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运的医气恢复了七成。
比预想的快。
龙涎草的丹药还在起作用。
每天都能感觉到进步。
这天早上，他站在海边。
手里握着那片蓝色鳞片。
温温的，像有生命。
阿涟走到他身边。
“今天要去吗？”
“嗯。”周运点头。
“早去早回。”
岩叔准备了小船。
这次是条好船，比上次的大些。
有篷，能挡风。
阿涟带了干粮和水。
还有她采珠用的工具。
短刀，绳子，皮袋。
周运只带了鳞片和医气。
两人上船，划向深海。
方向是龙王礁。
太阳升起来，海面金灿灿的。
阿涟划着桨，动作熟练。
她常年在海上，知道怎么省力。
周运坐在船头，看着前方。
一个时辰后，龙王礁出现了。
环形礁石，像海里的城墙。
他们绕到东面。
那里有片平静的水域。
水很清，能看到底下。
有建筑的影子。
是宫殿，用珊瑚和石头建的。
很大，占了一大片海底。
周运把鳞片举起来。
对着水面，晃了晃。
鳞片发出淡淡的蓝光。
过了一会儿，水里冒出气泡。
几个海族游上来。
它们长得和阿涟爷爷描述的一样。
皮肤白，有鳃，手指间有蹼。
但眼睛是蓝色的，很清澈。
它们看着周运手里的鳞片。
然后点头，示意跟它们走。
周运和阿涟对视一眼。
“我下去。”周运说。
“你在船上等。”
“不行。”阿涟摇头。
“我也去。”
“我能潜水，憋气很久。”
周运想了想，答应了。
“跟紧我。”
两人跳进水里。
海族在前面带路。
往下游，游向宫殿。
宫殿很壮观。
珊瑚做的柱子，石头砌的墙。
墙上嵌着发光的珠子。
照亮了海底。
门口有守卫，拿着骨矛。
看到鳞片，都让开路。
他们进了宫殿。
里面没有水，有空气。
像有个罩子，把水隔开了。
很神奇。
地面是平整的石头。
墙上刻着花纹，是海浪和鱼。
大殿里，海将军在等着。
它换了一身衣服。
是某种海草织的袍子，蓝色。
看到周运，它走过来。
“你来了。”它说。
声音温和，和上次完全不同。
“嗯。”周运点头。
“这位是阿涟，我的朋友。”
海将军对阿涟点头。
“欢迎。”
它引他们到旁边坐下。
那里有石凳，铺着软垫。
几个海族侍女端来东西。
是水果，长在海里的。
还有饮料，透明的，有甜味。
周运尝了一口，很清爽。
“谢谢。”他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
海将军认真地说。
“你救了我，也救了我的族人。”
“如果不是你，我们会继续杀人。”
“最后变成怪物。”
周运摆摆手。
“碰巧而已。”
“不是碰巧。”海将军说。
“只有你能净化魔气。”
“我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
它顿了顿。
“所以，我以海族将军的名义。”
“奉你为上宾。”
“海族永远是你的朋友。”
周运愣了愣。
“上宾？”
“就是最尊贵的客人。”
海将军解释。
“以后你来海里，所有海族都会帮你。”
“你需要什么，我们尽量给。”
“这是我们的谢意。”
周运心里一暖。
“谢谢。”
阿涟在旁边听着，眼睛睁得很大。
她没想到海族这么重视周运。
海将军看向阿涟。
“你也一样。”
“望潮村的人，都是朋友。”
“以后海族不会再去打扰。”
阿涟高兴地点头。
“谢谢将军。”
接下来，海将军讲了魔气的事。
“大概半年前，深海出了事。”
“在无涯海最深处，有条裂缝。”
“以前就有，但不大。”
“半年前突然变大，冒出黑气。”
“就是深渊魔气。”
周运认真听。
“裂缝在哪？”
“往南走，三天路程。”
“那里很深，压力很大。”
“我们海族也只能到边缘。”
“再深就下不去了。”
“魔气从裂缝里冒出来。”
“飘到各处，污染海水。”
“很多海族喝了被污染的水。”
“就慢慢变了。”
“变得暴躁，嗜杀。”
海将军说到这里，表情痛苦。
“我族已经损失了三成人口。”
“再这样下去，整个海族都会灭亡。”
周运沉默。
他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魔气只影响海族吗？”
“不。”海将军摇头。
“鱼类，海草，珊瑚，都被污染。”
“最近连海岛上的动物也变了。”
“望潮村没受影响，是因为离得远。”
“但魔气在扩散。”
“迟早会到你们那里。”
周运明白了。
这不是海族的事。
是整个碧波界的事。
“裂缝为什么变大？”他问。
“不知道。”海将军说。
“我们派人去看过。”
“但下去的人都没回来。”
“最后一次，是我亲自去的。”
“就是那次，我被魔气侵入。”
它摸了摸胸口。
“差点就回不来了。”
周运思考着。
深渊魔气，和终焉死气很像。
但更狂暴，更原始。
像是没经过提炼的。
也许裂缝下面，有什么东西。
在散发这种魔气。
“我想去看看。”他说。
海将军看着他。
“很危险。”
“我知道。”
“你刚恢复，医气够吗？”
“够。”周运点头。
“我会小心。”
海将军想了想。
“好，我陪你去。”
“但我只能到边缘。”
“再深，我也受不了。”
“行。”周运说。
“明天出发。”
海将军安排他们休息。
住在宫殿的客房里。
房间很简单，但有床，有被子。
被子是海藻做的，很软。
晚上，阿涟睡不着。
她来找周运。
“你真要去裂缝？”
“嗯。”周运坐在床边。
“必须去。”
“为什么？”阿涟问。
“这不是你的事。”
“是海族的事。”
周运看着她。
“魔气扩散，会影响到你们。”
“而且……”
他顿了顿。
“这种魔气，我见过。”
“在我的家乡，也有类似的东西。”
“害死了很多人。”
阿涟明白了。
“你想弄清楚？”
“嗯。”周运点头。
“也许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阿涟沉默。
她知道周运想回家。
一直都想。
“我陪你去。”她说。
“不行。”周运摇头。
“太危险。”
“这次你不能去。”
阿涟咬嘴唇。
“可是……”
“没有可是。”
周运语气坚定。
“你在船上等我。”
“如果我三天没回来，你就回去。”
“告诉村里人，别再来这片海。”
阿涟眼睛红了。
“你一定要回来。”
“嗯。”周运拍拍她的肩。
“我会的。”
窗外，海底的夜很静。
发光的珠子暗了些。
像星星。
周运躺在床上，想着裂缝。
想着魔气。
想着回家的路。
也许，答案就在那里。
在深海的裂缝下面。
等着他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