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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些账要慢慢算(1 / 1)

雨丝在看守所的铁窗上织成蛛网。

裴溯的皮鞋踩过积水,橡胶底与水泥地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手表闪了一下——那是苏砚今早塞给他的,背面刻着“程序正义,亦有温度”。

“裴律师。”管教递来会见单,“李维安这老东西脾气倔,您多担待。”

裴溯接过文件,指腹扫过“李维安”三个字。

七年前,这个前法官以“证据链不完整”为由,将苏棠失踪案的嫌疑人取保候审;五年前,他又因“尸源无法确认”让裴溯母亲的冤案成了铁案。

此刻,他的名字在会见单上洇着水痕,像块发馊的膏药。

会见室的铁门“吱呀”打开。

李维安坐在塑料椅上,灰白的头发根根竖起,活像只炸毛的老獾。

他扫了眼裴溯的律师证,扯出冷笑:“怎么?苏法医的解剖刀没捅穿你,改让大律师来磨嘴皮子了?”

裴溯拉过椅子,动作不疾不徐。

他从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张建国的忏悔信复印件:“张警官说,七年前您叮嘱他‘小孩的话当不得真’。”

李维安的瞳孔缩了缩:“那老东西快死了,说胡话呢。”

“他还说,您当时翻着案卷笑,说‘失踪案年年有,破得了几个?’”裴溯推过信,“您看,连将死之人都敢承认错误,您在怕什么?”

李维安的手指抠住椅面,指节泛白:“怕?老子怕过谁?当年那案子,监控坏了,目击者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我按程序办事有什么错?”

“程序?”裴溯突然抽出第二份文件——是苏棠昨夜整理的线索清单,“程序是让你忽略七岁孩子反复提到的‘蝴蝶发卡’?是让你压下物证室‘染血金属残留’的补充报告?”他的声音沉下来,“还是说……”

他从内层口袋摸出个证物袋,里面是那枚蝴蝶发卡的高清照片:“这枚发卡上的血迹,除了苏棠的,还有另一人的。而七年前的鉴定报告里,这页被抽走了。”

李维安的喉结动了动。

裴溯乘胜追击:“您母亲临终前说过,‘法律是刀,握刀的手要干净’。”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一段旧时光,“我母亲被押上刑场那天,也说了类似的话。她用血在我手心画蝴蝶,说‘别让刀锈了’。”

李维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您看,我们都被刀割过。”裴溯的指尖点在照片上的蝴蝶翅膀,“可有人用刀划开黑暗,有人用刀捂住真相。张警官用忏悔信划开了自己的茧,您呢?”

会见室的空调突然嗡鸣。

李维安盯着裴溯的眼睛,像在看一面镜子。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锈铁味:“你以为我不想?当年那发卡上的血,是……”

“叮——”

裴溯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是苏砚发来的消息:【物证科刚出结果,发卡上的混合血迹,另一部分与裴夫人dna匹配。】

裴溯的呼吸一滞。

七年前暴雨夜的闪电再次劈进记忆——母亲倒在巷口,胸口插着把水果刀,手心还攥着半枚蝴蝶发卡。

当时他以为那是凶手遗落的,此刻才惊觉,原来母亲是想抓住什么。

“是你母亲。”李维安的声音突然沙哑,“那丫头被推进黑车时,你母亲正好路过。她扑过去拽车门,指甲缝里的血就蹭在了发卡上。”

裴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当时我刚当上法官,急着立威。”李维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像在摸法槌,“物证科说血样太少,没法做dna。我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突然剧烈咳嗽,“后来那案子成了悬案,你母亲的死也成了‘激情杀人’,我才明白,刀握久了,手会麻的。”

“所以您就开始包庇更多罪犯?”裴溯的声音发颤,“sy案的主犯,是您收了钱才判的缓刑?”

