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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把名字写在光里(1 / 1)

逆光里他的睫毛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温度——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除了偏执以外的东西,像春雪初融的溪涧,清冽却带着暖意。

我已经让周远做了数据模型。裴溯把文件袋递给她,封皮上印着北岭公墓公共纪念设施可行性报告土地局那边我约了明天下午三点,需要你以法医协会的名义写份证词,说明具名铭记对案件侦破的促进作用。

苏棠突然笑出了声:裴律师,你这哪是帮忙,分明是把项目当律协年度大案在办。

裴溯推了推眼镜,耳尖微微发红:程序正义需要每个环节都无懈可击。他转身看向周远,老周,sy02的人脸识别库能对接公墓管理系统吗?

我需要确保家属凭身份信息就能查到逝者位置。

周远点了点头,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击:已经在调试了,明天就能出测试版。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罕见,其实四年前我就在做类似的数据库,只是他摸了摸后颈,只是没人愿意把名字交出来。

苏砚翻开裴溯给的文件,第一页贴着张便签,是裴溯的字迹:苏法医,解剖刀能剖开真相,而名字,能让真相有温度。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

七年来她总以为自己要的是凶手的名字,此刻才明白,那些被风雨打湿的、被岁月模糊的、被恐惧封存的名字,才是悬案里最锋利的刃——它们割开时间的茧,让每个破碎的故事重新有了血肉。

接下来的半个月像被按了快进键。

苏砚在法医协会例会上念提案时,台下老教授们的眼镜片闪着光。具名铭记不是消费苦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是让每个受害者从无名氏某某某,让他们的父母能说这是我女儿,让他们的孩子能问我妈妈叫什么

裴溯在土地局谈判时,把可行性报告翻到情感联结与社区认同章节:纪念碑不是墓碑,是城市的记忆锚点。

当市民走过时能说这里埋着王奶奶的儿子,这种联结会让每个普通人成为正义的守护者。

苏棠抱着纸箱跑遍半个城市,在早餐铺听卖豆浆的阿姨哭着说我家小刚爱吃甜浆,在菜市场帮卖鱼的大叔擦了三次眼泪才记下小芳最怕杀鱼时的血。

她的笔记本里夹着干花、糖纸、褪色的红领巾,每样东西上都写着名字。

周远在地下室调试系统时,键盘声昼夜不停。

有天凌晨三点苏砚去送夜宵,看见他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那是七年前被系统自动标记为的记录,此刻正被他手动修正,光标在字上停留了三秒,像在郑重盖下一枚印章。

深秋的某个清晨,北岭公墓来了辆卡车。

工人们抬下一块青灰色的大理石碑,比原来的无名碑宽了三倍。

碑身中央刻着无名者名录四个鎏金大字,下面是整齐的格子,每个格子上方留着空白,等待填入名字。

苏棠站在梯子上,握着刻刀的手微微发抖。

她要刻的第一个名字是——不是失踪案里的,是妈妈取的,是姐姐总揉她发顶时叫的。

慢着。苏砚突然出声。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枚蝴蝶发卡,金属表面泛着温润的光,用这个当笔。

裴溯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发卡:这是你上周在旧货市场淘的?

七年前那只染血的,我在证物室见过照片。苏砚把发卡递给苏棠,现在这只,该用来刻名字了。

苏棠接过发卡,金属凉意透过指尖渗进血脉。

她抬头看向远处,裴溯正帮陈伯女儿扶着梯子,周远在调试自动感应屏,几个家属捧着照片站在碑前——有位老奶奶攥着张发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和老怀表里的合影叠成了重影。

刻刀落下时,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着细金。

下一个。苏棠擦了擦眼睛,陈建国。

陈伯站在碑前,手抖得握不住老花镜。

他女儿扶着他,指尖点着新刻的名字:爸,这是您的名字,以后每年清明,我带小孙女来给您读。

还有李雨桐。卖豆浆的阿姨挤过来,手里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我家小刚总说雨桐姐的豆浆最甜。

王建军。卖鱼的大叔红着眼眶,小芳最怕杀鱼的血,可她走那天,穿的是红裙子。

阳光越升越高,把碑身照得发亮。

那些曾经被封存在档案袋里、被淹没在岁月里、被锁在记忆最深处的名字,此刻正随着刻刀的轻响,一点一点从黑暗里浮出来。

苏砚退到人群外,看见裴溯正仰头看碑。

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和她的影子在地面交叠。

风掀起他的风衣角,她看见他手心里有个淡淡的蝴蝶印——那是母亲临终前画下的,此刻正随着碑上的名字,慢慢从苍白变得鲜活。

苏法医。裴溯转头,眼里有光在跳,你看,名字真的能写在光里。

苏砚笑了。

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润喉糖,铝箔纸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妹妹小时候往她口袋里塞水果糖的声音。

远处,泡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那些被岁月揉皱的故事,那些被风雨打湿的名字,那些被黑暗困住的光,此刻正随着秋风,温柔地,慢慢展开。

北岭公墓的风卷着白菊香钻进苏砚的衣领时,裴溯的车正碾过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

他推开车门,黑色大衣下摆扫过墓碑前未融的晨露,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是今早从档案馆调阅的1998年陈伯搬运工入职档案,边角还沾着旧纸特有的霉味。

在写提案?他站在苏砚身侧,目光扫过她手机屏幕上的文档。

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极了庭审时他低头查阅证据的模样,需要我帮忙联系市政规划处的人吗?

