他把能用的部分收起来。
装进防水袋里。
“还有其他地方吗？”他问。
“应该有。”林女士说。
“但这里太危险。”
“我们得先出去。”
他们找到楼梯，往上走。
楼梯是石头砌的，很多地方碎了。
走得很小心。
快到出口时，周运听到声音。
像风声，但又不像。
他探出头看。
外面空中，出现了很多扭曲的区域。
大大小小，有几十个。
在缓缓移动，像一群水母。
但那是时空碎片。
“麻烦了。”林女士说。
“这么多碎片堵着路。”
“我们出不去了。”
周运观察那些碎片的移动轨迹。
似乎有某种规律。
虽然慢，但能看出来。
“等它们移开。”他说。
“我们找机会冲出去。”
“太冒险了。”
“但待在这里更危险。”
林女士想了想，点头。
“好吧。”
他们躲在洞口，等待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碎片慢慢移动，让出了一条缝。
很窄，但够一个人过。
“走！”周运说。
两人冲出去，快速穿过缝隙。
刚过去，后面的碎片就合拢了。
好险。
他们回到地面，继续前进。
黄昏世界没有白天黑夜。
天一直暗红，光线不变。
只能凭感觉判断时间。
又走了很久。
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
地面是平的，像广场。
中央有个东西。
是传送阵的基座。
虽然破损严重，但还能看出形状。
周运走过去，仔细检查。
阵图残缺，符文磨损。
晶石槽空了，没有能量。
但结构基本完整。
“这个还能修吗？”林女士问。
“有可能。”周运说。
“但需要材料，需要时间。”
“这里不安全。”
“先记下位置。”
“以后有机会再来。”
周运拿出纸笔，画下阵图。
标出破损的地方。
记下需要的材料。
做完这些，天开始变了。
不是变亮，是变暗。
暗红色加深，接近黑色。
风突然停了。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不好。”林女士脸色变了。
“要出事了。”
“快走！”
她拉着周运，往回跑。
刚跑出广场，地面就裂开了。
裂缝迅速扩大，吞没了广场。
包括那个传送阵基座。
他们拼命跑，不敢回头。
身后传来轰隆声，像大地在咆哮。
终于跑回相对稳定的区域。
两人停下来，喘气。
回头看去，那片广场已经没了。
变成深不见底的坑。
“看到了吧。”林女士说。
“这就是黄昏世界。”
“随时可能崩灭。”
周运点头，心有余悸。
“我们该走了。”
“再待下去，会有更多危险。”
林女士拿出传送符。
“这是单向的，只能回方舟。”
“用了就没了。”
“现在用吗？”
周运看看周围。
这个世界，确实待不下去了。
“用吧。”
林女士激活传送符。
光芒笼罩两人。
最后一眼，周运看到远处天空。
裂开一道黑色的口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
纯粹的虚无。
然后，他们就回到了方舟。
站在传送阵里，浑身冷汗。
“回来了。”林女士说。
“嗯。”周运深吸一口气。
方舟的空气，真清新。
虽然黄昏世界只待了一天。
但感觉像过了很久。
那种压抑，那种危险。
让人喘不过气。
“你先去休息。”林女士说。
“图纸给我，我让人分析。”
周运把图纸给她。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一切。
黄昏世界虽然危险。
但确实有收获。
他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