李维安摇头:“我没包庇。我只是……”他突然抓住裴溯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我只是不敢再让刀割到自己。”

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得两人抬头。

苏砚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雨水,手里提着个铝盒:“裴律师,我带了物证科的新报告。”她的目光扫过李维安,“还有,张警官托人送来这个——他说当年在您办公室见过。”

她打开铝盒,里面是个牛皮信封,封口处盖着“20160715苏棠失踪案”的红章。

裴溯拆开信封,里面是七页泛黄的纸,正是当年缺失的血迹鉴定报告。

最后一页右下角,有行小字:“送检人:李维安”。

“我当晚就后悔了。”李维安盯着那页签名,像在看具尸体,“报告在我抽屉里锁了七年,每次开庭前我都要摸一摸,生怕它长了翅膀飞走。”

苏砚走到裴溯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阳光穿过铁窗,在李维安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小裴,你说得对。刀锈了,得磨。”他转向苏砚,“苏法医,能帮我个忙吗?把报告交给苏棠那丫头。就说……就说爷爷错了。”

苏砚点头,喉头发紧。

离开看守所时,裴溯的手机又响了。

是小林发来的视频——档案馆里,他举着摄像机,身后是打开的苏棠失踪案档案盒,每一页纸都在镜头前翻转:“监督日志第17条,2016年7月15日失踪案档案,共52页,无缺失。”

苏砚的手指抚过包里的铝盒,里面的报告在震动。

“去市局吧。”她抬头看裴溯,“我想让苏棠亲自把报告放进档案柜。”

市局大楼前的茉莉开了。

苏棠捧着铝盒站在档案柜前,发卡在阳光下闪着银芒。

小林举着摄像机,周远帮忙调整灯光,小陆和小陈挤在门口张望。

“小棠姐,需要帮忙吗?”小林问。

苏棠摇头。

她轻轻打开铝盒,取出那七页报告,动作像在捧一捧月光。

“2016年7月15日,苏棠失踪案,补充证据七页。”她对着镜头说,声音清亮,“现在,归档。”

金属柜门闭合的瞬间,阳光正好穿过百叶窗,在“20160715”的封条上投下一道亮斑。

苏砚和裴溯站在走廊尽头。

“你看。”苏砚指着那道光斑,“七年前的雨,七年后的光。”

裴溯低头看表,背面的刻字闪着微光。

他握住苏砚的手,掌心还留着当年母亲画的蝴蝶印子,此刻却被另一只手的温度焐得发烫:“苏法医,要不要和我一起?”

“一起什么?”

“磨那把刀。”他望着档案柜的方向,“磨到它能切开所有的茧。”

苏砚笑了。

她想起团辅室里那枚微型解剖刀沙具,想起苏棠说的“它不是凶器,是钥匙”。

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破茧,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冲撞,是无数把钥匙,无数双手,一起推开那扇门。

远处传来苏棠的笑声。

茉莉的香气漫进走廊,混着雨后的青草味,像在说:春天,真的来了。

看守所的会见室飘着消毒水与陈茶混合的气味。

裴溯隔着铁栅栏坐下时,李维安正用指甲在木桌上抠出一道新痕——七年前他坐在审判席时,也是这样漫不经心拨弄法槌,将裴溯母亲的故意杀人案锤成铁案。

裴大律师。李维安抬眼,皱纹里浸着老狐狸的狡黠,你该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撑不过三次提审。他晃了晃手腕的银手铐,不如开个价,我教你怎么在案卷里玩文字游戏——当年你母亲那案子,我可是亲自改了三份尸检报告的措辞。

裴溯的指节抵在桌上,触感与七年前母亲临刑前攥着他的手如出一辙。

那时他在法警拖拽下撞翻书记员的案卷,散落在地的纸页里,锐器伤角度偏差03的批注被红笔圈死,与苏砚解剖刀下01的精准形成刺目对比。

我要2016年7月15日的接警记录。裴溯翻开文件夹,推过一张泛黄的照片——是苏棠举着蝴蝶发卡的笑脸,背面张建国的字迹还在渗墨,张建国在信里说,你当年以无关物证为由,要求他封存所有带关键词的线索。

李维安的瞳孔缩了缩。

你包庇的人,给苏棠看了她姐姐的工作证。裴溯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腐肉,一个五岁女孩能记住的细节有限,但她反复说叔叔的手表有蝴蝶纹路——那是你妻子的遗物,对吗?他抽出张建国提供的值班录音拷贝,按下播放键。

七年前的电流杂音里,传来苏棠带着哭腔的童声:叔叔的手表蝴蝶在动

李维安突然笑了,笑得喉结直颤:就算你查到我表弟,又能怎样?

