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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轮到我说“我在”(1 / 1)

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眼。

苏砚捏着解剖钳的手顿住,玻璃罐里浸泡的蝴蝶发卡突然在视野里模糊——那是她昨夜在苏棠枕头下发现的,金属蝶翼上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妹妹发来的消息:「姐,团辅室的沙盘到了。你下班能来看看吗?」

苏砚摘下橡胶手套,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发卡。

七年前暴雨夜的闪电突然劈进记忆——五岁的苏棠缩在她身后,发卡在雨里闪着幽光,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再睁眼时妹妹的手从指缝里滑脱,只余下沾着泥的发卡滚进阴沟。

「叮。」又一条消息弹出:「周远哥帮我搬了三个箱子,他说你上次夸他新配的显微镜好用。」

苏砚扯掉口罩,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

她摸出外套,经过物证室时鬼使神差地停住——档案架最上层,贴着「20160715苏棠失踪案」封条的盒子,与苏棠床头那枚发卡,在意识里重叠成一个模糊的圆。

团辅室的门虚掩着。

苏砚听见年轻的声音在笑,混着翻沙盘的细响。

她推开门,正撞进一片暖黄的光里。

苏棠蹲在地毯上,发梢沾着木屑,正给穿警服的姑娘调整沙具:「小陆,你说总梦见自己在追嫌疑人,其实沙盘中的警徽和断桥……」她抬头看见苏砚,眼睛亮起来:「姐!你看周远哥找的这些沙具,连微型解剖刀都有!」

周远靠在窗边,手里转着激光笔,听见名字抬了抬下巴。

他腕间还戴着sy02爆炸案留下的疤痕,此刻却在笑:「苏法医上次说『这显微镜能看清骨缝里的纤维』,我就想着,心理沙盘也得让他们看清自己的伤口。」

苏砚的目光掠过沙盘。

二十岁的小陆把代表自己的沙人放在断桥中央,旁边堆着歪歪扭扭的警徽;新来的实习生小陈在角落埋了只缩成球的刺猬,尖刺扎着半张「优秀警员」奖状。

而苏棠的手悬在沙盘上方,像捧着一捧月光。

「大家知道吗?」苏棠站起来,发卡在马尾辫上轻晃,「我七岁那年,被人推进过黑胡同。我当时想,要是能有个人蹲下来,告诉我『别怕,我在』,该多好。」

小陆的手指抠住沙粒:「我总梦见那个被我追的嫌疑人摔下楼梯,他眼睛瞪得老大,血……」

「我知道。」苏棠在她身边坐下,「我也总梦见妹妹的手从我手里滑走。但后来我学心理才明白,我们不是在害怕鲜血,是在害怕——」她轻轻碰了碰小陆沙人攥紧的拳头,「害怕自己没能力接住那些坠落的人。」

小陈突然吸了吸鼻子:「我上周出警,有个小女孩哭着问我『警察叔叔,你会保护我吗』,可我连自己的配枪都差点掉地上……」

「你知道吗?」苏棠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小陈手心,「我第一次给受害者做心理疏导时,手抖得连记录笔都拿不住。后来我师父说,害怕不是弱点,是我们心里还住着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她指了指沙盘里的刺猬,「你看这只小刺猬,它把刺竖起来,其实是在说——『我也需要一个拥抱』。」

苏砚靠在门框上,喉头发紧。

记忆里的苏棠永远是缩在她身后的小不点儿,此刻却像株抽条的茉莉,在潮湿的土壤里钻出了新芽。

裴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法医站在这里,像尊守护石像。」

苏砚回头,看见他倚着墙,西装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拎着保温袋——是她常去的那家粥铺的招牌红枣粥。

他目光扫过沙盘,停在苏棠发亮的眼睛上:「我上周整理旧案卷,发现你妹妹在实习日志里写:『心理医生不是救世主,是回声筒。』」

苏棠突然抬头,正好与裴溯的目光相撞。

她愣了愣,然后笑:「裴律师也来了?那正好,我想请你帮个忙——下次庭审结束后,能不能带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女孩来?她需要有人告诉她,『你不是怪物,你只是受伤了』。」

