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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的名字(1 / 1)

法庭外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氧气,冰冷而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锈味。

苏砚静静地站着,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证物袋,轻抚着那柄曾属于她的解剖刀的轮廓。

那冰冷的触感,是她过去七年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它曾是她追求真相的武器,却也成了构陷她罪名的凶器。

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她面前,驱散了些许寒意。

裴溯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你不必亲自进去。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推翻原判的证据链,陈东那边也准备好了。”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次踏入那个空间,对苏砚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是一个审判席,更是一个埋葬了她七年青春与名誉的刑场。

苏砚摇了摇头,目光穿透了法院厚重的石墙,仿佛能看到里面盘根错节的谎言和黑暗。

她接过咖啡,却没有喝,只是让那温度从掌心传来,像是在汲取一丝力量。

“物证是死的,卷宗是冰冷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只有我说出来的话,才算是‘活着的证据’。我要让所有人看见,他们到底篡改了一个活人怎样的记忆。”

她将咖啡杯放回裴溯手中,转身,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

在法院肃穆的灰色背景下,那片纯白显得格外刺眼。

她熟练地穿上,扣上每一粒纽扣,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即将走入的不是法庭,而是她最熟悉的解-剖现场。

当她整理好衣领,挺直脊背的那一刻,那个怯懦、迷茫的罪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城市局首席法医,苏砚。

审判庭临时开放了旁听席,得到消息的媒体蜂拥而至,闪光灯在庄严的法徽下交织成一片刺目的光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证人席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背负了七年“杀妹”罪名的女人,倒像一个即将发表学术报告的学者。

法官敲响法槌,机械地宣读完证人权利与义务。

空气凝滞,连快门声都暂时停歇。

“我叫苏砚,江城市公安局首席法医。”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法庭,没有一丝颤抖,“同时,我也是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唯一目击者。”

“唯一目击者”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

苏砚对此置若罔闻。

她没有去看辩护席,也没有去看那些镜头,只是有条不紊地从证物箱里取出一张张物证展示给投影。

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屏幕上的影像。

“这是一张我七年前的脑部ct断层扫描图,重点区域是海马体。根据当时医院的诊断,我因‘巨大精神创伤导致选择性失忆’。但请注意这个区域的异常代谢信号,这并非创伤应激的典型表现,反而与强电流或特定药物进行神经干预后的特征高度吻合。”

“这份,是我当年的笔迹报告。在这份所谓的‘忏悔书’上,专家认定字迹与我本人相符。没错,字迹是我的,但书写习惯不是。”她放大了一处细节,“我的职业习惯,在书写专业术语时,会下意识地使用连笔缩写。但这封信里,每一个字都刻意地、工整地分开,这是一种在意识被引导、行为被矫正状态下的典型书写模式。”

“还有这份血液检测报告,在我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出了一种当时尚未公开的神经抑制剂残留。它的作用,是暂时阻断短期记忆向长期记忆的转化,并提高大脑对外界信息植入的接受度。”

她每说一句,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包裹着当年案件的谎言之茧一层层剥开。

法庭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冷静而清晰的陈述。

“现在,我将重构七年前那个雨夜的真相。基于科学证据,而非我那段被污染的记忆和感受。”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如刀,直刺向旁听席的某个角落。

“第一,我没有在争执中松开妹妹苏棠的手。事实是,我被至少两名成年男性从身后用浸透了乙醚的布巾制服,在失去意识前,我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直到指骨脱力。”

“第二,我从未有过‘忏悔’。我所谓的‘认罪’,是在我昏迷期间,被转移到一个秘密的医疗场所,接受了长达七十二小时的神经干预后,被重构生成的一段虚假记忆。他们让我相信,是我害了妹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砚停顿了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微弱、夹杂着电流声的录音在法庭内响起。

那是一个女孩惊恐的、断断续续的哭喊声,背景是杂乱的脚步和男人的低喝。

“……姐姐!别管我!快跑!他们是……‘茧’的人!他们要抓的是你!协议……协议在你那里……”

录音很短,却像一声惊雷。

苏砚关掉录音,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异的颤抖:“真正的目击者,不是我,是我的妹妹,苏棠。她目睹了我被袭击的全过程,并录下了这段音频。为了保护我,她主动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用自己换取了我被‘送回’现场的机会。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他们选中的,用来承载所有罪责与痛苦的‘容器’。”

话音落下的瞬间,裴溯站了起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交给法警。

“法官阁下,我当庭提交一份《关于“茧”计划涉嫌非法人体实验的实名举报书》,后附由最高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全部鉴定意见书。

苏砚女士的所有证词,均有对应物证支持。”

法官接过文件,飞快地翻阅着,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震惊。

他重重敲下法槌,声音洪亮而果决:“鉴于证人苏砚提交的新证据,以及辩护人提交的举报材料,本庭宣布:原‘苏棠失踪案’的证言效力中止,所有案卷材料,连同关于‘茧’计划的相关证据,将立刻移交监察机关进行立案侦查!休庭!”

人群彻底哗然,闪光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所有镜头都对准了证人席上那个重新穿上白色铠甲的女人。

庭审结束后的混乱中,一个身影穿过人群,跌跌撞撞地扑进了苏砚的怀里。

女孩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泪水浸湿了苏砚胸前的白大褂。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要替你……”苏棠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压抑了七年的委屈和恐惧。

苏砚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妹妹,这个拥抱,她等了整整七年。

她能感受到怀里这个身躯的瘦弱,更能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坚韧。

“我知道。”苏砚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做得很好,苏棠。你是你,我是我。从今以后,我们都不用再替谁活着。”

不远处,陈东默默地将一份标注着“s-y协议”字样的原始文件装入证物袋,用记号笔在封面上用力写下两个字:“终结。”

三个月后。

江城市法医中心的大楼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苏砚已经重返工作岗位,她办公室的墙上,挂上了一块新的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字:“法医之手,只触真相。”走廊的另一头,裴溯曾经的通缉令早已被撤下,他恢复了律师执业资格,此刻正靠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她。

黄昏时分,两人并肩走在解剖室外的长廊上。

走廊尽头的窗边,苏棠正戴着耳机,安静地坐在画架前画画,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她看上去很好,正在接受专业的心理康复治疗,画画是她找回内心秩序的方式。

苏砚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前方的玻璃上。

玻璃倒映出她的身影,她右手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而她的左手,安然地、自然地垂在身侧。

在过去被囚禁和监视的无数个日夜里,她的左手总会不受控制地、无意识地在桌上或腿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蝴蝶的形状。

那是被植入的记忆碎片中,妹妹消失时,空中盘旋的一只蝴蝶。

是她负罪感的具象化,是缠绕她七年的梦魇。

而此刻,它消失了。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身边的裴溯说:“今天,我没做梦。”

裴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曾经画满蝴蝶的左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以后也不会了。”

风暴似乎真的过去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苏砚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开始呼吸,感受阳光的温度。

就在这时,裴溯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震动。

他松开苏砚的手,拿出来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脸上的温和与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砚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凝重。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苏砚心头一紧,那刚刚萌芽的安宁感瞬间被警觉所取代。

“怎么了?”

裴溯迅速收起手机,抬头看她时,已经勉强恢复了平静,但眼底深处的波澜却无法完全掩饰。

“没什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一部分真相,“是陈东发来的。关于‘茧’计划的调查……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进展。”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从走廊的尽头消失,长长的影子将他们吞没。

空气中那份来之不易的暖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抽走,只剩下冰冷的暮色。

苏砚看着裴溯紧锁的眉头,清晰地意识到,那场席卷了他们七年人生的风暴,原来,只是刚刚掀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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