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有些孩子,不是天生的问题儿童,他们只是不幸,被一个有问题的系统选中,成了维持系统运转的牺牲品。今天这个封条,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个系统彻底撕开,让阳光照进最黑暗的角落。”
封条隔绝了物理空间,却也加速了对方的计划。
苏棠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以“回收个人教学用品”为名,申请了最后一次进入中心的机会。
这是裴溯利用法律程序为她争取到的唯一窗口。
在工作人员的监视下,她走进那间熟悉的画室,收拾着画笔和颜料。
经过sy08的房间时,她脚步一顿,对监视者说:“我还有一幅画忘了拿,就在那个孩子的床头,是我之前送给她的。”
她走进那间灰白色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压抑的气息。
女孩sy08正安静地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苏棠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快步走到床头,拿起之前那幅旧画,然后,像是不经意间,将一幅卷好的新画布放在了枕边。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那是一幅崭新的画。
画上,明媚的阳光洒满草地,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笑得灿烂。
一个女孩的头上,戴着苏棠标志性的蝴蝶发卡;另一个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钛合金挂坠——那是sy08从不离身的物品。
在画的背面,苏棠用铅笔写下了一行小字:“小雨,我是苏棠。曾经有人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
当晚,苏砚调取了那间病房的实时监控。
画面里,女孩sy08整夜都紧紧抱着那幅画,像抱着唯一的救生筏。
清晨,第一缕光线照进房间时,女孩醒了过来。
她久久地凝视着画中那个戴着钛合金挂坠的自己,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用刚长出一点的指甲,在画布的右下角,小心翼翼地划出了一道极浅的痕迹。
苏砚将画面放大,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那道划痕,是一个不甚规整,但清晰可辨的蝴蝶轮廓。
这是回信。是求救的信号。
封条贴上的第二天晚上,苏砚和周远守在监控前。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苏砚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心理干预区楼顶的一角。
“不对劲,”她低声说,“你看,三号空调外机还在运转。”
周远立刻调出建筑图纸:“三号机对应的是地下二层的药物储藏室和……一条独立的通风系统,直通后巷的垃圾处理点。”
答案不言而喻。
封条封住了门,却封不住地下的暗道。
对方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下,通过这条秘密通道将sy08转移出去。
“他们很谨慎,肯定会选择最不起眼的方式。”苏砚的脑子飞速运转,“我们不能直接堵截,那会让他们销毁证据,甚至伤害人质。”
她看向裴溯,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形。
半小时后,一条由裴溯“无意间”向某位相熟记者透露的消息,开始在网络上发酵:“据悉,警方因接到举报,将从今晚起,加强对春晖安置中心周边的夜间巡逻,尤其是前门和主要街道。”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种心理博弈。
他们在赌,对方看到这条消息后,会放弃原定的、更易暴露在主干道的转移路线,选择更隐蔽、也更狭窄的后巷。
赌对了。
凌晨四点,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环卫车,在薄雾中像一个幽灵般滑入后巷。
它的外形与普通环卫车无异,但周远通过高倍望远镜,清晰地看到车顶有一个被伪装成检修口的隐蔽通风口。
“行动。”苏砚一声令下。
几辆早已埋伏好的车瞬间堵住了后巷的出口,刺眼的车灯将环卫车牢牢锁定。
苏砚带队冲了上去,拉开车门。
车厢里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但角落里一台正在运行的医用呼吸机,暴露了真相。
一根透明的软管从呼吸机延伸出去,消失在车厢的金属隔板后面。
苏砚没有丝毫犹豫,顺着管线爬上隔板,撬开了一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盖板。
一个幽暗的夹层出现在眼前。
女孩sy08被牢牢固定在担架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她的额头上贴着几片银色的电极片,几根细线连接到一个小巧的仪器上。
她的耳边,一副耳机正循环播放着单调而诡异的《致爱丽丝》。
这就是“b计划”的执行现场。转移和记忆重置,正在同步进行。
苏砚拔出战术匕首,果断地剪断了连接电极片的所有线路。
刺耳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她俯下身,凑到女孩耳边,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说:“小雨,别怕,音乐停了,现在只有我说话的声音。安全了。”
女孩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挣扎着从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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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睁开眼睛,失焦的瞳孔在看清苏砚脸庞的瞬间,终于凝聚起一丝神采。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声音,问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蝴蝶,飞了吗?”
车门被拉开,苏棠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飞了,”她哽咽着,却笑得无比灿烂,“小雨,它飞了。这一次,我们一起飞。”
医院的无菌病房里,sy08仍在沉睡。
医生在为她做全面检查时,从她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一些微小的异物。
“我们原本以为是挣扎时留下的皮屑,但在显微镜下,发现是一小片纸屑。”医生将一份报告递给苏砚,“像是某种标签的边缘,被她……偷偷咬下来的。”
苏砚立刻将那片比米粒还小的纸屑带回分析。
在高倍数图像放大后,纸屑的真面目显露出来——那是床头信息标签的一角。
而在它的背面,用一种几乎无法用肉眼识别的针孔打印技术,印着两行极小的字迹: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
苏砚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她将这两条新的线索录入陈东留下的那套加密系统中,准备建立新的档案。
就在她敲下回车键的瞬间,系统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自动弹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数据窗口。
那是一封邮件的草稿,来自林淑华的加密邮箱,收件人未知,从未发送。
时间戳显示,是她失踪前的最后一次操作。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们能看到这个,请记住,sy01不是起点,sy08也不是终点。他们……在”
造茧成群。
这四个字像沉重的铅块,砸进苏砚的脑海。
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晨光正艰难地刺破云层,一缕金色的光线恰好照在病房里sy08的床头。
那幅画上,苏棠画下的那只蝴蝶,翅膀上的亮粉正微微反光,像在无声振翅,即将挣脱画布的束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医生打来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
“苏警官,我们对那个女孩做了更详细的口腔检查。在她指甲里发现纸屑的同时,我们还在她的牙齿上,发现了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