裴溯的手指在保温袋上轻轻一紧。

七年前母亲被押上刑场时,他也是这样攥着她染血的手,听她用最后一口气在他掌心画蝴蝶。

此刻苏棠的声音像把钥匙,撬开了他心里那道锁——原来「程序正义」之外,还可以有温度,像春风吹过结霜的屋檐。

沙盘里的小陆突然动了。

她把沙人从断桥挪到岸边,又在旁边摆了盏小灯:「这盏灯,是我。」小陈跟着把刺猬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上面压了朵纸折的茉莉。

苏砚走过去,蹲在苏棠身边。

她的手悬了悬,最终轻轻搭在妹妹发顶:「你小时候总说,等你长大,要给所有害怕的小孩唱摇篮曲。」

苏棠仰头,眼睛里有星星:「现在我知道了,比唱摇篮曲更重要的是——」她握住苏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告诉他们,我也害怕过,但我走过来了。所以你看,你也可以。」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苏棠的蝴蝶发卡上。

那枚发卡不再是记忆里的凶器,而是一道银色的桥,连接着过去的创伤与此刻的温暖。

裴溯把粥递给苏砚,指尖擦过她手背:「我查了当年的物证记录。」他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枚蝴蝶发卡的血迹鉴定报告,有一页被人抽走了。」

苏砚的手顿住。

她看向苏棠,女孩正俯身为小陆调整沙具,发卡在灯下流转着温柔的光。

七年的长夜似乎开始泛白,而此刻,她终于有勇气相信——黑暗的茧里,真的会飞出破茧的蝶。

「姐!」苏棠抬头喊她,「来帮我摆这个解剖刀沙具好不好?要放在显微镜旁边,就像你教我的那样。」

苏砚笑了。

她接过沙具,指尖触到微型解剖刀的锋刃,却不再感到刺痛。

这次,换她站在光里,对妹妹说:「我在。」阳光漫过会议室百叶窗的缝隙,在裴溯西装袖口投下细密的金网。

他站在投影幕布前,喉结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滚动——我曾在法庭上撕碎过七份尸检报告,只为证明体制内的也会说谎。

台下三十双眼睛跟着他的话音震颤。

苏砚坐在第三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那枚微型解剖刀沙具。

七天前在团辅室,苏棠将这枚沙具塞进她掌心时说:姐,它不是凶器,是钥匙。此刻裴溯的声音像把钝刀,正剖开她记忆里那道结痂的旧伤——七年前她在母亲冤案的尸检报告上签下名字时,是否也成了某把?

直到我遇见一个法医。裴溯突然转头,目光精准锁住苏砚的位置。

他的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像只终于愿意卸下尖刺的兽,她站在解剖台前说我只信刀下的真相,可当我指着报告上01的刀痕质问时,她红着眼说是我错了

会议室响起抽气声。

苏砚的后颈泛起热意。

三个月前裴溯将母亲的尸检报告拍在她桌上时,她确实用解剖刀划出那道被忽略的骨裂,却在发现致命伤位置与报告不符时,脱口而出不可能。

而他当时的冷笑还在耳边:苏法医,你和那些法官有什么区别?