当年那辆黑车的gps数据被格式化,司机早跳海喂鱼了。他往前探身,鼻尖几乎碰到铁栅栏,你母亲的案子,我改的是致命伤时间;苏棠的案子,我改的是目击证词效力——都是程序里的小补丁,法律拿我没辙。

裴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砚发来的定位:市局b3档案柜,小林的监督视频正在直播。

屏幕里,实习生举着手机,镜头扫过落灰的档案盒,封条上20160715的字迹与张建国信里的泪痕重叠。

你错了。裴溯取出u盘,推过铁栅栏,这是张建国临终前的脑电波检测报告。

他回忆蝴蝶发卡时,杏仁核异常活跃——神经科学证明,被压抑的记忆会以躯体反应呈现。他翻开第二份文件,还有苏棠的心理评估:她对的应激反应,与创伤记忆的时间线完全吻合。

李维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法律不是刀。裴溯的指尖轻轻叩在苏棠的照片上,它是面镜子,照见每个小补丁下的腐坏。他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你表弟的女儿在市一小读二年级,每天放学都要去买茉莉糖。他转身走向铁门,声音混着看守的脚步声,我会让她明白,为什么她父亲的名字会被刻在耻辱柱上——不是因为法律惩罚了他,是因为他让另一个女孩的童年永远停在了雨里。

暴雨在凌晨三点卷土重来。

苏砚站在物证室门口,看小林举着手机拍完最后一页档案——被抽走的血迹鉴定报告,正静静躺在证物袋里,边缘的焦痕与李维安办公室火灾记录上的时间吻合。

苏法医。小林关了摄像头,脸上还带着年轻人的兴奋,当年的鉴定员说,这页报告里写着血迹不属于苏棠他指了指蝴蝶发卡的照片,也就是说

发卡上的血,是绑架者的。苏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了什么。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传来脚步声。

裴溯的西装下摆沾着雨珠,手里提着那袋凉透的红枣粥——和七天前在团辅室时一样。

李维安的表弟,三年前死于海难。他把粥塞进苏砚手里,但他的手机云备份里,存着当年的交易记录:买通黑车司机、伪造不在场证明、烧毁关键物证他摸出张照片,是个戴蝴蝶手表的男人,还有这张,他和李维安在法院后巷的合照,时间是2016年7月14日。

苏砚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

雨幕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终于触到了真相的轮廓。

苏棠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抱着那本学员纪念册,发卡在雨里闪着微光,张建国的女儿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临终前反复念着蝴蝶、发卡、小棠她走到两人中间,把纪念册摊开,你看,学员们把名字补上了。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歪歪扭扭的字迹爬满纸页:、、张建国裴溯母亲苏棠最上面,是苏砚的名字,用解剖刀沙具拓出的痕迹。

他们说,苏棠吸了吸鼻子,要把所有不敢说的名字,都刻在光里。

裴溯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律所助理发来的视频链接。

画面里,市电视台正在直播司法透明化新闻发布会,镜头扫过台下——小陆举着沙人灯牌,小陈抱着翻肚皮的刺猬玩偶,张建国的女儿捧着父亲的警帽。

真正的程序正义,裴溯低头看向苏砚,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不是用法律惩罚恶人,是让每个被伤害的人,都能在阳光下说出。

苏砚把凉粥贴在脸上,任雨水混着泪水砸在照片上。

七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变得清晰——她蹲在阴沟边,摸着那枚沾泥的发卡哭到窒息;而此刻,她摸着妹妹发顶的湿发,摸着裴溯掌心的温度,摸着纪念册上凹凸的名字,终于明白:

黑暗的茧从来不是用来困住蝴蝶的。

是为了让它们明白,破茧时震落的每粒尘埃,都会成为照亮彼此的光。

窗外的雨停了。

一只白蝶从市局楼顶飞过,翅尖沾着水,却飞得又高又稳。

它掠过团辅室的窗户,掠过物证室的灯光,掠过看守所的铁栏,最终停在苏棠的蝴蝶发卡上——那枚曾被当作凶器的金属蝶,此刻正托着新生的蝶,在黎明的第一缕光里,轻轻扇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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