上周刚帮他们代理过文物保护诉讼,王处长欠我个人情。

苏砚指尖顿在名录设计那行字上。

她想起昨夜裴溯在解剖室陪她整理悬案资料时,曾用红笔圈出二十七个未确认身份的受害者——那些被标注为无名氏的档案,在他笔下渐渐有了温度:至少该注明年龄范围、衣物特征,哪怕只是穿蓝布工装的男人扎羊角辫的女孩

先不急找关系。她合上手机,白大褂口袋里的润喉糖铝箔纸发出轻响,我想先听听幸存者的声音。她望向远处正在给无名碑掸灰的苏棠——妹妹正蹲在碑前,用软毛刷清理2016715 暴雨夜那行模糊的刻痕,发间的蝴蝶发卡在风里闪了闪,就像陈伯女儿说的,有些名字,要等捂伤口的人愿意说,才能写得郑重。

裴溯的拇指摩挲着牛皮纸袋的封条。

他想起今早调档时,管理员递来的老登记册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苏棠 7岁 扎蝴蝶发卡——那是七年前苏砚在派出所做笔录时,民警随手记下的受害者特征。

墨迹被泪水晕开,像朵残缺的蝴蝶。

下午三点,律所有个公益法律讲座。他突然说,主题是失踪人口权益保护。

你和苏棠来吗?他从袋里抽出张泛黄的剪报,是2009年《法治日报》对裴母案件的报道,标题用红笔圈着:被遗忘的目击者。

苏砚接过剪报,视线落在照片里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身上——裴溯母亲林晚,庭审时始终挺直的脊背,此刻在照片里却微微前倾,像在试图看清台下某个角落。

她想起裴溯曾说,母亲临终前反复呢喃蝴蝶在飞,或许是在说目击者袖口的蝴蝶刺绣,又或许,是在说那些被风雨打湿的名字。

苏棠的呼唤打断了思绪。

她抱着个铁皮盒子跑过来,盒盖边缘沾着铁锈,周远在局里旧仓库翻到的!

是2010年悬案的证物清单,里面有半本日记本——她掀开盒盖,霉味混着纸页的清香涌出来,你看,最后一页写着等春天,要和小棠去看泡桐花

苏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接过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两个字的笔画格外用力,像是要刻进纸背。

这不是妹妹的小名——七年前失踪的苏棠只有五岁,还不会写这么复杂的字。

是另一个小棠。裴溯俯身凑近,指尖点在落款日期上,2010年4月,比苏棠失踪早六年。他的声音沉了些,日记本主人叫陈秀兰,27岁,幼儿园老师,失踪时随身带着蝴蝶形胸针——他翻出手机,调出当年的物证照片,和你妹妹的发卡,是同一款式。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解剖室的冷光突然在眼前闪回——上个月她解剖的流浪汉尸体,颈后有个蝴蝶形淤青,当时只当是巧合。

现在看来,那是凶手留下的标记。

周远在比对dna数据库。苏棠的声音发颤,陈老师的女儿说,陈伯搬运的仓库,2008到2016年归属于永盛物流她点开手机地图,标出几个红点,而永盛物流的法人,是裴律师母亲案件里的关键证人。

风突然大了。

苏砚望着远处的泡桐树林,想起陈伯女儿说的最软的壳护住心里的光。

原来那些被风雨打湿的名字,不是散了,是落在同一片土壤里,等有人弯下腰,把它们一一拾起来。

去律所说。裴溯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我需要调阅永盛物流的工商档案,你需要确认陈秀兰的死因,苏棠他转头看向妹妹,眼底的偏执褪成了柔软,你需要联系所有悬案的家属,告诉他们——他停顿了下,喉结滚动,告诉他们,他们的名字,终于要被写进光里了。

苏棠用力点头。

她摸出发间的蝴蝶发卡,别在日记本封面的蝴蝶胸针图案上。

两枚金属蝴蝶重叠在一起,像对跨越十年的翅膀。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无名碑前。

苏砚望着碑上那些模糊的刻痕,突然想起今早陈伯折的那只歪歪扭扭的纸蝴蝶——它此刻正躺在陈伯女儿的办公桌上,压在她的教案底下,旁边是女儿用蜡笔画的爷爷和我看蝴蝶。

有些名字,曾被风雨揉皱;有些故事,曾被岁月封存。

但只要有人愿意弯腰,愿意倾听,愿意把它们轻轻展开——

光,就会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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