她用刀划开尸体,也划开了我对的偏见。裴溯的指节抵在桌沿,指背青筋凸起,原来真正的正义,从来不是制度与个人的对抗,是每个愿意说我错了

掌声如潮水漫过。

苏砚低头时,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她抬头看向讲台,裴溯正垂眼整理演讲稿,发梢在光里泛着暖棕,像被揉碎的月光。

散场时,穿藏蓝警服的女孩堵在苏棠面前。

她的警号牌在走廊灯光下晃眼,左手无名指戴着褪色的银戒——和苏棠枕头下那本《心理危机干预》书脊上的贴画同款。

我能抱你一下吗?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右手死死攥着皱巴巴的寻人启事,我妹妹去年失踪了,警察说监控死角、没有目击但你昨天说害怕不是弱点,我想再试一次。

苏棠的睫毛颤了颤。

她轻轻环住对方后背,能感觉到女孩肩胛骨在颤抖,像只受了惊的鸽子。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我们可以一起整理新的线索清单。

女孩松开手时,脸上挂着泪却在笑。

她把寻人启事塞进苏棠手心:她喜欢茉莉,和你一样。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水泵房的会议桌上,苏棠小心展开学员们做的纪念册。

硬壳封皮贴着碎钻,是小陆用警徽徽章上的装饰片剪的;内页夹着小陈画的沙具素描,每幅旁边都有批注:这是我这是你教我的光。

最后一页空白,铅笔字歪歪扭扭:等有一天,我们也敢写下名字。

他们不敢留名。苏棠的指尖抚过空白页,就像七年前的我,不敢说自己跟着那个人走了。

水泵房的电子琴突然发出嗡鸣——是自动校音的提示。

苏砚的茶杯地磕在桌上。

裴溯的手指在桌下扣住她手背,周远放下刚泡好的茶,瓷壶嘴还冒着热气。

他拿着姐姐做的蝴蝶发卡。苏棠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那枚发卡正静静躺在掌心里,你姐姐让我接你放学。

我那时候想,姐姐工作那么忙,终于有空来接我了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我跟着他走了三条街,直到他把我推进黑车。

电子琴的嗡鸣还在继续,像根细针扎着耳膜。

苏砚感觉有滚烫的东西砸在手背上——是自己的眼泪。

她握住妹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是我错了,我不该把发卡给你当护身符

苏棠反握住她,是我该说我错了。

我一直不敢告诉姐姐,是因为怕你自责。

可昨天那个女警说,她妹妹也喜欢茉莉她抬头看向裴溯,就像裴律师说的,真正的勇敢,是说我错了

裴溯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在他手心画的蝴蝶,想起自己曾把所有执法者的名字刻成刺青般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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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棠的话像把钥匙,轻轻转动了他心里那把锁。

深夜的雨来得突然。

苏棠推开办公室门时,门缝下的牛皮信封被雨水浸得发皱。

她弯腰捡起,封皮上没有署名,只印着我的第一个误判。

展开打印稿的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

第一页是七年前的值班记录,签名栏里张建国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当年负责苏棠失踪案的老刑警,三个月前刚退休。

2016年7月15日,我在询问苏棠目击者时,忽略了她反复提到的蝴蝶发卡墨迹在纸上晕开,像是滴泪,因为急着结案,我把孩子的话当成了惊吓后的胡言乱语。

苏棠的手指颤抖着翻页。

第二页是张建国的体检报告,肺癌晚期。

第三页夹着半张照片,是七岁的她举着蝴蝶发卡的笑脸,背面写着:小棠,爷爷对不起你。

同一时刻,市局档案馆的监控死角里,实习生小林深吸一口气。

他对着手机摄像头比了个的手势,镜头扫过b3档案柜上的铜锁——和七年前苏棠失踪案档案盒上的锁同款。

根据新出台的青年监督日志规定,我将全程记录2016年7月15日失踪案档案的调取过程。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这一次,每一页纸都有眼睛。

雨还在下。

裴溯站在律所落地窗前,望着对面市局大楼零星的灯光。

他的办公桌上摊开着新的会见申请,李维安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那是当年苏棠失踪案的重要嫌疑人,因证据不足取保候审。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砚发来的消息:张建国的信,我看了。

裴溯指尖悬在键上,最终打下:明早,我想去看守所。

窗外的雨幕里,一只白蝶撞在玻璃上。

它扑腾着翅膀,沾了雨水的蝶翼却越扇越有力,像在撞破什么看不见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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